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話：應允

淚，更加洶湧地流淌——

她真的不曾怪過他：他之於她，實在太過遙遠，就像是天邊的冷月般遙不可及！

可望而不可及的事物與可望而不可即的人一樣都太過虛無縹緲，她從來不敢奢求！

“乖！”容老夫人悲戚地苦笑著，伸出了手輕輕地撫上了喬小美布滿淚痕的小臉：“乖！奶奶知道，小美最乖，是我們家天賜沒這個福分！是爺爺奶奶太一廂情願！太奢望著能有你這樣的乖孫媳婦了！”

看到容老爺、容老夫人的自責，喬小美心痛地勸著：“奶奶，求您別說了，好嗎？”

“小美，是爺爺奶奶委屈你了。”容老夫人的目光空洞，神情哀傷地歎息：“其實，我們家天賜先前也是一個很乖、很聽話的好孩子！”長歎了一口氣，容老夫人又接著哽咽：“你別看他表麵上很**，很無情，可實際上，他比誰都專一，比誰都要重感情！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十五年前的那一場車禍！”

“車禍？”喬小美好奇地重複。

“嗯！”容老夫人含著淚，點了點頭，悠悠地哀歎：“就在你跟你媽媽悅君離開這裏不久，有一天晚上，我兒子孝謙和兒媳婦佩珊就出事了！他們倆就這麽沒了---”

“奶奶，對不起——”喬小美刹那間淚如雨下，“都怪我不好，勾起了您的傷心事！”

“不怪你，小美！”容老夫人抽了抽鼻子，擠出一絲苦笑，“奶奶挺得住！隻不過，那時候，悅君帶著你走了，孝謙和佩珊又一下子都沒了，家裏真的是太冷清了！”

“奶奶——”喬小美哭得更傷心了。

“好了！秀珍——”容老爺滿臉悲傷地嗔道：“你看，你都把小美給弄哭了！”

“好孩子，是奶奶不好！奶奶不該跟你講這些的！”容老夫人一邊抽泣著，一邊向喬小美悲傷地道歉。

“奶奶，您別這樣！求您了！”喬小美的心都快要被容老夫人的嗚咽聲給搗碎了，泣不成聲地哭喊著：“是我不好，是我不對！奶奶，您別再哭了，好嗎？”

“小美！”老淚縱橫的容老夫人一把握緊喬小美的手，苦苦地哀求：“奶奶是真的喜歡你，真的疼你！奶奶做夢都想著你能成為我的孫媳婦！可我也明白這樣子逼你嫁給天賜

實在是苦了你，委屈了你！小美——，就算奶奶自私，算奶奶無恥，奶奶求求你：看在天賜是爺爺奶奶唯一的孫子，是我們容家僅存的一點血脈份上，你幫幫他，救救他，別讓他再這樣子糟蹋他自己了！他真的是個好孩子，是奶奶我沒有教好他！千錯萬錯都是我這個老太婆的錯！都怪我太縱容他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小美，你相信奶奶，他以後，一定好改好的！相信奶奶這一回，好不好！”

“好！好！奶奶您別這樣！”喬小美一邊忙不迭地點著頭，一邊急急地為容老夫人撫去臉上的淚水，“我相信您，我答應您，我嫁給他！我嫁給天賜哥哥！”

“真的嗎？”容老夫人與容老爺同時顫抖著聲線，定定地望著喬小美：“你真的肯嫁給天賜嗎？”

喬小美迎著二老猶疑的目光，無比堅定地點了點頭，用盡全力吐出了一個字：“嫁！”

“容家的列祖列宗啊！”喜極而泣的容耀華“卟通”一聲跪拜在容氏先祖的靈位前，虔誠地祈禱：“求你們保佑天賜和小美能夠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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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賜，跪下！給老祖宗們叩頭！”容老爺狠狠地瞪著在外頭尋歡作樂到半夜才回家的渾身酒味的容天賜，冷冷地喝斥著。

“爺爺，奶奶，到底什麽事啊？”胡鬧了大半夜的容天賜疲憊不堪，卻又不敢發做，隻得煩燥地詢問。

真是搞不懂，爺爺奶奶，他們到底是怎麽了？半夜三更不睡覺將自己堵截在大門口，“提”到神樓祠堂來到底有什麽目的。

“天賜，你已經老大不小了，怎麽總是不讓爺爺奶奶省心呢？”容老夫人看著容天賜那副頹廢的樣子又是心痛又是氣惱。

容天賜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用手扯了扯自己早已鬆散的領帶，顯得更加的慵懶。

容老夫人雖然不滿孫子的態度，卻依然耐著性子，娓娓地勸告：“你都快滿二十八歲了，年紀不小了，是時候該收起心性，成家立業了-----”

容老夫人語重心長的規勸隻講了一半，便被哈欠連天的容天賜極不耐煩地打斷了：“奶奶，你很煩哎！大半夜的叫我上這裏，就為了跟我講這些啊--”

“天賜！你都已經荒唐了十多年了！”容老夫人仍不

甘心，繼續苦苦勸導：“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奶奶！我跟您講了多少次了，我還沒有玩夠！”容天賜更不耐煩了，揮著手不願多聽半句。

“那麽，你要到什麽時候才會玩夠？”容老爺驟然開口，不怒而威的臉上幾乎沒有一絲慍色，而淩厲清冷的口氣卻讓人不由的心中一冽。

容天賜不再吱聲，心裏卻依然很煩燥，一心隻想快點回去休息。

容老爺卻不依不饒，繼續用不緊不慢的口氣，冷酷地逼問：“是等到我和你奶奶都百年歸西的那天；還是等到你把容家祖祖輩輩辛苦創下的這份家業都給敗光的那天？”

“何必說得這麽難聽？”容天賜眯起雙眸，冷笑起來，隻覺得自己的頭腦清醒無比，鄙薄地輕哂：“不就是想讓我給你們娶個孫媳婦回來嗎？好！你們直說，要我娶誰？！”

在容天賜看來，要娶一個女人簡直比穿一件衣服更加的容易！想要嫁給他的女人多得能裝滿一列火車！

“喬小美！”

“喬小美？！”容天賜愣了半秒，旋即內心深處爆發出了一陣淒愴的狂笑：原來，爺爺奶奶逼自己娶的人竟然是喬小美！

老天爺，真是太謝謝你這麽幫我了！十五年前，喬小美和她那個死鬼老娘林悅君無情地掠奪走了原來屬於我的幸福與快樂！現在，你居然安排她成為我的老婆，給我可以將她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妙！真妙！簡直是妙極了！

都說這人世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終有此報！喬小美，我要讓你後悔再一次邁進容家的大門；我要讓你嚐嚐背叛與離棄的滋味；我要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痛心剜骨，痛徹心扉；我要讓你的人生變得跟我一樣索然無味，茫然無依；我要讓你明白，你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認識我！不！也許，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應該是是，你是林悅君的女兒，而你要嫁的男人容天賜卻偏偏是傅佩珊的兒子！

容天賜陰霾沉鬱的臉上沒有絲縷的表情；而深邃淩冽的眼神中卻蘊藏和變幻著太多太多複雜莫測的訊息：痛苦、殘忍、暴戾、惡毒、怨懟、冷酷--

而，他薄涼的唇齒之間卻吐出了一個再簡單不過，也再清晰不過的字：“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