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話:拙劣的借口

也許是,震懾於容老爺的威嚴,加上本身就醫技精湛的盧醫生下了猛藥;也或許是,喬小美真的就是容天賜所說的那種天生的 “賤骨頭”。

總之,到了吃晚餐的時候,被容天賜頤指氣使地使喚著,忙碌了一天的喬小美已經基本退了燒,竟然可以支撐著下樓吃飯了。

看到出現在餐桌上的喬小美,容老夫人又驚又喜,佯怒地嗔著:“小美,你退燒了麽?怎麽這麽快就下樓來了?我正打算讓人把晚餐給你送上去呢!真是的,也不再多躺躺!”

喬小美虛弱地笑了笑:“奶奶,你放心吧,我已經全好了。”

容老夫人將信將疑地伸手,摸了摸喬小美的額頭,發現燒果然已經退了,才放下心來,口中卻仍在心疼地責怪著:“那也不用這麽著急下床啊!一定得多休息,知道嗎?”

“知道了。”喬小美乖巧地點了點頭。腦海中卻浮現出了容天賜的幾百雙各式各樣的皮鞋:雖然,每一雙都是嶄新的,很幹淨,可是,對於一個發著高燒的病人來說,即使是隻將它們從鞋櫃裏取出,再一雙雙整齊地放回去都已經是一種艱難而殘酷的折磨了。何況,她是那樣用心地將容天賜所有的皮鞋每雙都擦拭了一遍,擦得油光鋥亮!

喬小美小口小口地抿著容老爺特意吩咐廚房為她熬的枸杞薏米粥。憂心著容天賜要的那幾千個“安全套”(他的衣服,褲子數量同樣多得驚人!),實在沒有一點胃口,卻又怕會辜負了爺爺的一番好意,隻得強迫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多喝幾口。

“少爺——”林管家恭敬地呼喚,打破了餐桌上的寧靜,“外麵有幾名送家俱的工人說,把床跟沙發給您送來了。”

“嗯,知道了。”容天賜依然慢條斯理地喝著湯,淡淡地應了一聲,“讓他們送上去吧。”

“天賜,怎麽突然想到要換床呀?”容老夫人放低手中的筷子,不解地望著孫子,好奇地問。

容天賜不抬頭,亦不做聲,像是根本沒聽到似的,隻顧裝聾作啞繼續喝湯。

而此時,的容老爺卻已放下了手中的飯碗,鷹隼般敏銳鋒利的雙眼直直地掃向了孫子的俊容,如炬的目光試圖,探究細節,洞悉隱情。

“其實——”喬小美艱難地咽下口中的粥,捧著小碗,靈動的黑眸,偷偷地掠過容天賜淡漠的臉龐,汪汪地迎向容老爺和容老夫人,擋下他們置疑與困惑的目光:“是因為,我這個人很認‘床’,這幾天晚上總睡不安穩,今天又突然發起了高燒。天賜哥哥心疼我,才把原來的床

給換掉的。”

真是拙笨的借口!

喬小美到容家已經一個多月了,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會“認床”!

何況,發燒與床睡得是不是舒服根本就沒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倘若真的是這樣,那麽也應該是把她出閣之前,睡的那張床換過去才是!

就算是真的是因為“認床”才引起的發高燒,那麽沙發呢?是不是,屁股也會“認沙發”呀?

真是毫無邏輯!

或許,隻是因為真的不喜歡床和沙發的款式,才會換掉的,可為什麽要撒謊呢?

城府深沉的容老爺與聰慧睿智的容老夫人默默對視了一眼,卻不再說什麽:明知小美是有意撒謊,偏袒天賜,可是,在一時之間,他們也的確是搞不清其中的真實原因:更何況,即然,他們二人有意隱瞞,自己也不便再多過問這種小夫妻間隱晦的私密,免得落人話柄,被人嗤笑成為老不尊!

一頓暗潮湧動的晚餐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平安吃完,隻是令容天賜感到無比鬱悶的是:爺爺在離開餐廳前,扔給他子一句淡淡的話:“一個體貼的丈夫,勝過一百個勤快的仆傭。”而不得不留在家裏陪喬小美!

————

“喬小美!”容天賜半躺在比原先那張更寬大,更柔軟,更舒適的新床上,眯起邪魅狹長的黑眸,冷冷地睨著梳洗完畢,換上老式睡衣的喬小美,嘲弄地譏諷:“你果然很有本事!不但會裝可憐,拍馬屁,還很會睜著眼睛說瞎話!”

喬小美低著頭,絞著衣角,不敢吭聲。

其實,容天賜說得沒錯,來容家的這段日子,她最大的長進就是學會了撒謊!隻不過,每一次都是為了他!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默默地抱起牆角邊那床屬於自己的被褥和薄毛毯,走到房門邊,背對著容天賜跪了下來,開始鋪她的“床”。

“喬小美!”容天賜清冷低醇的男聲夾雜隱隱的怒意,沉沉地從他薄涼的唇齒間逸出:“你屬狗的麽?”

“不是。”喬小美轉過恬淡的小臉,望著容天賜冷漠的臉,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屬羊的。”

“是麽?”容天賜勾了勾嘴角,一陣輕哂,他才不關心喬小美的屬相呢!“不過,你倒很有做狗的潛質!噢,我忘了,你是天生的賤骨頭!如果,你真很喜歡用生病發燒這一招來嘩眾取寵的話,我不介意再潑你一次!”

陰沉沉的聲音,赤裸裸的憎惡!

“對不起!天賜哥哥——”喬小美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揪著毛毯,

縮跪在角落,低垂著眼簾,訥訥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喬小美嬌小纖弱的身影,低緩軟糯的語調,溫潤婉轉的個性,這一切都令一貫冷漠的容天賜狂燥得恨不得衝到她的麵前,將她一把拎起,重重地甩上幾百個耳光!然後,再將她抽筋披皮,割肉喝血!

“喬小美!”容天賜用低啞的嗓音憤憤地吼著:“如果,你再敢睡在那裏,半夜把我絆倒的話,信不信我會直接殺了你?”

“那——,你要我睡哪兒?”喬小美緊張地用自己秋水般的明眸無辜地瞅著赤紅著雙眼,邪惡如修羅般的容天賜,囁嚅地低詢。

真是該死的妖孽!

容天賜暗暗地咒罵:不知為什麽,麵對喬小美,他總是會變得莫名的暴躁!

懊惱地白了一眼乖順地凝著自己的喬小美,挑眉反問:“你說呢?”

喬小美的雙手死死地揪著毯子,瞪大水眸,一瞬不眨地盯著容天賜,薄薄的雙唇緊緊地抿著,微微地搖了搖頭,無措地跪著,像是一個罪犯在等待著法官的判決!

喬小美緊張的神情令容天賜在瞬間失神:她那無邪的眸子,真美!

驀的,回過神來,沒來由地想起了,下午,她擁著阿莉送來的被褥時,那一臉的滿足,凝著她清澈雙眸,容天賜的俊容一冽,英挺的劍眉跟著蹙了起來。

“睡哪兒?”冷酷地勾起了嘴角,獰笑著嘲弄:“你不是很喜歡太陽的味道麽?不如就睡在窗腳下,那樣,你就可以沐浴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醒來了!”

喬小美立刻站了起來,抱起地上的毛毯和被褥,小跑到了窗角下,麻利地將地鋪鋪好——

當她站到容天賜的大床邊,伸手拿到了她當枕頭的大靠枕時,嘴角邊的那雙小酒窩甜甜地浮現了,那愉悅的神情像是在虔誠地感恩一位慷慨仁慈的慈善家:“謝謝你,天賜哥哥!剛才,你不讓我睡門口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真的會讓我睡廁所呢!”

麵對著被突如其來的感激搞得有些錯愕莫名的容天賜,喬小美緊緊地將靠枕抱在胸前,深深地鞠了個躬。然後,飛快地跑回到窗腳下,掀開她的地鋪,鑽了進去,口中歡快地呢喃著:“天賜哥哥,晚安!”

妖孽!

容天賜咬牙切齒地詛咒,發狠地下了床,衝進浴室淋起冷水澡!

那一夜,喬小美在自己充滿了陽光溫暖馨香味道的地鋪裏酣暢入夢,而,容天賜卻將自己關在寂靜清冷的書房裏,看了一晚枯燥乏味的《西方經濟管理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