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襲(3)

一路上,我的思想在恐懼和好戰之間遊離,先是恐懼占了上風,慢慢的我的鬥誌昂揚起來,接著,恐懼又來了……好吧,潛意識裏,我其實並不想低頭認罪,去她奶奶的,我不過就是無意之中引用了別人的話,梅晴這個變態女人竟然想用四句對白把我送上絞刑台,甚至要施以火邢,還有沒有人性?

孟逸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趕來,見我一臉不安,他給了我一個巨大擁抱:“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應付這些事情,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他的支持讓我倍感溫暖,情緒也穩定了許多。

我個人的想法就是,對付這種不懷好意的蓄意攻擊,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打扮得光鮮亮麗的登台,然後微笑著和粉絲們揮手。

“這正是我們不能采用的姿態,”會議一開始,陳宇立刻就否認了我這種懶得和你一般見識的漠視態度。

這裏是馮榮輝的辦公室,寬敞明亮,很多時候,《家有宅男》劇組的人員聚集在這裏開會,大家暢所欲言,集思廣益,齊心協力。今天,陳宇,馮榮輝還有鮑萍,三人各坐一方,等待我的到來,嘴裏說著安慰之詞,臉上的緊繃和室內空氣的凝滯暴露了他們內心的焦慮。

這一刻,我猛然意識到,盡管這個抄襲指控影響的不僅僅是我個人,還有《家有宅男》整個劇組,甚至BBTV的經濟效益,可接受審判的卻隻有我一個。如果要量刑定罪,我是唯一被宣判有罪的人。

“容蓉,事實就是,”陳宇說:“雖然這個叫梅晴的記者德行很差,甚至心態不端,可她畢竟捏住了你的軟肋,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隻能放低身段,軟化處理整個事件,”

孟逸坐在我身邊,手指在煙盒上輕輕敲打:“我讚成軟處理,問題是這個梅晴小題大做……是想用亂闖紅燈的過錯把容蓉送上絞刑架——”

“這個道理誰都明白,”鮑萍打斷他:“這個記者手裏有實實在在的證據,任你怎麽狡辯,也無濟於事,我們怎麽想不重要,關鍵是外麵的人怎麽想,觀眾怎麽想,其他媒體會不會就此事大做文章?現在不光是容蓉名譽受損,《家

有宅男》係列也會因此受到影響,”

屋裏一片寂靜,顯然她的話切中要害。

“她指控我抄襲,可我不是故意的……”我輕聲開口。

“有什麽區別,你有意還是無意,”鮑萍說:“你不是故意的,可你還是做了,”

“當然有很大區別,”孟逸反駁:“你去問問那些搞文字創作的,他們作品裏的東西來自哪裏,很多時候他們自己都不清楚,”

“很不巧,剛好這個梅晴免費幫容蓉解決了這個難題,”鮑萍語氣裏有一絲不悅。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否則……”

“我很理解,也很同情,”鮑萍說:“我這是真心話,你應該知道我一直非常欣賞你,可是現在我們麵對的事實就是:你的確照搬了別人的對白,也許是完全無意識的,可你還是抄襲了,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容蓉,”

我默默地點頭,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而且,我要再次強調一遍,”馮榮輝插言:“對你也對孟逸——在這件事情上,《家有宅男》整個劇組甚至BBTV 都會無條件的站在你背後支持你,我們絕對不會讓你孤身奮戰,”

“你這話說得很窩心,感謝,”孟逸淡淡地說:“馮製片,希望我不會有機會把這句話重複給你聽,”

“我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迎戰,”陳宇踱著方步:“姿態既不能太軟弱也不能太強硬,尤其不能打出挑戰牌,目的就是把導火線掐滅在引爆之前,”

“對,這正是我想說的話,”鮑萍點頭。

陳宇繼續:“容蓉的答辯詞裏要保持一種謙恭姿態,承認自己犯了過失抄襲罪,對此,她深感遺憾,並且表示這個事件讓她更注重自己作品的嚴謹和純真……總之,和吳倩倩麵談時,態度很重要,”

“這個吳倩倩會對容蓉表示理解和同情?”孟逸問他。

“不管怎樣,她是一個娛樂報紙的編輯,像這樣的新聞……我相信,她非常有興趣能在第一時間和當事人直接對話,同時,我也希望她不會和梅晴一樣,張嘴就

亂咬,再過兩三個小時,會有很多媒體記者希望拿到容蓉的獨家采訪權,所以,在這一點,我們其實是給吳倩倩一個絕好機會,”

接下來一個多小時,我們在會議室認真準備媒體發言稿——承認我不恰當的借用了《東京愛情故事》裏的經典台詞,並對此感到非常抱歉和遺憾,如果事先知道,我絕不會愚蠢到“肆無忌憚”的照搬(陳宇的原話,不是我的)。

孟逸堅持以《家有宅男》整個劇組的名義發表,並且要鮑萍在發言詞裏表示BBTV接受我的無心之錯,全力支持我搞好《家有宅男》第三季的創作……總之,就是要每個人都清楚,我背後有強大的親友團支持,《家有宅男》劇組不會因此拋棄我。

最後,我在發言稿裏陳詞:“我們經常看別人的故事,看多了就會寫了,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某一句話來自何處……我非常喜歡《東京愛情故事》,盡管十幾年看過,可這幾句話卻深深印在腦海裏,拿出來用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剽竊他人的台詞……”

可是,耶穌基督,真主安拉, 我怎麽這麽倒黴?

孟逸的觀點是——同意我承認自己的無心過錯,卻不必低聲下氣博取同情,他睡:“有多少次我們在自己的對白裏借用他人精彩的言論?這要放在其他人身上,就是屁大的一點事情,誰會在意?”

陳宇態度比較折衷:“要好好把握好這個度,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好,”

當我們結束這篇高難度發言稿,已經差不多十二點,吳倩倩的采訪安排在下午兩點,馮榮輝建議我先去吃午飯。

雖然饑腸轆轆,我根本沒有食欲,隻感覺心力交瘁,簡直就像在十八層地獄接受了一趟煉獄之苦。

從洗手間出來,孟逸正在電梯門口等我。

“感覺怎麽樣?”

“頭都要爆炸了,”

“恐怕馬上你會更頭疼了,”他說:“你手機關機,沈文康剛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要你馬上給他回話,”

唉……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就在我準備給他打電話的前一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