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奪愛，對峙
皚如山上雪，
皎如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
故來相決絕，
今日鬥酒會，
明旦溝水頭，
躞蹀禦溝上，
溝水東西流，
淒淒複淒淒，
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
白頭不相離。
亥時剛過，段智宸就領著富貴大步踏入朝鳳宮。
靈芸正坐在踏前白玉芊芊手指正波動著琴絲 ，看見段智宸進來靈芸也沒有起身接駕，隻是水眸滿含深意的瞥過來，
又轉回去凝視著手指下的琴弦 ，一下沒一下的波動著。
段智宸一身黑色蟒袍金線圍邊，蟒袍上是紋路複雜卻極其精細的刺繡龍圖，莊嚴不失華貴 ，全身上下無不透露著他的冷冽和冰涼。 段智宸也不介意靈芸不行禮 ，屏退眾人後走至踏邊俯身俯視著踏上慵懶魅惑人心的人兒。隻見靈芸眼波一轉，笑盈盈的衝他揚眉一笑。
一瞬間仿佛周邊都圍繞著朵朵豔麗妖嬈的花朵一般，不失魅惑卻又夾帶著芙蓉出水的純粹。
段智宸玩味的一笑，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使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與他兩兩相望。
下一秒靈芸就瞬時攀附上他身，蔥白玉手攀岩上他脖子，整個人像是和他重疊在一起一般。 沒有絲毫距離 。
“朕的皇後如此熱情。朕深感欣慰。 ”
靈芸沒有作答這個話題，隻是湊近他懷中緩緩呢喃著“ 九哥用膳了嗎？”
她在兩個人獨處時總是固執的稱呼他九哥，人前才稱呼他皇上。
他也知曉她在故意拉近彼此越來越遠的距離 。
她做她的，他不領情罷了，不過這根本不打擊靈芸的積極性 。
她站起身放開他，一甩手離開他，走至桌前姿態優雅的坐下 ，複有回首看他“ 先用膳可好？”
段智宸不置可否，也一揚袍做在了桌前。
“ 皇後今日的所作所為朕真是好奇，皇後擺明姿態霸占朕，難道皇後準備和後宮所有妃嬪作對？”
段智宸玩味的一笑 。 這一笑惹得靈芸不自在的一扭頭。
聲音悶悶不樂的答道“ 九哥，我從來不畏懼任何可以靠近你的機會。我對抗的不是那些女人而是你。也隻有你才能讓我如此費盡心力去爭搶 。 這不得不說是我的可悲 。從知道不是父皇的女兒之後我就打定主意這輩子非你不嫁 。 除了你我不想要任何人。可是事出意外我還是走上了這母儀天下的道路 。和後宮佳麗三千宮共侍一夫這就是我的劫難我妥協，但是不認命！”
說完話靈芸長久的失神，終於說出這壓抑的話來她感覺身心大為舒坦。
長舒一口氣。段智宸凝視著眼前全身仿佛沐浴在春風中洋洋矗立的雪蓮一般冰清玉潔的人兒他的心一陣收縮 。
這樣複雜的情緒他知道他在動搖。 不自覺的握緊拳頭他吩咐人傳膳 ，他也知道不能因為這個人兒而影響他報複的計劃 。
誰能了解他自小的痛苦呢，因為不得寵愛連低賤的丫鬟小廝都能欺壓 。
太監管事在妃嬪用度上克扣就算了，連帶著母妃病重請個太醫也要求上多次才肯罵
罵咧咧來看一次。
他不可以因為眼前人兒就懂了惻隱之心。
所有恥辱不是眼前的人一個笑顏就可以掩蓋掉的。
從母妃念叨著見父皇最好一麵，而因為她高燒不退父皇沒有來，母妃抱憾終身逝世時，他就立誓不能放過這些高高在上，沒感受過痛苦為何東西的人 。
雙拳越握越緊，栗色的眸子迸裂著徹骨的寒冷 。
靈芸知道他固執的沉溺在他往日的痛苦中被仇恨遮蓋了真實的感情。
她想，這是她欠他的。她願意償還。
兩人沒有絲毫言語的用完膳 。
靈芸吩咐人上來撤走餐盤，彌兒又端上茶水。
富貴立刻將奏章擺放在書桌上。
兩人就各幹各的事情再不說話。
室內安靜的詭異 。卻又透露著默契 。
隻是靈芸顰著的眉間可見淡淡的憂鬱，輕輕歎了一口氣說不出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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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堂上不得安歇 。
以葉丞相為首的一幹人不停上書苛求前太子爺段智毅。
胡扯八道出眾多前太子爺在太上皇時期不務正業種種惡跡。
以及新皇登基以來前太子爺在現在的勇毅王府內高掛白綾三尺 。促使侍妾們夜夜哭喪以白花為頭飾撇在發髻。
在葉丞相一幹人的誇大其詞下此事更描述的繪聲繪色。
又以太尉一幹人以死明誌勇毅王身正其職，這些謠言都是小人所繪。朝堂上前所未有的烏煙瘴氣 。
而一直靜立在麒麟殿前的段智毅卻隻是一幅不關其事的樣子。
葉丞相等人和太尉一幹人等吵了個天翻地覆。
宸帝震怒。嚴懲葉丞相以及太尉下遣回府閉門思過 。修的一派胡言。
葉丞相嚇的是老腿哆嗦 。
被門人們攙扶著跪安回府，其餘人等也就作罷 。
此事不得再提，但是有些事情已經開始，誰都知道。
聽完嚴席的稟報耀帝閉目斜靠在踏上，戴著翡翠扳指的拇指摩擦著手上畫卷的一角愛不釋手的樣子。
嚴席垂手站立在一旁小心謹慎的伺候著 ，良久耀帝才睜開眼睛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如果他波及到靈兒，朕該當如何？”
昏黃的光線映照在他輪廓分明，卻因為日久的神傷而夾帶滄桑的麵孔上刻印出深深陰沉。
嚴席不敢怠慢立即小心翼翼的回道“奴才鬥膽 。以奴才看皇上已經遷怒到太。。。 勇毅王殿下，。。。”
嚴席一下子頓住了話頭，耀帝仿若未覺一般挑挑眉“但說無妨。”
嚴席這才擦拭了一下冷汗道“奴才覺得，皇上對皇後娘娘是寵愛有加，奴才覺得皇上不會。 。。 不會因為太上皇遷怒到皇後娘娘的”
耀帝不置可否，嚴席沒錯過耀帝深邃眼底的複雜。
室內一片靜謐，香爐裏緩緩漂浮出了了清新好問的龍延香煙 ，一輪一輪，經久不衰。
太監小元玉輕步跑進來與嚴席耳語一陣，嚴席交代完一些事宜後小元玉又步伐矯健的跑出殿外。
嚴席匯報
道“回太祖爺，皇後娘娘來了。”
耀帝頷首，將手中的畫卷遞出，嚴席立刻謹慎的雙手接過小心翼翼的將畫卷收緊錦盒裏。
待收拾好時靈芸已經大步踏了進來，遠遠望去一襲白衣紗裙仙資搖曳，裙擺隨著她走動的步伐浮動著，舉手透出間一股子淡雅氣息。
讓人移不開眼簾 ，坐定後靈芸抿了口嚴席小元玉奉上的茶，擱置踏幾上才抬起絕美的水眸望向耀帝。
神色間有著淡淡的憂愁， 白皙的臉上因為睡眠不好的原因有些過分蒼白看上去那麽的弱不禁風。
“父皇想必知道太子。。。 勇毅王的事情了吧 ”頷首後，耀帝示意她繼續 。
用手帕擦拭了一下手靈芸又開口道“ 父皇，其實靈兒一直以為得到了這皇位九哥就會放下報複，現在靈兒才知道這樣自欺欺人的想法太過於幼稚了。我把他的仇恨看的太渺小了。 唉。”
靈芸輕聲歎氣。水眸內彌漫著因為心事而壓抑的痛苦。
一邊是他的父兄一邊是她的夫君，這種壓抑的感覺真是不好
“朕不是個好父親，給他們心裏上的陰影那麽大現在想彌補也是枉然。宸兒的性子跟朕年輕時一個模子，雖然朕不親近他們，但也知道他平時的一些作為。 皇位交托於他朕放心。隻是朕不放心的是，如果他危及到你！ 朕豈能讓他好過！”
威嚴的聲音讓靈芸一個激靈，是啊，她是知道父皇疼愛她的。
可是挺近父皇這麽挑明的活出誰威脅到她就不會善罷甘休。
這樣的父愛她能怎麽割舍，她不可能割舍，也不會割舍。
這是她從小到大依靠著長大的父愛。
這個男人給了她世人敬畏的地位
這個男人給了她最完美的父愛。有這個男人在，這個皇宮才像個家。
她還記得小時候感染風寒，這個男人坐在她的麵前低低沉沉的嗓音源源不斷的哄著不肯吃藥的她。這個男人縱使疼愛她卻也不溺愛，小時候因為不好好背太傅留的課業這個男人會罰她在乾清宮跪好幾個時辰直到她認錯為止，這樣的男人對於她而言是好父親 ，可是對別人而言呢。
對那個人來說眼前的這個男人就不是個好父親了、
隻因為他的愛全部給了她 ，從小被他嗬護在羽翼裏 ，她看不見別人的痛苦。
現在發生的事情她能說什麽?
難懂她要質問這個男人當初為什麽不分點關愛給別人嗎？
這些她不曾注意到 ，現在提及也是徒勞。
她隻能傾盡其有彌補償還那個人缺失的溫暖 。
耀帝劇烈的咳嗽打斷了靈芸的思忖 ，她立即站起身端過小元玉呈上來的藥汁，玉手握住勺子攪動著碗內黝黑緩緩冒著苦澀霧氣的汁液 ，水眸專注。
長長的睫毛因為昏黃的光線照應在眼簾下遮映出陰影。
“父皇，用藥吧。 父皇要按時用藥病才能好的快。” 說完靈芸將藥汁遞至耀帝麵前。
耀帝接過一仰頭不一會兒藥汁全數入腹。
待耀帝用過藥歇下後靈芸才起身蓮步走出宮殿。
站在台階上望著那重巒疊嶂的宮殿 ，眼底的幽深越陷越深到最後竟然看不見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