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耀帝，駕崩
宸帝元年3月。
新年已過，氣溫開始回暖一些。
靈芸依舊每日起大早去養心殿給耀帝請完安再回自己宮等待眾妃請安。
耀帝每日越來越不清醒，昏睡的時候總比清醒的時候多。
靈芸總是服侍著他用完藥待他歇息好後才離開，今日也一樣。
看著踏上已經沉睡著的熟悉麵容靈芸的心一片揪緊。
踏上的男子在病痛的折磨下麵容有些蠟黃，刀刻般英俊的臉因為歲月的流逝。
有些許皺紋存在，靈芸想起剛才耀帝咳嗽的整個臉都紅暈的模樣時，他深幽的眼裏流淌出不念世的情緒。
這讓靈芸格外的揪心，就算是在沉睡中也顰著眉頭的樣子牽扯著她的心也為之一顫。
她不敢去想象沒有這個男人她該怎麽辦。
從小到大已經習慣有他的嗬護，如果哪一天。
如果....
無意識的甩了甩頭,隻聽頭上的金步搖在她的晃動下叮當作響。
如煙似的墨黑長發,一襲金色錦紗裙的女子,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眼波微動,看不清眸子裏的神采.肌膚冰清玉骨,滑膩似酥細潤如脂，粉光若膩唇色朱櫻一點,
靈芸給耀帝攜了攜被角靜坐了片刻起身,可能因為站立的過猛竟然一陣的眩暈。
腦子裏是呼啦啦灌進去的暈.支撐著踏墊,她站的不是很穩,左胸腔一陣的刺痛。
這樣眩暈了一會兒後她才睜開緊閉的眼,水眸裏清澈的仿佛沒有任何情緒,隻麵色格外的蒼白。
彌兒看見靈芸臉色蒼白的走出養心殿立刻趕過去攙扶住她
急問道“主子，您這哪裏不舒服嗎？”
靈芸沒有說話，隻是緩緩的搖頭。
小六子在旁邊緊緊的跟著，後邊還有一群不親近的丫鬟婆子一步一籌的跟著，想說吹吹風，靈芸吩咐人跟著從禦花園繞過回朝鳳宮。
因為靈芸步伐邁的小兒輕後邊的丫鬟婆子也跟著動作輕緩，散步在嶺暈間一般，走入禦花園滲入綠色海洋的院子裏深吸一口氣靈芸才覺得好過許多，可是下一秒，那一幅畫麵就映入她的眼簾。
遠處樹木環繞的亭子內清冷的陽光透過枝椏,斑駁地斜射在他身上,輕灑上一圈銀色的蒙朧光暈白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紮不束，微微飄拂，襯著懸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裏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
容貌如畫，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這種容貌，這種風儀，根本就已經超越了一切人類的美麗。
他隻是隨便穿件白色的袍子，覺得就算是天使，也絕對不會比他更美。
這種超越的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態，竟是已不能用言詞來形容。
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腿上坐著的女子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
低垂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襯托的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美麗萬分 扶枝淺笑，豔若桃李，唇角帶笑.
女子慵懶的臥在男子懷裏不知男子對她說了什麽使得女子巧笑嫣然，眼神婉轉，眼角帶嗔.
遠遠都能聽見他和她調笑的聲音.
段智宸，賢妃.
靈芸轉身，彌兒擔憂的扶著她，眼裏的怒氣顫動“主子，皇上和賢妃娘娘...”
“我們繞道回去吧，別驚了聖架，”
好似和她沒有關係，她的聲音聽來隻是風淡雲輕，
可是如果你足夠了解她，你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語氣內的辛酸、失望、憤怒。
就是因為她太過冷靜更讓擔心。嬌生慣養的她啊，怎麽可以忍受的了這樣的心痛。
彌兒心疼的隻能仔細攙扶著她離去；
一群人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亭子內；段智宸瞥了一眼離去的人
，栗色多情又冷漠的眸子刹那間沒有了剛才的輕言細語
剛才最溫情的流光意動也消失無蹤。
懷裏的賢妃還在嬌笑著，沒有察覺他的變化“皇上好壞，皇上怎麽能光天化日之下說這等話語呢 。 ”
“這是真的天下，這是朕的國家，朕難道說幾句話還要在乎別人嗎 。愛妃 ”
姚婷嗔道“臣妾知曉。皇上要去臣妾的，臣妾的”
她沒有再說，隻是臉上的紅暈漸濃。
段智宸側頭又望去剛才靈芸離開的位置，栗色的眸子裏淡淡的閃過一絲複雜，隻聽他道 “起駕娉婷宮。”
小六子急急忙忙從外跑來彌兒正在殿前外的院子裏給靈芸摘花用來沐浴時用，還來不及問小六子是什麽事情，就見小六子衝進了朝鳳殿內。
彌兒傻笑了一下“ 真是個冒失鬼，嘿。”又自顧自的摘花。
卻不一會兒，屋內突兀的響起乒乓一聲後彌兒疑惑的手一顫，抱在裙帕裏的花一下子全部散了出來。
隻懊惱的低頭準備撿起來時，就見靈芸提著裙擺大踏步的跑出來。
疑惑的望過去，彌兒愣住了，那是怎樣的情況，她從沒見過主子這樣失魂落魄。
隻見靈芸臉色蒼白，顰著細細的柳眉，美麗的水眸密布霧氣，小巧端正的鼻子因為喘氣一張一合。
昔日粉嫩嫩的唇此刻一點血色全無。
小六子跟在後邊衝出殿來急追，彌兒大驚失色的站起來也跟著追過去。
靈芸自小練過防身的武功，體力自然比他們兩個好得多。
彌兒使出渾身力氣才終於追到已經跑的精疲力竭的小六子
“呼呼~怎麽回事。 娘娘這是去哪！”
“嗬，呼，太上皇駕崩了！”
彌兒一陣的眩暈 ，這該如何是好啊。
近日來皇上和娘娘間的疏遠他們是看在眼裏的。
這些日子娘娘都沒再去爭寵，現在除了這麽天大的事情叫娘娘怎麽自處啊。
彌兒深吸一口氣，撇下已經跑了兩趟的小六子追了上去。
靈芸大步跨進養心殿時，養心殿內一片哭咽。
這讓她煩不甚煩。嚴席跪趴在遺體前哭的快要昏厥。
磚頭看見靈芸來了，嚴席更是肝腸寸斷。
連走帶爬的來到呆立在殿門口的靈芸麵前 痛哭失聲“我的娘娘啊，太上皇，太上皇去了！”
仿佛五雷轟頂一般，靈芸站都站不穩。
室內跪著日前都是伺候耀帝的丫鬟太監們，一個個哭的都讓她揪心不已 。
“ 都別鬼叫了！ 除了嚴席全部給我滾出去！”
大聲嗬斥了一聲，靈芸顫著腿上前，躺在踏上的耀帝已經一臉的灰白 。
顯示著是夜間去了的，靈芸的鬢發因為奔跑有些散亂，身上的紗裙也有點散開。
可是這都不是她關心的事情，原本今早剛起身時她就準備讓彌兒摘點花泡個澡後。
過來養心殿陪耀帝用早膳後服侍他吃藥的。
可是。這是怎麽回事，昨日還好好的一個人今日怎麽就去了呢？
平日靈動晶亮的水眸仿佛沒有生氣一般再也不能晶亮發光
灰敗得鑲嵌在眼眶裏。
唇色一點血色也無，顫抖著雙手撫上緊閉雙眼的男人雲鬢上。
靈芸再也忍不住用另外一隻手揪緊了左胸襟。
“娘娘節哀啊，娘娘~ ”嚴席跪在她旁邊哭喊著。
可是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一直以為都建立好心理準備的，所以她不能哭。
不能讓別人看了笑話去，可是她的胸腔內的心抽的太疼了。
使勁點點頭，靈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致的吩咐道“派小元玉去通知皇上太上皇駕崩。 讓明月帶人把這裏全部換成白色的.再派冷霜去清水宮把各位太妃全部叫過來守靈”
嚴席
諾了一聲，急忙跑去安排。
一時間室內安靜了下來，隻聽見靈芸呼氣的聲音，太安靜了
拉了一下身上散亂了紗裙，靈芸抿了抿無血色的唇，雙手撫上耀帝的衣服。
一邊為他撫平皺褶一邊喋喋不休的說“ 父皇，您放心的走吧，在陰曹地府能見到我娘親的。你沒有辜負她的托付。”
“父皇，如果看見我娘親了您會不會害羞呢，會不會和我爹爹又開始爭奪娘親呢？”
“父皇，如果看見她們了，您可別爭強好勝了。 靈兒是支持您的。但是你們三人碰麵後要把酒言歡，彌補這十幾年的相思。 你要溫柔一點，娘親才會喜歡呢。”
“父皇，靈兒會照顧好自己的。”
"父皇....."
聲音越來越低,靈芸使勁深呼吸了一口氣,仰著頭把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又憋了回去。
複微笑著站起身，這時冷霜已經帶著眾位太妃來了。
一進殿這些太妃就似真似假的哀嚎起來。
靈芸冷冷的站起來走到殿門口,隨那些太妃們去哭天喊地
遠遠看見小元玉衝衝忙忙跑來,靈芸迎上去 "皇上呢!?'
小元玉急的眼淚花都包在眼眶裏了，見著靈芸立即就跪了下去。
有種不好的預感在靈芸體內滋長 ，果然.....
“回娘娘，皇上，皇上.....賢妃娘娘有喜了，這會兒子動了胎氣，皇上讓富貴公公告之奴才皇上走不開。"
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靈芸一個站不穩就跌倒在地。
冷霜眼疾手快的立刻去攙扶著她，靈芸緩緩擺擺手，臉上更是蒼白的厲害。
她全身都不可置信的在顫抖，顫抖。
她以為耀帝退位後段智宸會停止他的仇恨呢。
可是現在呢，原來他一直都懷恨在心，想以牙還牙呀，手段還都是一樣的呢。
正在她冷笑著時，彌兒和富貴領著後宮眾多妃嬪走進院子裏
看見靈芸軟坐在地上那些嬪妃都吃驚不已。
德妃更是暗暗吃驚，來不及行禮就跑過來攙扶著靈芸“皇後娘娘節哀，姐姐還有皇上啊！姐姐可別這節骨眼上病了！”
聽見德妃的話靈芸一個激靈，是啊，她不能這個節骨眼上讓別人看了笑話去。
皇上不來沒關係，這裏她來主持大局，定要耀帝風風光光的走！
“扶本宮起來！”
冷霜立即手上使勁和著德妃幫忙，兩個人將靈芸攙扶了起來。
站穩後靈芸站在高台階上俯視著院子裏站的各位妃嬪。
冷哼一聲 “敏婕妤，本宮的人是怎麽去通知你的？"
地下不知道為何被點了名的敏婕妤一個激靈，立刻誠惶誠恐的跪地回道“回皇後娘娘，彌兒姑娘來知會妹妹太上皇駕崩，讓我們....”
“來人啊，給本宮掌嘴！ ”
冷聲打斷敏婕妤的話，靈芸冷冷的下命令，敏婕妤不知為何這皇後說打就打，骨子裏也火冒三丈起來 “娘娘！妹妹做錯什麽何來掌嘴。”
上前掌嘴的明月容得她多話，命兩個小太監壓住她明月上前就劈啪直打。
嚇的眾位妃嬪站在哪裏大氣都不敢出，冷冷環視了一圈，靈芸眨了眨眼，嗬斥道 “狗東西，本宮派人知會你們來守靈，已經說明是太上皇駕崩，大膽狗東西還敢穿那麽妖豔！ ”
這下挨打的敏婕妤知曉原因了，原本以為乘著這個機會來見見皇上的，所以出門時故意穿了件豔麗的紫袍子，她以為皇後這個時候應該沉浸在傷痛中肯定無暇顧及她的，於是打扮的花枝招展來了，這下好了。
“掌完嘴拖出去杖弊！ 觸犯太上皇遺體，誰也保不得你！”
待敏婕妤被拖下去後，靈芸才哀痛著說 “眾位妹妹可別在這個節骨眼上犯事啊，否則本宮饒不得你們! 都起來進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