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寒夜

床,很快便鋪好了,兩對夫婦也各自己起身,回到自己的臥房——

然而,剛一確定爺爺奶奶已經回到自己的臥房裏休息,容天賜便輕睨了一眼被他們剛才的調侃羞得有些無地自容的喬小美,冷冷地轉身,離去!

“天賜哥哥!”喬小美不安地衝著容天賜那冷傲頎長的背影,急切地低喚了一聲:“要出去麽?”

“你管得著麽?”容天賜沒有轉身,凜冽低沉的嗓音,帶著極度的輕蔑與無視,如一把鋒利的寒劍,直直地刺進了喬小美的耳膜。

喬小美緋紅的臉蛋變得更紅,慌亂無辜的搖著頭,口中嚅囁著輕辯:“我不是這個意思!”接著飛快地轉身跑進衣帽間,取出一件外套,用雙手遞了過去,舔了舔薄唇,呢囈地叮嚀:“晚上風大,出門多穿件衣服。”

容天賜仍不回頭,亦不答理,更沒有伸手接過外套,而是將雙手插進褲袋,不屑地冷哼著,兀自離去。

喬小美訥訥地收回捧著外套的雙手,將外套抱在胸前,目送著容天賜那漸行漸遠,桀驁清冷的背影,心中雖湧出了一絲苦澀的落寞,口中溫婉無比的柔聲囑咐:“開車小心,注意安全!”

容天賜孤傲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樓道的盡頭,可,他的耳畔卻依然清晰地傳來喬小美,溫柔的,軟糯的,空靈的道別聲:“天賜哥哥,再見!”

————

“老大?不是吧!”當看到一臉冷凝的容天賜兀然出現在“黑暗公爵”酒吧的豪華包房裏,正在裏鬥酒尋歡的“三少”齊齊地將口中的烈酒噴出,一邊用手背淩亂地抹著嘴角,一邊瞪大眼睛,錯愕地望著他們鐵青著臉麵的“大哥”,異口同聲地大叫道:“哥,你新婚燕爾的不在家裏陪老婆睡覺,上這兒來幹嘛?!”

容天賜一聲輕哂,拍著“三少”們的肩膀,坐了下來,冷笑著說:“陪兄弟們喝酒呀!”

果然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不再理會“三少”們的錯愕莫名與驚喜交集,容天賜兀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抓起茶幾上的冰鎮威士忌酒,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飲起來。

“老大!”半晌才回過神來的張少傑賊賊地向冷若冰霜的容天賜湊過臉來。閃爍著目光,舔著嘴唇,饞嘴似的咽著口水,壞笑著低詢:“老大,‘小妖孽’的味道,好麽?”

“老四,”容天賜細細地把玩著手中的水晶酒杯,慢悠悠地品了口酒,冷清清睨了一眼滿臉“饞相”的張少傑一眼,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慵懶地反問:“你很餓麽?蛤蟆肉要不要嚐嚐?”

張少傑冷不丁地被容天賜這麽一戧,一口酒沒來得及咽下去,被嗆得不輕,劇烈地咳了起來。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拚命咳著,一邊用拳頭狠捶著自己的胸膛,漲著咳得通紅的臉,喘著粗氣地驚叫:“你是說,你沒碰過?”

容天賜瞟了一眼狼狽不堪的張少傑,仍是一臉的淡漠,自顧自地端起杯子喝酒。

“我就說嘛!”柴昊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咳得直不起腰來的張少傑,一臉的興災樂禍,眉飛色舞地大嚷:“老四,瞧

你這熊樣?切!我不是早說跟你說了麽,大哥才不喜歡那種沒料的‘清湯掛麵’呢!你小子他媽的偏不信!還硬是要把那沒發育好的‘小雛兒’說成是個傾國傾城的‘仙女下凡’!真是他媽的活該!嗆死你!”接著,又奉迎地衝著容天賜擠了擠眼睛:“哥,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對胃口的?”

“柴昊!”應家俊皺起了眉頭,瞪了一眼諂媚的柴昊,懊惱地一聲輕喝:“閉嘴!”

容天賜卻勾起了薄涼的嘴角,邪魅一笑,淡淡地說:“好啊!”

“怎麽樣?”柴昊滿臉得意地回瞪了一眼麵色陰鬱的應家俊,挑釁般地笑問:“老二,要不要幫你也找一個?”

“不必了!”應家俊狠狠地打斷柴昊的調侃,揚起了脖子,猛灌下一口酒,重重地放下酒杯,直直地盯著麵無表情的容天賜,厲聲質問:“既然不喜歡,幹嘛要娶?”

容天賜挑起了凜冽幽深的黑眸,冷凝著慍色的應家俊,驀然勾唇微微一笑,嘴上卻在清寒的吩咐著嬉笑的柴昊:“口味重點!”

“明白!”柴昊大獲全勝般地應承著,喜不自禁地掏出手機,開始歡天喜地的忙著撥電話。

可憐那被嗆得隻剩下半條的張少傑,仍趴吧台上,捶著胸口,咳得死去活來,涕淚橫流,卻仍不甘心似地不住喃喃:“咳——,咳咳咳——,明明就是隻小天鵝嘛-”

而,應家俊則靜靜地與容天賜對視了許久,才幽幽地調開目光,唇齒之間逸出了一聲悠悠的歎息:“這又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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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呂蓓卡和海倫廝混了大半夜的容天賜,醉醺醺地推開虛掩著的臥房裏間的大門。腳下卻不曾留意地重重地絆倒,覆在了一個柔軟的物體上。

“該死的!”容天賜懊惱地詛咒著,掙紮著想從喬小美的身上爬起來。

“天賜哥哥——”被吵醒的喬小美迅速地坐了起來,伸手去扶被自己絆倒慍怒氣惱卻又有些搖搖欲墜的容天賜,口中溫柔而關切地低詢:“你沒事吧?”

“該死的!別碰我!”容天賜重重地甩開喬小美的手,咬牙切齒的咒罵:“誰讓你睡在這裏的?”

喬小美訕訕收回雙手,局促地絞在一起,低著頭,不敢回答。

聞到他滿身的酒味卻又忍不住,柔聲低喃:“你喝醉了,我去倒水給你。”說完,匆匆地跑到桌邊抓起水瓶倒了一杯水,想了想,又衝了一些熱水進去,透過玻璃杯她滿意地感覺到這杯溫水的溫度剛剛好。

“天賜哥哥——”喬小美雙手握著水杯,小心翼翼地呈到容天賜的麵前,溫柔地勸道:“喝杯水吧。”

“滾!”容天賜暴怒地低吼,狂燥地將手一揮,玻璃杯被打落在喬小美的地鋪上:杯子雖然沒有碎,但裏麵的水卻盡數淌了出來,滲進柔軟的毛毯和溫暖的棉被裏,留下一大片濕濡----

容天賜赤紅的雙眼狠狠地掃過喬小美蒼白無措的小臉,嘶啞的聲音透著厭惡的怨懟:“妖孽!”

強忍著馬上就要流出眼眶的淚水,喬小美拿自己靈動的黑眸無辜

地瞅著容天賜暴虐的俊容,嚅嚅地低詢:“天賜哥哥,你自己開車回來的麽?”

酒精的作用令容天賜頭痛欲裂,皺著眉頭,極不耐煩地將喬小美用力撥開,冷冷地喝斥:“閃開!”

“天賜哥哥!”喬小美打了個趔趄,身子重重地撞到了牆上,頓時眼冒金星!伸手扶著門框,才又勉強重新站穩,忍著疼,她依然是那麽的焦慮與體貼:“下次,如果你喝過酒,就打電話給小何師傅,請他去接你吧。酒後開車是不允許的,太危險!”

“你他媽的少管我!”容天賜狂怒地嘶吼,“我他媽的輪不到你來教訓!”

“天賜哥哥,我不是在教訓你,而是在擔心!”喬小美誠懇地盯著容天賜朦朧的醉眼,耐心地解釋:“我記得以前,我媽媽總是會叮囑爸爸,開車時一定要小心,無論如何都不能喝酒!”

“你給我閉嘴!”容天賜像是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狂暴地咆哮著:“你這個該死的小妖孽,不許在我麵前提到林悅君那個賤女人,懂嗎?哭?你還有臉在我麵前哭?你這個該死的,不要臉的小賤人!你他媽的沒資格管我!更沒資格在我麵前哭!”

“天賜哥哥!”淚水早已像決堤的洪水般衝了出來,喬小美悲傷地啜泣著:“請你不要講我媽媽!你討厭我,要凶我,罵我,甚至打我都可以!但是,請你不要罵我媽媽!她是無辜的!她是個好媽媽!是個好人!”

“好人?”容天賜突然大笑了起來,幾乎笑出了眼淚,一張俊臉猙獰得可怕:“她那樣的妖孽也算是好人?哈哈哈——,這可真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天賜哥哥,你醉了!”喬小美哭得更難過了:“你怎麽會醉成這樣子的?醉得這麽厲害,還開車!你這麽做會讓關心你的人很傷心的!”

“關心我的人?”容天賜停止了狂笑,暴戾恣睢地盯著哭泣的喬小美:“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麽?”

“有的!”喬小美拚命地點頭,脫口而出地叫道:“有爺爺奶奶,還有——我!”

“還有你?”容天賜勾起嘴角,一抹嘲弄的笑容,兩道徹骨的寒光:“你算什麽東西?也配關心我?就憑你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該千刀萬剮不得好死的小妖孽,也配說‘關心我’這三個字?”

喬小美愣住了,忘記了疼痛,忘記了哭泣,忘記了思索,甚至忘記了呼吸:她是他的新娘,是他明媒正娶的發妻,卻連關心他的資格都沒有!她在他的眼中是個十惡不赦的妖孽,她不配!

容天賜怨懟地轉身,蹣跚著走向浴室,憤懣地衝起冷水澡--

呆若木雞的喬小美訥訥地將目光從容天賜那踉踉蹌蹌的背景,移回到自己潮濕的被褥,無聲無息地哀歎,疲憊虛弱地躺了下去——

溫水僅有的那點溫度在薄涼的夜晚很消失殆盡,冰冷徹骨的寒意透過她的薄棉睡衣,肆意地侵襲著她單薄羸弱的身軀,她顫抖著縮起自己纖細的雙腿,用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疼得快要散架般的小身體,蜷在褪盡了暖意的角落裏,艱難入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