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居然說要納妾
瞧見了李沐雲臉上的不安，長孫昱臉色微微有些變了。他扭頭看向了馬車外麵，一時間無語。
長孫昱並沒有給出李沐雲想要的反應。這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兩人就這麽相對無語的一路回到了長孫家。
回到“雍景別苑”，長孫昱讓冷秋炙夏一起將李沐雲打理了一番。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李沐雲又恢複了以往那個嬌滴滴的可愛模樣。長孫昱抬眼瞧著麵前的人兒，不由的露出些許讚歎的眼神，“這樣的打扮才適合你呢。”
李沐雲聽著長孫昱近似於讚歎的話語，不自覺的臉上有些燒。她皺了一把眉頭，“長孫……”話還沒說完，便接到了長孫昱略帶不滿的眼神，李沐雲會意，連忙改口，“相公，那今天我跟你在馬車上商量的事情……”
“這件事我心底自然是有數……”說完這話，長孫昱麵上略帶笑意，也不管李沐雲的抗議，徑直起了身子，“走吧，去前廳。你這個新婦嫁進來這麽多天了，還沒跟長輩一起吃過飯吧？”
“咦？”長孫昱這麽一說，李沐雲才回過神：的確，好像自己嫁進來這麽久了，確實還沒有正正經經地跟大夥吃過一頓飯。想來，隻怕是長孫家的人壓根就沒有這份心思，完全就沒有把自己當做這家的二少奶奶來看待吧。
“也罷，”李沐雲無聊的癟嘴，他們不待見自己反而還如了自己的願，在這深宅裏麵，恐怕自己就算是卷入了什麽是非，也不見得能毫發無損的抽身。
長孫昱自然是不知道李沐雲心中所想，他正在一邊等著炙夏替自己打理衣物。好一番收拾之後，他才朝著李沐雲比了一個請的姿勢，“夫人，走吧，讓大家等久了不好。”
李沐雲乖巧的點頭，心下腹誹：這個長孫昱倒真真是個腹黑型的。在眾人麵前總是擺出一副君子模樣，可是誰曾想，在龐家，為了一個妓子跟龐大少大打出手的時候，又是何等失態？
李沐雲雖然不願意，卻也沒辦法。她乖巧的站在長孫昱的身邊，一路走向前廳。她邁著小步子，每一步都十分的注意，一路上都未曾逾越過長孫昱。便是這麽一番景象，讓跟在他們身後的王氏給看了個一清二楚，她半眯了眸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也不知道是滿意、讚歎的笑意，還是冷笑。
一對新人才進了前廳，王氏隨後便跟了進來。
大家見了禮之後，才陸陸續續地圍著飯桌坐了下來。
李沐雲不動聲色的朝周圍打探了一番，今個兒長孫老爺並不在。所以王氏是坐得主位，其他的晚輩都在場，其中還包括一個生麵孔。李沐雲皺著眉頭打量著那個青年，他一臉的書生氣質，低眉順目的……
“夫人，那可是妹夫，你這麽大方的看，是不是不太合禮儀？”
耳邊突然傳來了長孫昱略帶戲謔的聲調，這讓李沐雲驚了一跳。她連忙收回目光，惱火的瞪著長孫昱。原來那個人是妹夫？那就是……李沐雲的目光落在了長孫情的身上。難怪方才看見剛才長孫情親昵的替男子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
“既然大家都已經到齊了，那麽就準備開飯吧。”王氏平靜地打量了周圍的人一番，回眸向身後的朝霞姑姑示意上菜。
朝霞姑姑立刻點頭，回頭招呼著在內廳候著的丫鬟們上菜。
菜式雖然繁多，但是都是李沐雲以前在李府吃過的一些相同的菜式。每個人冷著眼睛看著桌上的菜一道道的多了起來，有些壓抑的氣氛讓李沐雲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這裏根本就沒有自己想要的那種溫馨，自己究竟要在這裏待多久呢？
“一輩子？”當這三個字從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時候，李沐雲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一下身子。在這壓抑的氣氛中過一輩子，恐怕會折壽的吧。
大家夥在接受到王氏可以動筷子的示意之後，都不緊不慢的開始用餐。輕拿輕放，就連喝湯也不敢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過於壓抑的氣氛讓李沐雲胃口全失，“這哪裏是在用餐，分明就是在用刑嘛……”心底雖然嘀咕著，可是她卻隻能低頭把菜送入口中，即使味如嚼蠟。
好不容易這頓飯終於吃完，首先放下筷子的是王氏，她從手邊接過朝霞姑姑遞來的帕子，動作優雅的印了印嘴角。
“忘了跟大家知會一聲了，這一次進貢的茶葉是直接送到皇宮的。所以，老爺這一次不得不親自跟著去京城，估計沒有一個月是沒法回來的。”王氏麵上露出些許笑意，目光不時瞥向坐在左手邊的少嬌姨娘，眼裏盡是得意。少嬌姨娘雖然在強裝鎮定，但是眼底隱約的慌張還是落在王氏的眼裏。
“老爺是前天的出門的，少嬌和少眉應該已經知道了吧。你們這些晚輩可能還不知情，今兒個就借著這個機會跟你們說一聲。”王氏收斂起嘴角的笑意，
繼續說道，“至於生意上麵的事情，我想老爺離開之前也是有過交代的。生意上麵的事情由莫兒代為處理，昱兒和斐兒在一邊協助，遇到什麽大事情一定要三個兄弟一起商量著解決。實在不行了，再來家裏尋我……”
王氏墨菲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後來因為家道中落這才跟著父親淪為了商賈。父親在官場上雖然不順，但是卻在商場上一路坦途。再加上他平素也願意結交一些官場的人，所以，胡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王老爺身邊無子，所以，便將平生所學統統都交給了王氏墨菲。且不說王氏嫁入長孫家的嫁妝是多少，光是她那一身的才幹，也就足以讓長孫老爺讚歎不已了。
精明能幹，雷厲風行，這是王氏的一向作風。
見過大風大浪，能掌控全局，這也是長孫老爺能放心把整個家業交給王氏的依據。
少嬌姨娘一臉的不耐煩，卻也透出幾分不安。別人心裏可能不清楚，可是她心裏卻跟明鏡兒似地。王氏等這個機會不知道等了多久了，不用想，這一次，王氏一定趁著這個機會為難自己。更甚者，說不定弄出什麽幺蛾子來直接在老爺回來之前把自己給弄出長孫家去。
別看王氏平素剛正不阿，可是她總歸是個女人，隻要涉及到長孫老爺的事情，她也免不得爭風吃醋。這些年來，長孫老爺原本是跟自己相濡以沫的，不過女人總是有人老珠黃，美貌不在的時候。多少年過去了，原本水靈的王氏墨菲眼角也在不知不覺中爬上了皺紋。就在這個時候，長孫老爺卻從外麵帶回來一個妾室，便是少嬌姨娘。
古來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自從少嬌姨娘得寵之後，她便想著法子把自己的妹妹也送到了長孫振的麵前。麵對著這一模一樣的臉蛋和迥然不同的性格，長孫老爺又哪裏能夠拒絕？便是這般，這對雙生姐妹都嫁入了長孫家，成為長孫老爺一時間最寵愛的妾室。
多少年來，王氏為了保住自己在長孫老爺麵前的想象和好感，一直就將不滿強壓在心底。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誰又知道她心底是不是真的在謀劃著什麽呢？
比起王氏墨菲的淡然和少嬌姨娘的焦灼，少眉姨娘倒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她原本就是個沒有什麽心機的人，凡事都以自己的姐姐少嬌姨娘馬首是瞻。這一會兒，隻道是長孫老爺離開一陣，哪裏又會想到那麽深的地方去？
飯已經用完了，可是桌上的菜卻隻是動了一點點。王氏墨菲輕笑著接過晚霞姑姑遞過來的茶水，優雅的漱口。“看來大夥兒今個兒都沒什麽胃口呢……”
大家輕輕抿了抿嘴唇，算是應答。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要跟大夥交待一聲。”
王氏看著丫鬟把桌上的菜肴都清幹淨了，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始進入主題。
王氏的話音還未落，大夥兒的目光就十分一致的落在她的身上。無一例外的，大夥兒眼裏都漾起一些莫名的緊張情緒。要知道，以往每次王氏召集大夥來用餐的時候，總是有事要交代的。
不是要縮減這個園子的開支，就是減少那個園子的丫鬟，還有好幾次都要動到少嬌姨娘的月錢，若不是少嬌姨娘跟長孫老爺日日夜夜的吹著枕邊風，恐怕少嬌姨娘的月錢早就被減少了一半。
扭頭望向長孫昱，王氏墨菲一臉的淡然，“昱兒，這件事你有沒有跟沐雲提起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李沐雲不由的一驚。原來這個正事還是跟自己有關呢？難怪今個兒長孫昱會親自去外麵尋自己，但是，會是什麽事情呢？
相對於李沐雲的驚訝，大夥兒倒是鬆了一口氣。長孫情下意識的伸手攬上路少郎的袖子，眼底盡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長孫昱顯然是有備而來，他扭頭看了一眼一臉木然的李沐雲，“這件事我跟娘親提起過，也該由娘親做主。相信沐雲她會理解的……”
李沐雲聽著這一席話，隻覺得滿頭的霧水，“長孫……相公，娘，你們要說什麽？”隱隱的不安感覺讓李沐雲十分的不暢快，她原本就是個直爽的人，哪裏受得了他們這番拐彎抹角？
“既然沐雲還不知道，我就當著大夥兒的麵，把這件事攤開來說罷。”王氏向晚霞姑姑點頭示意，讓她替每個人都準備一杯熱乎乎的茉莉花茶。滾燙的茶水上麵微白的茉莉花輕輕翻滾，淡淡的茶香四溢，若不是這緊張的情緒，想必大夥兒都要好好的品嚐一番了。
“沐雲，昱兒昨天跟我提起，他打算納個妾……”王氏伸手撚起茶杯，細細的品了一口，漫不經心的說道。
“什麽？納妾？！”李沐雲沒料到長孫昱這麽快就準備要報複自己，當即猛拍了桌子，站起了身子。
這一舉動把周遭的人都唬了一大跳
，特別是正在喝茶的王氏，當即嗆了滿口的水。一陣猛咳，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一邊的晚霞姑姑一臉的急色，連忙伸手輕撫著王氏的背，“夫人，您沒事吧？”
在一邊看戲的少嬌姨娘臉上滿是笑意，她柳眉輕佻，斜眼望著王氏，卻是對著李沐雲說道，“沐雲丫頭，你怎生這麽沒規矩？若是把夫人嚇出個三長兩短來，你要怎麽交代？”說罷這些，她又立刻扭頭看向王氏，“姐姐可要好好珍惜著身子，要是老爺回來看見姐姐不適，可要心疼了。”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的王氏沒好氣的瞪了少嬌姨娘一眼，“沐雲，誰教你這麽沒規矩的？”
李沐雲這個時候正在氣頭上，也顧不上扮演平素的那個乖巧的人兒。她柳眉一豎，回頭瞪著長孫昱，“你說話不算數！”
長孫昱臉色變了變，“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李沐雲氣急敗壞，“你今天在馬車上明明說過……”頓了頓，她才反應過來，那個時候好像隻有自己一個人在說話，長孫昱壓根就沒有答應自己不再納妾。
“我在馬車上怎麽了？”長孫昱略帶質問的瞪著李沐雲，“夫人，這個妾好像還是你讓我納的呢……你可還記得？”
“可是……”李沐雲一時語塞，長孫昱的話說的沒錯，不過之後自己不是已經跟他道歉了麽？為什麽他一個大男人這麽小氣？
瞧見李沐雲吃癟的模樣，長孫昱不由的微微彎了嘴角，“既然你沒話說，那麽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說完這話，他也不顧李沐雲滿臉的憤懣，徑直對王氏說道，“娘，這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在爹不在，您做主便是了。”
直到這個時候，李沐雲才恍然大悟：這一頓飯分明就是擺給自己的鴻門宴嘛！長孫昱看來是早就知道長孫老爺這一段時間準備出門了，這才趁著這個機會聯合起王氏準備給自己一點顏色瞧瞧。
“長孫昱，你憑什麽這麽對我？怎麽說我也是長孫家的二少奶奶，你的正妻，你難道不該問一下我的意見嗎？”李沐雲氣急敗壞。雖然她根本就不愛長孫昱，可是他們兩個成親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長孫昱憑什麽這般折自己的麵子？
長孫昱也不言語，他徑直走到李沐雲的身邊，臉上盡是得意的表情。彎腰，靠近李沐雲的身邊，他低聲輕笑，用隻有自己和李沐雲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娘子，你可還記得那日在碧波池裏麵，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呢？”
李沐雲渾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長孫昱，原來你早有預謀！”
長孫昱不置可否，徑直笑著回頭，“娘，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王氏皺著眉頭望著李沐雲，見她也沒有什麽異議，便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既然這件事沐雲丫頭也已經知道了，也沒有意見，那就這麽定下來吧。”
聽到王氏說這話，李沐雲隻覺得一陣氣悶。一邊的華儂甚是害怕，可是卻不敢說話，因為這個時候，壓根就沒有她說話的份兒。想起若是李沐雲在回門之前就讓長孫昱納了妾，那李府的管事婆子肯定不會讓自己的娘親有好日子過的。想到這裏，華儂不由的臉頰煞白，手心裏禁不住泌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李沐雲抿了抿雙唇，望著華儂已然是慘白的雙頰，不由的有些內疚。她雖然與華儂是以主仆相稱，可是兩人相處的這些年一來，李沐雲早就已經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姐妹。華儂為了保護自己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可是自己卻因為一時任性，而害了她的娘親，這……叫她李沐雲情何以堪。
“好了，事情既定，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王氏有些不耐煩地敲了李沐雲一眼，眼底盡是嫌棄。
就這般，長孫昱納妾的事情已然是成了定局。李沐雲一路領著華儂回去“雍景別苑”，臉上盡是落寞。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以後的生活，更多的是因為自己害了華儂和她的娘親。
“二少奶奶……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到了“雍景別苑”，華儂試探著問道，“若是在您回門之前被老爺知道長孫少爺納妾，那到時候姨娘肯定會抓住這個事頭在老爺麵前胡說的……”
李沐雲抿緊了雙唇，“華儂，對不起……”
華儂突然就紅了眼眶，她連連搖頭，“二少奶奶您不要擔心我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若是二少真的納妾，那您以後的日子豈不是更難過？”
“現在事情已然變成了這樣，我就算是有再大的意見也是枉然。他們長孫家的人根本就不會在乎，現在我們能做的也隻有兵來將敵水來土掩了。”李沐雲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後天就回門了，長孫昱應該不會這麽著急著納妾。隻要是回門之後，就算他納三四房妾我也無所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