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荷花池畔
“淺兒，你過來，你過來讓娘看看……”溫柔的聲音在向我招喚。
我扭過頭去，眼前的婦人麵容極是清秀，眼角含著絲絲笑意，正向我招手。我一笑，甜甜的叫道，“娘……”然後跑過去，一頭紮進她懷裏。
“淺兒，娘長得美嗎？”母親蹲下身子，伸出手捧著我的臉，眼裏含滿了期待。
我嘴一咧，用力的點了點頭，“美，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淺兒真乖。”母親笑著摸了摸我的頭，“你爹也這麽說過。”說著，笑容裏突然多了幾分苦澀，卻隻是一瞬間，她的目光突地變得銳利起來，“你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去房裏練琴，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讓宋公子教你彈琴嗎？”
“娘，我想出去玩。景嬤嬤說，今天爹請了戲班子來唱戲，我想去看看……”
“不行！”
“可是，為什麽姐姐能去啊！”我的話一落音卻看見母親猙獰的麵容，忙噤了聲，怯怯的看著她。
“因為你不是她，你永遠也比不過她！”母親看著我，雙眸充滿了怨恨。
我在她仇恨的眼神中，瑟瑟發抖，終於轉身回屋了。
很快，便入了夜，外麵傳來陣陣喧鬧聲。我指下的琴音紊亂，想出去，但一想到母親仇恨的眼神，我，膽怯了。
“小姐。”景嬤嬤推開門，將一碟桂花膏放到我麵前，笑道，“小姐，吃吃看。”
我漫不經心的拈了一塊放進嘴裏，一時間，滿口的清香味，不禁一笑，“嬤嬤，好好吃哦。”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伊伊呀呀的唱腔，戲，開場了，我垮下了臉……
“小姐練琴累了吧，不如出去休息一下吧。”景嬤嬤似乎了然的我心思，笑著對我道。
“好啊！”我笑著站了起來，卻又頹然的坐了下去，“我娘她……”
“三夫人剛剛出去了。”景嬤嬤笑著點了點我的鼻尖，又道，“不過小姐，你得早點回來啊，不然……”
“真的啊，謝謝嬤嬤！”我立即蹦了起來，滿心歡喜地朝喧嘩處跑去。
荷花池畔，人頭攢動，我擠在人群裏拚命的昂起脖子往戲台上瞧。末幾，卻聽見旁邊的人竊竊私語
起來。
“你們看，那，那不是三夫人嗎？”
“是啊，她怎麽在戲台上唱戲啊！”
我娘？我皺著眉頭，人群卻突然**起來，我被不自覺的帶著東倒西歪，衣裳也亂了，頭發也散了。突然身後有人用力的推了我一下，我猛地一下往前傾，摔在地上。
園子裏突然靜了下來，我抬起頭就看到父親一臉的鐵青，他旁邊坐著一個錦衣少年，一臉嫌惡的看著我。
“爹……”我怯怯的開口。
“爹？尚書大人，她也是你的女兒？”那少年斜眼看著我爹，語氣裏充滿著不屑。
我爹未開口，二娘就搶先道，“回夙王的話，她娘是個低賤的婢女，至於這丫頭，不知輕重，一點教養都沒有，怎麽會是我家老爺的女兒了？”
“你說什麽！淺兒當然是老爺的女兒，不許你欺辱她。”身後突然傳來母親淒厲的聲音，她從戲台上猛的衝了下來，用力的將我提了起來，聲音帶著絲絲顫音，滿含期盼的看著我的父親。
“你這個瘋女人，真是不知輕重，夙王在這裏，由不得你胡來！”二娘氣呼呼的嚷道。
“老爺……”母親雙手緊緊的捏著我的肩膀，雙眼死死的盯著父親。
“來人，帶她們下去。”一直禁聲的父親終於開口，但一開口，卻將母親打入萬劫不複之地，母親身子一軟，無力的倒在地上，眼淚嘩地一下全湧了出來。
“娘……”我看著母親，也跟著哭了起來。
“真是掃興，母妃，咱們回去吧！”那少年望向旁邊的婦人道。
那婦人沒答話，卻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我後退一步卻被她扯住手腕，“別怕，告訴本宮，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水清淺。”
“清淺，很好聽的名字。”她蹲下身來摸了摸我的臉，又側過臉去看了一眼我的母親，又道，“看樣子，你過得並不好，不如，你跟我走吧。”
我還未接話，母親突然瘋了似的將她推開來，用力將的摟在懷裏，歇嘶底的吼道，“誰也別想帶走她，你們誰也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我什麽都沒有了，隻有她了！”
“你這個瘋女人。”
那個少年衝上來用力的踢了母親一腳，然後握著那婦人的手道，“母妃，你的手沒事吧！”
那婦人隻是一笑，道，“你願意為她放棄一切嗎？”我昂起頭看著母親等著她的答案，半晌，卻不見母親作答。那婦人見狀，又是一笑，“我想我知道了，你，不過是想用她留住他的心而以。纖雲，在你的眼裏，到底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表小姐……”
那婦人深深的看了母親一眼，然後轉過頭神色複雜的看著父親，“你說過不會負她的，可是，最終了……”說罷，再也不看父親一眼，轉身離去。
她一走，父親的臉開始扭曲起來，他盯著母親，母親在他的眼神下終於驚慌失措起來，“從今天起，你們母女就搬到靜怡園去，永遠都不要再出現了。”說罷，拂袖而去。父親一走，母親一個踉蹌便摔在地上……
周圍的人散盡了，我恐懼的抓著母親的手，眼淚拚命的往下落。母親悠悠的轉醒，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眼上的濃妝被眼淚洗掉了，再無半分往日的清麗。我喚了她好幾聲，她才緩過神來，“淺兒，你爹了？”
“爹他走了……”我抽咽道。
“什麽，不會的，不會的！”母親突然發瘋似的朝父親所住我紫雲閣跑去，我連忙追去，邊跑邊道，“娘，爹說要我們搬去靜怡園……”
娘腳步猛地停了下來，她轉過臉來，麵如死灰的看著我，“你剛剛說什麽？”
“爹，爹他說要我們搬去靜怡園。”我怯怯的退後兩步，聲音小得連我自己也聽不見。
“你再說一遍！”母親惡狠狠的看著我，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我不斷的後退，直到退到荷花池邊，再無退路。“娘……”我看著無比陌生的母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母親的眼神突然如變得銳利而狠毒起來，聲音冷得如同冰淩。我嚇得後退數步，卻被母親死死的錮住手腕，這樣的母親讓我恐懼，我用力想要掙脫卻怎麽也甩不開母親的手。“你說，你為什麽不能留住他，你說啊！沒用的東西，我留你何用！”母親突然用力一推，我倒退數步，然後墜入了身後冰冷的荷花池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