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話：命運的安排
進到辦公室的容天賜第一眼就看到辦公桌上那厚厚的一摞寫滿字的A4紙。
他隨手拿起一張，看了一眼，嘴角的弧度在不知不覺中上揚。
她的字寫得仍是那麽的正楷：一筆一劃，一撇一捺。隻是，不再像她小時候寫得那麽像是用火柴棒搭起似的橫平豎直，而是多了一分娟秀雋逸。
忍不住將那整疊都捧到了手中，像翻書一樣一張張地翻閱著：她寫得極用心，每一張是一遍，在頁腳仔細地編注了頁碼。每一個字都清楚而工整，絲毫沒有偷懶！
她的認真細致令人覺得她是用心在一遍遍地默寫著這無情，蠻橫的約束，而不是用手！
不由地歎息著把手中的‘約束’輕輕合上，將這一摞沉甸甸的紙，連同陰鬱鬱的心一同鎖進了保險箱裏。
窩進柔軟的大班椅，默默地點起一支煙，想起了頭一晚——
“黑暗公爵”：燈紅酒綠,頹廢奢靡。
“噗——”“三少”們齊齊地將口中的酒噴了出來。
“天賜，”應家俊晃著手中的酒杯，眼神有一絲落寞與無奈，話語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羨慕與酸楚：“真是難得，她竟這樣時時處處為你著想！”
柴昊則是滿臉不可思議的鄙夷：“大哥，難怪你不喜歡她了！我說這女人一定是言情小說看多了裝純情，要不就是腦袋瓜子被門板給夾過！割腳趾偽造‘落紅’也就算了！竟然還被她想到要替你跟其他女人做‘代孕媽媽’？！她是你老婆哎！有病啊她？！根本就是個‘二百五’！”
張少傑則抹著嘴角，一臉憤憤地扼腕抱怨：“有病的是老大，好不好？我就真是搞不懂你容大少爺，跟那小靚妞睡上一覺，雲雨一番，有這麽難為你嗎？嗯？！你要是真的不行，你找我呀！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懂不懂？居然寧可便宜了那幫肮髒的‘牛郎’，也不請小弟我幫忙？！你他媽的也太不夠意思了！你還算我大哥嗎你？我張少傑哪點不如人家啦？他媽的！幸好，那小美人夠烈，寧死不從！否則，咱倆連兄弟都沒得做！他媽的！”
容天賜覺得很累，閉上眼睛無力的倒進沙發裏，將加了冰塊的酒杯放在自己發脹的額頭上。
他有一種越來越茫然的無措感，不知該拿喬小美怎麽
辦？！
愛她似乎辦不到；恨她卻是更加的困頓！
極度地厭惡她的靠近卻又更強烈地渴望著！
無比地憎恨她的溫柔卻又更狂熱地渴求著！
莫名其妙的情緒令他驀然想起一個悲絕淒愴的詞匯：飲鴆止渴！
快要渴死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杯帶毒的美酒：喝與不喝，隻在一念之間！
結局無法改變，過程卻可以自由選擇：焦渴的慢慢死去，或是，甘甜的立赴黃泉！
無法擺脫的宿命，或許，死，是唯一的解脫！
隻是，這個過程——這個艱難決擇同一個結局的過程卻實在比死更加的可怕與慘烈！
容天賜疲憊地笑著：如果，那一天，自己也跟著父母坐上了那輛飛下懸崖的奔馳車，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或者，早已升入了天堂；或者，已被打入了地獄！
但，至少，再不會遇見喬小美！
可是，那樣就真能解脫了嗎？
飛下懸崖，升入天堂的天賜哥哥，難道不會想念他世間最美的小喬嗎？
墮入穀底，打進地獄的容天賜，難道就會遺忘他才五歲的小未婚妻嗎？
喬小美，或許是你不該出現在容家：不該出現在容天賜的世界裏！就如同——林悅君不該出現在容孝謙的世界裏一樣！
隻是——
命運的安排，有誰能躲得過？
如果，不是容家唯一的寶貝孫子大張旗鼓地過生日；
如果，不是那份被爺爺一時疏忽遺落在辦公室裏的禮物；
如果，不是那個，見利忘義，利欲熏心的“內鬼”；
如果，不是喬永忠一心護主，舍己救人，英勇獻身；
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卻是沒有如果！
一切既已發生：無法更改；無法逃避！唯有默然；唯有承受！
喬小美用酸得要命的手，賣力地卷著壽司。
秀美清麗的小臉上溢滿了幸福與滿足：前天，天賜哥哥帶給自己的壽司那麽美味！不知道自己做的有沒有這麽好吃？他會不會喜歡？
甜蜜地想著，酸得幾乎抬不起來的胳膊也有了力量：這兩天，一下子寫了那麽多字，手臂居然還能動！
真是太好了！昨天晚上，還擔心手會斷掉，不能做飯了呢！今天早餐時，天賜哥哥把自己為他做的那份三明治全都吃光了！好開心！如果，他每天都可以這樣就好了！
手機鈴聲悠揚地傳來，閃爍的屏幕上顯示著：若誠哥哥，四個字。
有點小小的失望，不過，還是很快地接了起來。
“美美！”
電話那頭傳來宋若誠寵溺的，思戀的，苦楚的呼喚：“你好嗎？”
“好！”喬小美笑了笑：“我很好！”
喬小美軟糯的聲音像一隻溫暖的小手，撫摸著宋若誠焦渴的心，就連聲音也變得溫柔異常：“在忙嗎？”
“嗯！我在學做壽司。”喬小美用臉頰和肩膀夾著手機，手中低然在忙碌地卷著。
“真的嗎？”宋若誠笑著驚呼：“一定很好吃！”
“嗬嗬——”喬小美隻是笑，不說話。
“美美——”宋若誠又開始呼喚了。
“有事麽？”喬小美卻是一貫的客氣疏離：不能給對方承諾，就不要給對方希望。這一點，她很早就已經懂得。
“明天有空嗎？”宋若誠卻依然沒有領悟到，仍是急切而熱烈：“可以出來陪我一下嗎？”
“真不巧——”喬小美吱唔著搪塞。
“美美！”宋若誠又在叫，“就算是幫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一個忙，好嗎？”生怕再次遭到拒絕，宋若誠的聲音又焦灼又急促：“我的一位大學同學馬上要結婚了，我隻是想請你幫忙一起挑選一份禮物而已！”
“這樣啊？”喬小美的口氣軟了下來，卻仍是不願：“可是，挑賀禮這種事，我也不在行的——”
“沒關係！”宋若誠堅持說：“那是一位女同學，所以你隻要選你喜歡的東西就好了！”突然覺得這樣子說，美美可能會感到自己是在逾越，立刻補充地解釋：“我的意思是說，你們都是女孩子，看東西的眼光應該會比較一致！而且，你也已經結過婚，知道居家過日子，需要些什麽。”
這個理由似乎足夠充分了，喬小美思量了一會兒，也終於鬆了口：“好吧，那就明天下午吧！”
宋若誠欣喜若狂地合上了手機：明天下午總算可以再見到朝思暮想的美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