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非常偶遇
來人的輕功極高,根本沒有腳步聲,溫筱晚又是背對著屏風,所以一點也沒有察覺身後出現了一個男子。但沐舸一直警惕地注視著屋內的情況,見此人一露麵,立即足尖一點,從洞口躍入房中,一掌直擊來人的麵門。
他出掌如雷霆一般,快捷、迅猛,且不帶半點風聲,一望而知是受過專業殺手訓練之人。
溫筱晚被他駭了一跳,隨即明白一定是被人發覺了,忙轉過身,打算共同應敵,待看清來人的麵目,竟是柯奕暘!她直覺柯奕暘不會出賣她,忙悄聲製止沐舸,“住手,認識的。”
此時,不過隻彈指一揮間,沐舸與柯奕暘便已交手了四五個回合,兩人的武功走的都是剛猛的路子,可交起手來一點風聲也不聞,想是怕驚動屋外的侍衛。這沐舸本就覺得疑慮,自己有這份心不難,但對方也同樣不願驚動房外的侍衛,便有些奇怪了,再聽到溫筱晚一喚,便往後一躍,收了攻勢。
柯奕暘本就隻是在防守,也退後一步向沐舸雙手抱拳,低聲笑道:“兄台高藝,在下佩服。不如改個時間切磋一下如何?”
沐舸不擅言辭,隻是拱了拱手,爾後望向溫筱晚,見她示意自己回去,便躍入洞中,完全沒有理會柯奕暘的邀請的意思。
沐舸一走,屋內隻剩下她們兩個人,溫筱晚便覺得尷尬了,該怎麽解釋她如何會從一個床洞裏爬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英俊的年青男人呢?這個地方是沐無憂養傷之處,絕對不能讓人知道,該如何請求柯奕暘保守秘密呢?
還不待她想清楚,柯奕暘便微微一躬身,道:“既然溫主子無事,卑職便告退了。”
他居然什麽也不問?這下可把溫筱晚給弄毛了,忙拉住他的衣袖,想解釋,“呃……那個……他是……”卻一時找不出個合適的理由來搪塞,急得漲紅了臉。
柯奕暘果斷的眼神瞬間放柔了,微微一笑道:“溫主子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不會說當然好!溫筱晚心裏一鬆,笑了笑,又覺得不可思議,“你難道一點也不好奇?對了,你為什麽會進來?”
柯奕暘怔了怔,臉麵微微一紅,訕訕地道:“我原本想來跟你道聲謝,可是在屋外卻怎麽也聽不到呼吸聲,怕你是出了意外,所以才進來。早知道……”早知道你是在暗會情郎,我就不進來了。
柯奕暘此番進屋的確是為了道謝,說起來他沉冤得雪還提了職,都是托溫筱晚的福。他受了皮外傷,本當靜臥幾日,可他一來臥不住,二來是個心思純良之人,這恩還沒謝,心裏總掛著事。可後宮中雖是由侍衛們守衛著,卻也隻能在甬道上巡邏
,萬不能隨意到主子們、娘娘們的宮殿裏去,幾次三番沒遇著溫筱晚,心中更是記掛。
偏巧今日聽說皇上要與溫筱晚微服出宮,便自告奮勇地隨行。可今天溫筱晚心中掛著沐無憂的事,壓根沒注意到隨行的十幾名侍衛之一便是他,他便隻好乘著溫筱晚獨自休息的當兒,過來道個謝。
他來到屋外,替換了原本守衛的一名侍衛,原本是想等溫筱晚休息完出屋的時候,乘機說的,可在屋外站了半晌,卻沒聽到屋內有任何呼吸之聲。他內功極為精湛,就算是螞蟻爬過的聲音也能分辨,這下子便著了慌,以為有人發覺了皇上的身份,捉了溫筱晚當人質,這才忙忙地進來查看。
好在他看起來雖豪邁不羈,實則粗中有細,隻一個人找了個合理的借口進屋,否則被另一位侍衛看到剛才的情形,隻怕要壞事。
按柯奕暘的想法就是,溫筱晚是被逼入宮的,而剛才與他交手的那名年青英俊的男子,就是她在入宮前便兩情相許的戀人。
可惡的天家,捧打鴛鴦!
柯奕暘自幼跟著個不將世俗禮儀放在心間的灑脫不羈的師父學藝,藝成後又直接進了這深宮中當侍衛,見多了捧高踩低、暗地裏使陰勾下絆子的伎倆,隻覺得天家的一切都醃漬。因此覺得初入宮的溫筱晚實是可憐,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機會在宮外見上一見小情郎,卻被他給破壞了,於是,他慚愧得滿麵通紅。
看著柯奕暘的閃躲的眼神,溫筱晚就知道他想歪了,可是……這樣也好吧,免去了她解釋,說不定下回再碰到這類事還會幫她遮掩。於是,她也訕訕地笑了笑,鬆開了揪著他衣袖的手。
兩人各懷心思地互點一下頭,便休息的休息、站崗的站崗。
二樓小間內的沐銘天與上官焰聊得十分歡暢,從整頓吏治聊到了農田水利,還越聊越投機,上官焰的不少見解與沐銘天不謀而合,能旁征博引為沐銘天的觀點找出史例或相應的理論根據,又能詳盡地將不足之處、疏漏之處一一指出。沐銘天暗暗記下,對上官焰的才華十分滿意,猶如相一了一匹千裏馬一般的興奮。
溫筱晚自“午憇”之後,已經陪這兩個男人坐了一個多時辰了,他們還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沐銘天的衣袖,婉轉地告訴他,家中還有一個姐姐在等他回去用晚膳。
沐銘天抬皮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竟已到了掌燈時分!今日是辰妃的生辰,他答應陪辰妃,金口玉律,當然不能食言。於是便跟上官焰告別。上官焰也是一臉遇到知音的驚喜,竟大方地將樓下那幅寒江垂釣圖相贈。
回到宮裏時
已到了晚膳時分,沐銘天的興致明顯十分高昂,他今日出宮竟遇得一個滿腹濟世安邦之才的才子,難得的是,此人因之前應科考時不小心得罪了吏部左侍郎而一直走黴運,若他撫以安慰、善加利用,必定可以收為心腹。
當然,此事不可太過急切,免得上官焰以為自己求賢若渴,開始拿喬。文人多少有些酸腐之氣,必須先將其折服,才好收在麾下。
沐銘天滿心愉悅地盤算著,抱著溫筱晚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佳人的纖腰,漸漸地摸出了一些花樣……精神生活一旦滿足,生理需求便會適時地蹦躂出來,而此時,沐大皇上不再想念上官焰和未來美好的清明政治,而開始思念乾安宮寢宮裏那張紫檀木雕龍鳳呈吉花紋的禦床了……隻是今日不成,已經約好了辰妃。
溫筱晚顯然心不在焉,她滿腦子裏還撲在關於沐銘天和沐無憂兩人是否被掉轉了身份,若是真的掉換了身份要怎麽辦,這兩個問題上。
這個問題非常嚴重,溫筱晚嚴肅地思考著,以至於被某人拉到了靜安宮內才回過神來。咳咳,辰妃大約盼了一天的“二人燭光晚餐”,硬生生被她這個超級電燈泡給毀了。席間,沐銘天與她說話的次數明顯比辰妃這個正主要多。
他是因尋得人才而興奮,覺得晚兒真是他的福星,今天第一次出宮,便給他帶了份大禮。
溫筱晚頂著辰妃能吃人的眼神,艱難地咽著米粒,心說,我真不是故意的。
因此,匆匆用過晚膳,就在辰妃非常虛偽的客套話裏逃出靜安宮。
“呼呼”,沒了辰妃用刀峰般的目光編織的無形大網,溫筱晚覺得身心愉快。
此時天色已全黑了,臨近初秋的夏夜變得涼爽怡人。溫筱晚不急著回芳華居,打發走了隨行的宮人,一個人轉道去禦花園逛一逛,順便將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好好理一理……天啊,宮闈之中最多這種狸貓換太子的把戲,沒想到自己竟能親眼目睹一個。
今日是上弦月,月光微弱,星光燦爛,淺淺清輝灑向人間,穿過重重疊疊的樹枝,在崎嶇的碎石小道上投放點點柔暗的光輝。溫筱晚沿著寧海湖且行且看,忽地聽到不遠處假山上的涼亭內傳出吟哦之聲: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字裏行間都能讓人感到一絲酸楚,溫筱晚忍不住凝神望去,隻見涼亭的扶欄邊半坐半臥著一個年青男子,白玉珠冠高束發頂,臉向內側著,看不清楚容顏,但姿態散漫卻十足優雅,掩不住一身的華貴儒雅之氣,一身的華衫,在微弱的月光之下,依稀能分辨出是杏黃色的。
是位王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