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落紅如花
禦花園裏，沐銘天難得早早地散了朝，與眾妃坐在藤架下品茗閑聊。遠遠地見到她，便喚道：“晚兒快些。”
溫筱晚忙急走幾步，福了一禮，還沒來得及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就被沐銘天拉到身邊坐下。他的另一邊坐著虞貴妃，見到此情此景，隻是淡淡一笑。
昨個兒沐無憂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他這個“表妹”並不願意入宮，是他母親一廂情願送進來的，表妹在宮外還有個情郎，心心念念得緊。今天一瞧，果然從溫筱晚柔順的表情下看到了一絲抗拒，因此，她便不怕溫筱晚會來跟她搶皇上。
沐銘天見人到齊了，便微微一笑，眼神示意安景。安景忙從身邊的幾案上捧來一個純金打造掐著琺琅龍鳳圖騰的寶篋。眾妃雖不知篋子裏裝盛的是何物，可一瞧這寶篋上所鑲的明珠和寶石，便知必定是非凡之物，所以人人都屏息靜氣，等候下文。
沐銘天溫和地笑笑，“別緊張，這裏麵其實就是國師為朕請的長明火種。”說著朝安景揮了揮手，示意由他來解釋。
安景忙解釋道：“沒錯兒！因為皇上的壽辰將至，按照祖例，應當提前一百天請長明火種，可是一百天前正是先帝爺的陰壽，皇上至孝，便令國師大人停了。昨個兒是離萬壽節七七四十日的日子，國師爺才作法取了長明火種。今個兒皇上會親自將火種點在長明殿上，依祖例，應當由皇後、貴妃及各位娘娘、主子每日輪流到長明殿守護，為長明燈添燈油，使燈長明不滅。”
說完後，眾妃便紛紛頷首。萬壽節的規矩她們都是知道的，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重要性——長明燈必須亮滿一百天，一般是在壽辰前一百天點燃，待壽辰過後，就可讓它自行熄滅。可如今這燈晚點了五十一天，所以萬壽節後還須得有人來守護。
眾人又和樂融融地說笑了一陣，因皇上還有政務要處理，才各自散去。
點燈的儀式是在晚上進行的，枯燥乏味，時間冗長。溫筱晚實在是沒有興趣，便使出了在學校裏練出的一招——站著睡覺，身子仍是站得筆直，小腦袋一低，眼睛就完全闔上了。過了片刻，桑柔在一旁輕輕拉她的衣袖，她才猛然驚醒。不過她上課懶睡的經驗十分豐富，即使是忽然驚醒，也沒有立即、猛然地抬頭，而是先將眼睛張開，待看清眼前的地麵，才緩緩地抬起頭來。
原來，儀式已經結束了，眾人正依著秩序逐一走出長明殿。今夜守護長明燈的是品級最高的虞貴妃，她自然是不能侍寢了。眾妃個個心亂如麻，期待皇上會選自己，又怕沒被選中，當著眾人的麵失了顏麵。
沐銘天待眾人都走出了長明殿，殿門關上之後，才淡淡一笑，道：“你們都去休息吧，晚兒，你隨朕回宮。”
溫筱晚應了一聲，悄悄地將袖袋中的紙符捏在掌心，優雅地走到沐銘天身邊。桑柔乘機擦肩而過的機會拉了拉她的衣袖
，提醒她記得找皇上要些紅百部。溫筱晚回了她一個眼神，十天時間還沒到，我的腰痛還沒發作，怎麽要？你放心，我記得呢！
沐銘天將兩人的暗中互動瞧得清清楚楚，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摟著溫筱晚上了步輦，才漫不經心地問，“晚兒在這宮中可有什麽親密的手帕交？”
難道是他剛才看到了什麽？承認還是不承認？念頭在溫筱晚的心中轉了幾個圈後，便拿定了主意，她咬了咬下唇，輕聲道：“妾身與桑寶林的關係比其他姐妹親密些。”
“哦？為什麽？”
“因為桑寶林的父親隻是位縣令，官職不大，沒那麽高不可攀。”
“哦？嗬嗬，晚兒是在說錦妃她們自視過高，不肯與你交好嗎？”
我哪裏有這樣說？
溫筱晚腹誹幾句，柔聲道：“其實……她們是有一點，可妾身自己也有問題。妾身因出身貧微，十分自卑，並不敢與錦妃姐姐她們過多相處，怕她們看出妾身無才無德。”
沐銘天眸光閃閃地看了她片刻，輕輕一笑道，“晚兒何須自卑？若你快些為朕誕下皇子，朕自然會提升你的品級。隻是現在……宮中有宮中的規矩，無功不得隨意升級，朕也沒有法子。”說著輕歎了一口氣，似萬分遺憾般，“若朕早知道晚兒如此可愛，當初就會封晚兒一個妃子當著，也不會令晚兒自卑了。”
溫筱晚作出一臉驚喜若歡狀，“妾身謝主隆恩。”
沐銘天眸光一閃，“晚兒真的感謝朕麽？”
他幽黑的瞳孔裏，借著燈火折射出她的容顏，清澈卻銳利的目光似能看到她的心裏去，將她內心深處的感想一一研讀。第一次感受到這種來自萬民之上的帝王的壓力，溫筱晚不得不垂下眼眸，掩飾性地嬌笑道：“妾身自然是萬分感激。”
沐銘天笑了笑，沒再說話，摟著她的大掌開始不由自主地上下挪動，撫過柔軟光滑的曲線……在他的心中，溫筱晚是不是自願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在她香消玉殞之前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這渴望似乎已在他的心中生根，隨時隨地會乘他不備之時冒出來芽來。有時正批閱著折奏，無端停下來的那一瞬間，他會想，晚兒在幹什麽？是不是仍舊每日安睡，極少離開芳華居，也不同其他人交往？李妃她們有沒有找她的麻煩？要不要吩咐禦膳房為她做點補湯，她喜歡偏辣的口味……
真是怪，明明隻與她共膳過兩次，他卻能記住她的喜好，雖然有些失控，不過他並不討厭這種不能控製的感覺，反正……最多也就一個月了不是嗎？待她從他的生命裏永遠消失之後，他必然會慢慢忘卻。
步輦在乾安宮前停下，沐銘天牽著溫筱晚的玉手一步步走入寢宮之中。兩人梳洗一番後，沐銘天便拉著她倒在龍榻上，遣退了內侍。溫筱晚雖略微有些緊張，卻主動地偎向沐銘天，順服地貼在他的胸膛之上。
沐銘天有些詫異她的主動，不過她發間的清香、柔軟的曲線，很快就撩起了他的渴望。
真是……虧大了！
溫筱晚暗暗咬了咬牙，用手攏住沐銘天的細腰，沐銘天忽地一翻身，壓在她身上，溫潤唇隨即覆下，力度烙人的吮著她的嬌唇，兩手不停地解著自己和她的衣襟。
溫筱晚乘他胸膛敞露之際，將玉手覆上去，心中默念咒語……
片刻後，沐銘天狂躁了起來，又啃又咬，嘴中也支吾地說著些什麽。溫筱晚聽不明白，猜測他已經被法術控製了。可在沒確定之前，她還不敢輕舉妄動，裝作受不了的用力將他推開一點，嬌聲喘道：“皇上，別，妾身受不了了。”
沐銘天對她的話語沒有反應，雖然雙唇已經離開了她的紅唇，可仍是作出吮吸的動作，眸光迷離，一臉陶醉，似乎正在享受。溫筱晚大著膽子將他往旁邊一掀，他隨即又是一個翻身，抱著一團被子開始亂啃。
溫筱晚終於可以確定了！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對沐銘天也產生了一些細微的愧疚之情。他沒欠她什麽，貌似對她還不錯，可她卻在幫他的對手。雖然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可她……溫筱晚搖了搖頭，幸虧這是個不知名的空間，不然她很可能成為改變曆史的罪人了。
乘這個機會，溫筱晚再次將寢宮仔細搜尋了一遍，仍是沒有任何發現。好容易等沐銘天那邊消停了，立即有內坐敲門問可否進來服侍。溫筱晚見沐銘天已經沉沉睡去，便道：“進來吧。”
進來服侍的是安從，他端來一盆熱水，擰了帕子走至榻前，把皇上抱到一旁的榻上，幫皇上淨了身，又回頭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榻單，隨即從發際取了一根簪子，在手腕上一刺，往榻單上滴了幾滴，瞬間，明黃色的雲錦榻單上，盛開了一朵妖嬈的血花。
安從見她探頭查看，才貌似恭敬地解釋，“這是娘娘的落紅。”
溫筱晚這才想起還有落紅這碼事，她今日可是第一次侍寢，少了這個隻怕會被浸豬籠。當下心中又驚又疑，輕聲問，“你……為何要幫我？”
安從不答，隻是說道：“以後主子盡量在奴才值夜的時候侍寢，否則皇上身上這樣邋遢，而主子卻幹幹淨淨的，任誰見了都會懷疑。”
溫筱晚聽後便能肯定他是沐無憂的人了，方鬆了一口氣，好險，這種事她沒經驗，哪想得到這麽仔細？
及至半夜，溫筱晚照例被抬回了芳華居，第二次一早，皇上便下了旨，晉封她為寶林。雖說級別仍是低，但連跳兩級，已足夠讓她招來無數妒忌的目光，晚何況，一連三晚，皇上都是召她侍寢，白天還時常召她禦書房陪伴？溫筱晚現在幾乎是整天被眾妃的眼刀殺來殺去了。
轉眼，輪到溫筱晚值夜守護長明燈。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總有些微的不安，似乎今夜會發生什麽事情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