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數（4）

直升機裏麵可以容納兩名駕駛員和五位乘客，舒適寬闊的真皮座椅，地上鋪設有地毯，機艙前安裝了兩部電話機，後麵是一個小型吧台——一切都顯得相當豪華氣派。

我和蔣秀琳一前一後，綁好安全帶，準備起飛。因為螺旋槳的巨大噪音，我們戴著耳機通話，她在我身後興奮的說：“第一次坐直升機，視野廣，風景好，真不錯……就是這噪音有點大，”

我嗬嗬笑了，扭頭看窗外，跑道在腳下飛馳，片刻後，機場就在眼前消失。當直升機翱翔在碧波萬頃的南海之上時，我不禁為眼前簡單純粹的景象而驚歎——海水蕩漾起伏，湛藍得沒有絲毫雜色，太陽照射下，磷光閃閃，無邊無際，那種感覺就是滄海一粟的渺小和震撼。

二十分鍾不到，視線裏模糊出現一個島嶼的輪廓，越飛越近的時候，眼裏的一切慢慢清晰起來。我們圍著小島上空轉了一圈，從高處領略神仙島的風貌——小島的形狀是橢圓形的，麵積大概3平方公裏左右，島上覆蓋著各色熱帶植物，俯瞰下去，蔥鬱厚實，眼睛所到之處，滿目蒼翠，有青山有綠水有小瀑布。島上還有一個小型碼頭，從沙灘遠遠延伸出來，停泊著幾艘遊艇和帆船，碼頭兩邊環繞著漂亮的白色沙灘。

最後，我們盤旋在海島中央，一處處不規則散布的建築物在視線裏出現，轉瞬之間，腳底下就是一個圓形的柏油大場地，中間有一個紅色的大O標誌，隨著一陣輕微的顛簸，直升機不偏不倚的停在O 字母中心。

雖然已是下午四五點，陽光依舊遍地普照，燦爛得就像前來接待我們這對男女臉上的笑容。他們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皮膚都被曬成健美的棕褐色，身上穿著一樣的製服——哢嘰布的中褲，白色襪子和運動鞋，淺藍色的短袖襯衣，上麵印著“神仙島”三個字。在他們身後，停著一輛嶄新的陸虎越野車。

女孩豐胸細腰，五官端正，她裂開嘴角，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對我說：“您好，容小姐，歡迎來神仙島做客，”

高個子小夥子看著蔣秀琳，禮貌的開口：“很高興再次見到您，蔣小姐，”

“謝謝，”蔣秀琳一臉喜悅：“你叫吳斌，對吧？”

“您記性真好，”

“哈哈，”她爽朗大笑：“我從來不會忘記帥哥的名字，”

女孩子輕笑出聲，自我介紹：“我叫何麗，這幾天我和小吳將負責照顧您兩位，不管有什麽需求，盡管提出來，我們會竭盡全力滿足，”

“太好了，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渾身都散架了，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找個人幫我按摩一下，”她對吳斌擠了擠眼睛：“最好要手勁大一點的，”

我兩眼朝天，暗暗歎氣，一句話也沒說。

吳斌笑容緊繃，客氣的回答：“當然沒問題，等您安置好了，小

何隨時願意為您服務，她專門學過按摩，手掌下的功夫很好，這一次在神仙島，將由她全權為您提供服務，”

“很……好，”蔣秀琳拖長聲音，語氣裏有難以掩飾的失望，她雙手一攤，說：“相信何麗的技巧一定很棒，絕對不會讓我失望，”

我看了一眼吳斌何麗，他們依舊是一臉公式化的微笑，神色裏覺察不出任何情緒。

片刻，吳斌拿著行李問我：“容小姐，您就一個行李包？”

“對，就一個……小吳，叫我容蓉就可以了，不用這麽客氣，”

他微笑了，替我打開車門：“請上車，”

車裏很涼爽，趁他們放行李的時候，我小聲在蔣秀琳耳邊說：“這吳斌身材相貌都不錯，你眼饞了？”

“眼饞個屁……蘇鈺對仆人的眼光一向挑剔，何麗還不一樣前有胸後有屁股，別看她在我們麵前一本正經的，我敢說，看見有錢的主，她一準乖乖脫光了賣，”

我突然明白過來，好奇的問：“上一次……你在這裏不會是和吳斌有一腿吧？”

她聳了聳肩：“如果有就好了，現在也輪不到他伺候你了，”

“真遺憾，要不要我們對調一下服務員？”

“那倒不必，雖說他長得不錯，不過也就是一男仆，”她鼻子輕哼一聲：“就像空姐，無論多漂亮，說穿了就是服務員，沒什麽了不起，”

我調笑：“你這是典型的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就算是吧，”她靠近我，竊竊私語：“我勸你不要打吳斌的主意，那家夥自我感覺極好，以為給蘇鈺當仆人多了不起，開幾句玩笑就打出老處男的招牌，無趣死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搖頭說：“我有沈文康，一萬年也不會動這種念頭，再說，我對其他男人根本沒興趣，”

“是嗎？”她笑嘻嘻的在我臉頰捏了一把：“看你把自己標榜得像是忠貞不渝的聖女，忘了當初怎麽和沈文康搞上的，”

我瞪了她一眼，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開個玩笑，幹嘛這麽認真，”

“我並不喜歡這種玩笑，”

“心裏不爽了？”她依舊嘻嘻哈哈：“因為事實被我說中，你衣服脫光了，其實就是一身騷骨頭，”

我斜眼看她，慍怒：“你是故意惹我生氣還是真的有點二百五？”

“哎……你還真動怒了，”她換上嚴肅的表情：“對不起，剛好戳中了你的敏感傷疤，”

“我根本就沒有什麽敏感傷疤，”

“是麽？”她言笑晏晏：“對安平和安琪，你不是一直有心結？”

我低聲怒吼：“去你媽的！”

“我什麽都沒聽見，”

何麗拉開車門，坐在蔣秀琳前麵，扭頭說：“從上海飛

過來，你們一定都累了，”

“還好還好，”蔣秀琳眉眼彎彎：“至少我們還有精神拌拌嘴，鬥鬥氣，”

我無可奈何地把臉轉開，為自己莫名的情緒感到心煩。

吳斌坐進何麗旁邊的駕駛位，踩下油門，車子迅速沿著黑色的柏油馬路往前開去。

椰子樹像大傘一般高高蓋在頭頂，從我們身邊飛逝不見，片刻後，車子拐進一條樹木濃密的林蔭道，兩邊全是成片的熱帶叢林。

就在我們默默欣賞沿途景致的時候，吳斌突然開口：“容小姐，蔣小姐，大小姐要我轉告她對你們的誠摯歡迎，希望你們在未來幾天可以盡情享受神仙島的美麗景色，非常遺憾的是，因為有事在身，她昨天下午已經離開……”

“什麽？”我猛然吃了一驚：“蘇……小姐不在島上？”

“是的，她暫時離開了，”

蔣秀琳雙眼圓睜：“你開什麽國際玩笑？”

“蔣小姐，我沒有開玩笑，大小姐的確不在這裏，”

“可……她明明知道我們今天過來，”

“是的，她很清楚這一點，也感到很抱歉，沒有提前通知你們……”

蔣秀琳問道：“你們大小姐突然離開是公司生意繁忙還是家裏有事？”

“都不是，”吳斌聲音平緩，淡淡的說：“您大概也知道，大小姐對賽馬非常熱衷，今天正好是英國皇家雅士穀賽馬第一天，大小姐是專程去雅士穀看賽馬……”

“雅士穀賽馬？”蔣秀琳驚呼：“聽說那賽事每年都是連續五天，她不會是指望我們在這裏等她五天吧？”

“那倒不至於，她主要是看前兩天的賽事，”

“這往返一趟，至少三四天，看來不到星期三上午，她是回不來了？”

“嗯，差不多……不過大小姐坐的是私人飛機，她會盡量趕在星期二晚上回來，”吳斌的語調沒有絲毫起伏：“所以，接下來兩天的空閑時間，你們可以在島上四處遊玩，不要浪費了這樣的好天氣和神仙景色，”

蔣秀琳呼出一口氣，臉上有一絲不悅：“可是——我們大老遠跑過來，是應你們大小姐的要求——專程來和她見麵，”

“是的，我完全明白，她一定會在你們離開之前趕回來，這個請放心，”

我繼續一言不發，蔣秀琳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胳膊：“蓉蓉，你一聲不吭的，就沒有一點想法？”

我非常想劈頭蓋腦的衝她大喊：“這就是你說的——蘇鈺是性情中人，她和你是好朋友？”

可是，事已至此，無謂的抱怨改變不了任何現狀，更何況我實在不願意和她再次拌嘴鬥氣，所以，我隻是平靜的說：“如果讓我在一場賽馬盛事和一個編劇之間做選擇，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一群奔騰的駿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