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話：誰之過？

回眸，瞅了一眼，腳邊堆放著女仆阿欣剛剛送上來，宋若誠帶給自己的那些禮物，臉上浮出了淡淡的笑意。

扭頭望向窗外，又想起了十五年前：那口中總是聲聲寵愛地喚著“小喬”，俊美的臉龐上總是噙著宛若陽光般燦爛和熙的笑容；溫暖柔軟的手掌能融化自己心中所有恐懼陰霾的英俊少年--

信手拈起一塊糕點，送到嘴邊，輕輕地啃了一小口，含在口中，細細地品嚐：香甜軟糯的芙蓉糕，在她的口中慢慢地融化，留下滿齒馨香。嘴角的弧度揚得愈發完美：自己最愛的芙蓉糕總是能讓她忘記悲傷，忘記哭泣！

不知什麽時候，容天賜已悄無聲息地站到了她身邊，拈著芙蓉糕的她靜靜地望著窗外，含情的雙眸盈著一絲少女羞澀的純美；嘴角邊的酒窩裏注滿了令人迷醉的誘惑；微紅的雙頰泄露著她心中的脈脈柔情---

“喬小美！”容天賜隱匿著盛怒的低喝，將喬小美從對往事的追思中拉回。

來不及收拾緒亂柔軟的情思，羞澀無措地抬起了迷朦清靈的水眸，瞅著頎長挺拔如巨塔般佇立在自己麵前的他，一張小臉沒來由地變得更紅、更美-

“你真的跟你媽很像！”容天賜冷若冰霜的話語在喬小美聽來卻是這般的親切悅耳：她真的很像她媽媽！那天，在花園裏，他不是也跟自己說過同樣的話麽？

憨甜地笑了起來，垂下嬌羞的眼眸，捧起裝滿了芙蓉糕的紙袋，緩緩地站了起來，雙手托著袋子，將它盈盈地呈到他的麵前，漲紅著一張怯懦嬌柔的小臉，輕聲地呢嚅：“天賜哥哥，你吃芙蓉糕麽？”

容天賜瞟了了一眼點心袋子，厭惡地別過眼去，從牙縫裏擠出冷酷的喝斥：“拿開！”

喬小美依然恭敬地托著袋子，飛快地瞅了一眼容天賜陰沉的俊臉，粉紅色的小舌頭輕輕地舔了一下薄唇，羞怯地低喃：“還是嚐嚐吧，我們那裏的特產，很好吃的。”

“當然好吃嘍！”容天賜突然邪魅地笑起來了，盯著喬小美芙蓉般嬌美的小臉，訕訕地譏諷：“‘老相好’送的點心，怎麽可能不好吃呢？”

喬小美一臉的迷茫，微蹙起秀眉，聽不懂般地嚶呢：“天賜哥哥，你在說什麽？”

“沒聽清麽？”容天賜輕蔑地哂笑著，盯著喬小美的目光寒冷如冰，冷酷的聲音像是一把鋒利的小刀深深地刺痛著她柔軟的心：“我是說你那‘老相好’大老遠的從窮山溝裏給你帶這麽點芙蓉糕不容易，我怎麽好意思奪人所愛呢？你還是留著一個慢慢享用吧！”

喬小美臉上的紅暈刹那褪盡，慌亂地抬起煞白的小臉，輕翕著薄唇，張口結舌地輕辯：“他不是——”

“不是？那是我說錯了麽？”容天賜陰冷將自己淩遲的目光刺入喬小美無辜的雙眸，旋即，又獰笑了起來：“噢，我真的說錯了！應該稱他為‘情夫’才對！”

“不！不是的！”喬小美慌亂地搖著頭，清澈的水眸中，漸漸地漾開了一團氤氳的霧氣：“我跟若誠哥哥隻是青梅竹馬的發小！”

“青梅竹馬？”容天賜輕哂著接口：“那麽一定感情甚篤嘍！”

“我隻是把他當成親哥哥的！”喬小美虛弱地辯解，收回伸出的雙手，將裝著糕點的紙袋抱在胸前。

“哥哥？”容天賜又是一陣冷笑：“喬小美，你很喜歡叫人哥哥麽？還是隻要是比你大一點的男人你都叫哥哥？用這種方法勾引男人，雖然很老套，但還是很管用，不是麽？”

“不是的！”喬小美淩亂地搖頭，眼中那團霧氣越來越濃：“隻有你和他——”

“隻有我和他？”容天賜陰狠刻薄且不依不饒：“拿我跟他相提並論？不是‘情夫’，又是什麽？”

喬小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十五年前那溫暖如陽光般的少年早已逝去，眼前這個男人寒冷得如同萬古冰川！

“喬小美，你知道你那裏跟你那死鬼老媽最像麽？”容天賜卻仍

不打算輕饒她，凝著搖搖欲墜的喬小美，傾下了身子，將邪魅的俊臉湊到她麵前，薄涼的嘴唇在她的耳畔，輕聲咒怨：“就是你們一樣下賤，一樣不要臉，一樣是禍害人間十惡不赦的妖精、孽障！”

喬小美的淚水漫過了眼眶，像決了堤的洪水，衝了出來，拚命地搖著頭，身子一軟，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嗚咽著喃喃地哀慟：“不許你說我媽媽！不許！不許！不許--”

“不許？”容天賜弓下身子，一把抓起喬小美尖尖的下巴，咬牙切齒地低吼：“你竟敢跟我說‘不許’？你這個下流胚！你媽當年在我身上造的孽還不夠嗎？現在還輪到你來教訓我？！”

喬小美的下巴幾乎要被容天賜給捏碎了，疼得腦子一片空白！失神的雙眸憂怨地凝著容天賜邪惡猙獰的臉龐，口中隻有麻木而緒亂的低嚅：“無論你怎麽討厭我，無論你怎麽折磨我，都沒有關係！可是，媽媽已經死了，求你不要再講她！她是無辜的！”

“無辜？”容天賜仰起頭，哈哈大笑，笑得幾乎流出了眼淚，才戛然而止，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那麽有錯的是我麽？”

“不是你！”喬小美忘記了哭泣，幽怨地自艾：“錯的那個人是我！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不該聽媽媽的話，找上這裏來；更不該聽爺爺奶奶的話，嫁給你！是我太壞、太自私，毀了你的幸福！對不起！所以，你要怪就怪我好麽？隻是求你不要怪我媽媽！”

“好！很好！”容天賜眯起雙眼，不住地點頭：“不錯，林悅君已經死了！就算我再怎麽恨她，也無濟於事！所以，喬小美，她欠我的你就替她還吧！”

喬小美不知道媽媽到底欠了他什麽，模糊而混亂的意識令她痛不欲生！她抬起了婆娑的淚眼，凝眸於容天賜悲愴糾結的俊容，心中無限淒涼。

可，他那瘋狂怨懟的神情與他眼中的憐惜憂傷依然觸動了她心中最純淨的柔軟，咬了咬嘴唇，說出的卻隻有一個字：“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