第一卷_第78章 噩耗突然而至
忙碌的日子終結於五月底的一個平常工作日，噩耗突然而至，讓人措手不及。
當時營銷部的員工正在開每月的例會，每個產品線的負責人都要向陸文昊匯報當月他們負責的產品的宣傳效果。一如既往的，大家在開會前都把手機給靜音了，這是BOSS的規定，大家自然不敢違抗。
斯尹坐在陸文昊旁邊的位置，陸文昊放在桌麵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看也沒看就掐掉。他的表情已有不悅，當手機再次震動起來的時候，他十分不耐地直接掐掉電話然後關機。之後他還十分有禮貌地向那位正在發言的經理道歉，十足英國紳士的樣子。
過了一會，斯尹的手機竟又震動起來，她馬上就接收到陸文昊那一記不滿的眼神，當下也不敢接聽，看到是陌生人的號碼，隨即掐掉。可電話仿佛和她作對，掐掉之後又震了起來。
突然地，斯尹沒來由得覺得這電話來得巧妙，神推鬼磨之下也不顧陸文昊的警告，轉過身接電話。
陸文昊本已沒什麽耐心，剛想發火之際，斯尹已經掛了電話，轉過身來，竟是一臉的悲痛。他心裏突然就感覺到一股不安，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問，“怎麽了？”
斯尹沒想到自己開口之際已經哽咽，“爺爺……快不行了。”
她已經記不起當時她和陸文昊還有陸文博是怎麽離開辦公室的，她最清晰的記憶停留在後來他們匆匆趕到B城的醫院時，陸父帶著悲痛神色的頭輕輕地一搖，這個動作深深地烙印在斯尹的腦海中。
廣源市到B城的飛行時間要三個小時，再加上B城當時有霧霾，航班延誤了一個多小時，所以等他們到了醫院，距離斯尹接到那通帶來噩耗的電話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
B城湮沒在黑夜之中，無端地添了一絲惆悵與哀痛。
醫院的VIP病房外聚集了很多人，多數是斯尹沒見過的。陸家的親戚，特別是兩個年幼的表妹，早已哭成了淚人，陸母站在陸父旁邊，默默地掉眼淚。
陸父說爺爺等了很久。斯尹轉頭看向陸文昊，他的臉躲在陰影中，神色難辨。斯尹也依然不敢相信明明春節時還神清氣爽的人，怎麽突然就去了呢？難不成這就是老人常說的回光返照？
兩人進到病房，爺爺早已被白布蓋住。陸文昊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揭開白布，爺爺麵容安寧，一點也不像是久病纏身的人。
斯尹突然覺得，或許去世時的那一刻，對於爺爺來說是解脫的。
曾經健碩的叱吒風雲的人，卻每天與藥與輪椅為伴，日常生活也不能自理，那種心理落差不是常人能理解。她甚至想，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唯一的孫子，爺爺早該沒了活下去的耐心了。
斯尹的眼淚很快就洶湧而出。她與爺爺見麵不過幾次，可是待她猶如親生孫女。她還是嬰孩時，家裏的老人都先後離開了。所以在她的記憶中，爺爺是唯一親近的老人家。
陸文昊沉默地把白布重新蓋上，然後在離病床一米左右的地方向著爺爺的遺體跪了下來。斯尹見狀，也在他身邊也跪了下來。見不到爺爺的最後一麵，她心裏不安，唯有跪於
此地，希望爺爺的靈魂遊走時，能看到他們的歉意。
陸文昊轉頭，看見斯尹滿臉的淚水，卻還對他硬撐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他心裏猶如泉水流過，覺得還好有她在身邊陪著。
他摟過斯尹的肩膀，讓她倚在自己身上。在這彌漫著消毒藥水的病房裏，他的鼻端竟能聞到她頭發上清新的香味，讓他的心情竟神奇地平複下來。
“陸建明，你是什麽意思？父親他屍骨未寒，你現在就來跟我說這些事？”正當斯尹和陸文昊都沉浸在悲傷中，病房外的陸父突然用斯尹感到陌生的語氣大聲地說道。
斯尹一震，轉頭看向陸文昊，發現他的神色已陰沉下去。如果斯尹沒記錯，陸建明應該是二叔的名字，她的心思已被外麵吸引，她聽到兩位姑姑勸說的聲音，還有陸文博也緊張地說：“爸爸 ，你別這樣。”
可二叔非但沒有停下，還將陸文博一同訓斥：“你給我閉嘴傻孩子，我這不是為你好，為你以後著想！”斯尹聽到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陸建國，這是我家應得的！你別忘了，我父親當初是怎麽死的！就是為了救你父親！所以這些全是老爺子應該給我們的！”
“你還敢說！陸建明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前兩天跟父親說了這些，惹得他想起死去的兄長，他病情加重走得那麽突然？沒有！我告訴你，你一分錢也別想得到！”
“好！好！”二叔被氣得聲音都直抖，說：“你就等著我到時候在靈堂上當著那麽多人慢慢跟你們鬧！”
斯尹還在聽著，她甚至不知道陸文昊是什麽時候打開了病房門。斯尹馬上跟了過去，隻看到陸文昊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危險的氣息，猶是斯尹如此熟悉她，還是打了一個寒顫，而後聽到陸文昊用一個陰沉地聲音說道：“都給我閉嘴！”
他的聲音不大，可是表情語氣卻足以讓在場的人都瞬間安靜下來。
還是二叔首先反應過來，指著陸文昊說：“老頭子教出來的好孫子啊！沒大沒小的！”
“滾！”陸文昊看著二叔，言簡意賅。
二叔還想再罵，倒是二嬸是個聰明人，知道此時不是談話的好時間，拉著還怒氣衝衝的二叔離開。二叔邊走還邊回頭怒罵著陸文昊，字字句句不堪入耳。
陸文博成了此時最尷尬的人了，他也知道自己爸爸闖下了大禍，看到堂兄臉色不佳，便滿臉抱歉地走上前，說：“哥，我爸爸他……”本來想著給爸爸說點好話，可是話說出口卻發現自己的爸爸實在是不爭氣，他如何也想不出有什麽話可以為他爭辯的。
“你也滾！”陸文昊隻是輕輕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毫不把他放在眼裏，轉身就往病房裏麵走。
其他陸家人看到陸文昊這個樣子，也不敢多言，隨著他走進病房。
唯獨斯尹實在不忍看到陸文博如此無助，便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文博，今天你就先回去吧。你哥心情不好，免得到時候又惹爭端。”
陸文博一直害怕堂兄，可是對斯尹這個嫂子還是又尊敬又喜愛，當下聽了她的話，點點頭便離去了。
陸爺爺當
晚就被送到殯儀館，而在接下來的兩天裏，斯尹都處於悲傷與疲憊的狀態中。她的感覺猶是如此，更別說陸文昊了。除了要應酬那些上門前來憑吊的人，還要著手處理爺爺的後事。
他已經兩天沒好好睡覺了，斯尹看著他通紅的雙眼和新生出來的胡渣子，心疼極了。可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自己並不能替他分憂。
陸爺爺出殯前的那天，斯尹端了熱茶到房間，看見陸文昊還在埋首整理著各式文件，包括出席追悼會的人員名單、出殯車的行走路線還有下葬的各種要求等等。
她放下杯子，繞到陸文昊的身後，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揉著，說：“不休息一下嗎？你這兩天加起來都沒睡五個小時。”
陸文昊拍了拍斯尹的手，說：“沒事，再看一會就好。”
斯尹歎氣，抽走他手上的文件，坐在他的大腿上，雙手捧著他的臉，大拇指摩挲著他的胡渣子，說：“你這個樣子，爺爺都認不出你來了。我很困很累，你就陪我睡一會，好嗎？”說到後麵，斯尹都撒嬌起來了。
陸文昊這時才好好地看著斯尹，不過兩天的時間，她的黑眼圈竟嚴重了那麽多。本來就隻有眼睛比較好看的她，此時連眼睛都無神了。他才驚覺自己這兩天該是忽略她了，爺爺生前如此地疼愛她，她肯定也是很傷心的。他記得她說過不喜歡養小動物養小植物，是因為害怕他們都有死掉的一天。
對動植物猶是如此，更何況是一個人呢。她平時看起來總是大大咧咧笨笨的樣子，可是內心卻有著驚人的韌性。這些時候放在別的女人身上該是哭暈過去了，而她卻選擇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邊，陪他跪著陪他熬夜。
想到這裏，陸文昊不禁展出了一個微弱的笑容，說：“好，陪你睡會。”說完，他抱起斯尹往床走去。
陸文昊將斯尹抱在懷中，不到一分鍾，斯尹便聽見沉重的呼吸聲從身後傳來。斯尹不敢亂動，生怕自己一動，身後的人便醒了。其實她精神還挺好的，可是此時就這樣聽著陸文昊的呼吸聲，仿佛也是美事一樁。
他肯休息便好了，她真怕他再硬撐下去，等爺爺的追悼會結束，他便倒了。
夜幕慢慢降臨，斯尹保持著這個姿勢已有幾個小時，身體實在麻得不行，輕輕地動了動，身後的人就醒了過來。她轉過身，滿臉歉意地說：“我吵醒你了？”
陸文昊睜開朦朧的雙眼，揉了揉斯尹的頭發說：“不是，我醒一會了。斯尹，我夢到爺爺了，爺爺說他和奶奶還有伯公相聚了，他很開心。”
不知怎的，斯尹聽到這裏就想哭，可是卻不想引起陸文昊悲傷的情緒，生生地忍住了。她聽到陸文昊繼續說道：“爺爺還說，讓我好好待你，不準欺負你。”
她終是沒忍住，眼淚就這麽掉了下來，問：“你有沒有答應爺爺？”
陸文昊抹去她的眼淚，說：“當然有，我還說這輩子都隻會讓你欺負我。”
陸文昊平時很少說情話，那些肉麻的話更是不曾聽過。可是斯尹覺得，就像這樣一句甚至算是玩笑的話，斯尹覺得頂上十句“我愛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