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一章 你全家都不是東西
鳳歌右手擱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麵，眼神幽深。天都作為滄瀾皇朝的帝都，人口總不會少吧？那要多大的田莊才能夠提供那麽多的糧食？
田莊是先帝賞給李謖的，就算有天大的戰功，作為一個皇帝也不該把這麽一個可以說是捏著自己咽喉的田莊賞給一個臣子，除非他是個蠢的！可聽說這先帝不但不蠢，還是個明君！況且一個田莊居然要由將軍的老部下來守護，有這個必要嗎？難道這田莊裏有什麽秘密？
而既然是先帝賞賜的，就算李謖沒後人了，也應該是歸還朝廷，什麽時候輪得到李謖的親戚來搶了？還出動殺手？！有這麽膽大妄為的嗎？
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田莊不是單純的田莊！
鳳歌看著耿勇，臉上似笑非笑的，聲音甜美，說：“耿叔，隻是單純的爭奪財產嗎？事情恐怕不是這麽簡單吧？”
疑問，卻又肯定。
耿勇一直在仔細打量著鳳歌，心情隨著鳳歌的敲打的手指七上八下的，聽見她發問，嘴張了張，又閉上，看來紅綃一眼，才說：“這麽多年都沒得逞，那些人是狗急跳牆了吧！”
鳳歌心裏一沉，轉而笑著說：“耿叔回來這麽久，也累了，紅綃，去弄點吃的過來。”
看著紅綃出去了，鳳歌緩慢地說：“跟安國夫人有關？”
耿勇大吃一驚，看著鳳歌眼中流露出跟年齡不符的成熟，沉吟一會，說：“娘子怎麽看安國夫人？”
“算不上喜歡，也算不上不喜歡。”鳳歌淡淡的說。
“娘子能這樣認為，我就放心了。”耿勇說：“這次的事情確實不簡單，榕城那幫人以前還沒進田莊就被我們轟走了，這次竟然這麽大規模的襲擊，他們沒這個膽，更沒這樣的能耐，那些殺手雖然掩飾得好，但還是讓我們查到是出自羅刹宮的人，羅刹宮是近幾年出現的殺手組織，而安國夫人似乎跟羅刹宮有關係。”
羅刹宮？鳳歌挑眉，羅刹這名字還真是高使用率。殺手組織？安國夫人意欲何為？
“田莊真的隻是一個田莊嗎？裏麵是否有什麽秘密？耿叔是否又是瞞著我？”
耿勇訝異，然後歎了一聲，頗有種老懷安慰的樣子說：“娘子如此聰慧，耿叔真替將軍高興啊！”然後坐直了身子，正色地說：“這事事關重大，我不能說！這事為了娘子好，娘子是否信我？”
鳳歌看著他誠懇認真的臉，真是人不可貌相，耿勇雖長得粗獷，可認真起來卻粗中有細，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李謖那麽厲害，跟隨他的人又怎麽差？
鳳歌也正色地說：“我信你！”
耿勇咧嘴一笑，鳳歌卻又說：“外公的死跟安國夫人有關嗎？”
耿勇笑容一頓，瞪大了眼睛，有點受驚過度：“娘子！……你……你為何這樣說？”
雖是疑問，卻沒否認。
突然紅了眼睛，用手摸了一把臉，悲憤地說：“娘子剛醒來就有這樣的懷疑，十幾年來都沒人相信我，先帝還把她封為安國夫人，我恨啊！更恨我自己，這麽多年來一點證據都沒找到！”
鳳歌扶額，有點頭痛，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她一點都不喜歡。
這時紅綃捧著一碗粥和幾個饅頭進來，
耿勇瞬間轉換了神情，其速度之快讓鳳歌驚歎。
看來他對紅綃防備很深，有紅綃在他也不會說什麽了，鳳歌站起來，說：“耿叔好好休息吧，紅綃就留下侍候吧。”
看著紅綃眼底掩飾不了的柔情，鳳歌輕歎，耿勇不過三十多歲，大叔對少女，看起來挺般配的，隻是這其中牽連的事情實在不簡單。
很快就到了晚上，鳳歌捧著本書吃力地看著，一會就覺得有點頭暈，揉了揉眉頭，這些字還真不是一般的難認，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要重新認字。
前幾天向李管家要書時，李管家一臉不可思議，當鳳歌是慕容祈教她認字時，更是驚呆得嘴巴都可以塞進個雞蛋，連聲地說：“九娘子好造化，九娘子好造化啊！”
讓鳳歌好一陣感歎，這慕容祈真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剛想到那廝，一陣琴音就飄了過來。
鳳歌扁嘴，這廝終於現身了？拿起夜明珠，向雲竹苑走去。
依然是竹林，小路，小亭，輕紗，美男，加上天上一輪明月，鳳歌忍不住摸了摸小鼻子，這情這景，怎麽有點像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啊？
鳳歌囧了一下！
今晚亭裏沒有點燈，亭頂垂下四顆夜明珠，照得亭子裏亮如白晝，卻又光線柔和，一點都不覺得耀眼。鳳歌發現這慕容祈就是個享受的主，所用所穿都是最好的。
慕容祈依然一身白衣，翩然出塵，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琴弦，頭也不抬，說：“抄一遍。”
裝吧！裝吧！你就裝吧！鳳歌抽了抽嘴角。
桌上放著筆墨紙硯，一本小抄本，鳳歌拿起來看了一下，看樣子應該也是心法，於是拿起筆認真地抄了起來。
母親白荷死後一年，鳳歌自閉，失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鳳澤強製性的要她看心理醫生，醫生建議她練字，後來就練成了習慣。所以她的毛筆字是寫得很不錯的。
看見鳳歌似模似樣的，慕容祈淡淡的瞥了一眼，挑了挑眉毛，然後繼續彈琴。
鳳歌一邊抄一邊默記，很快就抄完了。慕容祈拿過來看了一下，再看了看鳳歌，有明顯的訝異。
“不錯，字若行雲，想不到你不認得字，卻寫得一手好字，果然有趣！有趣！”
一連兩個“有趣”，讓鳳歌氣悶，這人很明顯能看出自己不是真正的鳳九娘子，卻一直在裝，這很有趣嗎？我可一點都不覺得！
鳳歌這一個月來一直害怕被人識破，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她必須要找個發泄口，既然慕容祈有這個能耐看得出來，她就不想在他麵前裝下去！於是，她一字一句地說：“先生，你知道我不是九娘子！”
然後屏息，緊緊看著慕容祈。
慕容祈愣了下，轉過頭來看著鳳歌，看見鳳歌燦若星辰的眼中有一絲掙紮，一絲不確定，更多的是豁出去的決然。心中了然，第一次認真地溫和地對鳳歌說：“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鳳九娘子，我知道你不是滄瀾皇朝的人，應該是超出了我所認知的地方的人！”
鳳歌長長地出了口氣，彷佛長久壓在心上的大石頭終於得以放開，一下子輕鬆起來，比修煉“春風”還舒暢。
她眉目舒展，又有點好奇：“先生不覺得這很怪力
亂神嗎？就不怕我會是什麽妖魔鬼怪，會做出什麽禍害來？”
慕容祈嗤笑一聲，又恢複懶洋洋的樣子，說：“你若真是禍害，自有國師那老和尚來對付，他可是要生生世世守護滄瀾皇朝的！”
老和尚？鳳歌切齒，一下子想起老和尚那算計的眼神，還有那句“貴不可言”，再想起“四少”那意義不明的眼神，應該都是跟這老和尚有關。
再看慕容祈，這人的接受能力也太強大了吧！自己作為當事人都不能適應，一個生活在古代的人居然能如此坦然接受，真不是一般的怪胎！
“生生世世守護？老和尚真的是帶著記憶重生的？”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鳳歌不解，難道我能看著老和尚重生？
“笨！”慕容祈賞他一白眼。
鳳歌無語，知道他不會再說，也不自討無趣了。轉而問：“那先生為何主動教我心法？可別說什麽因為我叫你一聲表哥哦！”
慕容祈悠然一笑，不知從哪抽出一把扇子，搖了搖，說：“我好不容易遇見一個有趣的東西，可這東西太弱了，我又怎麽舍得她這麽快就消失了呢？”
東西？！鳳歌怒，好吧，你不是東西！你全家都不是東西！
慕容祈一拍她的小腦袋：“不是跟你說了要隨心而行嗎？隨心！想罵我就罵出來吧。”
鳳歌跳起來，捂著腦袋，笑得很甜蜜很真誠：“我怎麽會罵先生呢？我剛才隻是很恭敬地問候先生的家人而已！恭喜他們有這麽厲害的後代。”
慕容祈雖不知她說的什麽，但很明顯知道不會是好話，拿著扇子搖啊搖，笑著說：“說起我的家人，有一半是跟九娘子有關係的，既然你占用了九娘子的身子，那也是你的家人，所以你剛才也是在問候你的家人，我想他們在天有靈一定會感知你的孝心的。”
啊？啊！鳳歌徹底無語了。
慕容祈卻突然收起笑容，很認真地說：“你是否應該告訴我，你來自哪裏？”
呃？這轉變得也太快了吧！卻不敢不從，連忙坐下來，娓娓道來。
以前不覺得前世的生活有什麽好的，現在向一個異世界的人一一講述，多了份懷念，多了份感慨，才發現前世的自己曾經是那麽的幸福，隻是這幸福已經不能在擁有了。
鳳歌憋了這麽久，終於找到個可以傾吐的人，所以說得淋漓盡致，無比酣暢。
說完，鳳歌已經滿麵淚痕。
慕容祈一直靜靜地聽著，很久很久，才說：“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看著鳳歌，剛想說什麽，卻突然站起來，快速地說：“剛才的心法你好好背熟，趕緊回去吧！”
然後身影一動，倏忽一下子就不見了。
鳳歌楞在那兒，有種見鬼的感覺，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慕容祈一這樣詭異的方式離開，可還是覺得很震驚，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這世界都沒有地心引力這回事的嗎？怎麽可以說消失就消失的？
同時心裏也是羨慕嫉妒啊有木有？什麽時候自己也能這麽牛呢？
不過又有點怪異啊，剛才慕容祈怎麽走得這麽匆忙，甚至有點狼狽，好像背後有鬼追一樣？發生什麽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