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複仇

時間停滯了幾秒,然後紀梵亞伸出手緩緩拿出那張舊報紙站起身來。

莫蓮,他的母親,就在那張泛黃的舊報紙上,溫婉的對他微笑。

一瞬間,恍如隔世。

紀梵亞清清楚楚的記得,母親這樣子對自己微笑,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年他七歲。

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父親照例不在家,自己在樓下的花園裏和蘭姨一起種花,是母親最喜歡的百合,他準備種好多好多的百合,這樣在第二年春末夏初的時節,母親就能看見滿園白色的百合花,然後開心的笑起來了,事實上,母親很長時間都沒有笑過了。

樓上的窗子裏傳來鋼琴優美的旋律,那是母親最喜歡的曲子,叫做《夢中的婚禮》,哆來咪**拉稀的單調音符,從母親靈活的手指裏跳出來,是那麽的動聽,他幾乎聽得入了迷,他問蘭姨媽媽為什麽會喜歡這首曲子,蘭姨卻是望著窗口的方向歎了口氣,那時她不懂母親的憂鬱從何而來,更不懂蘭姨的歎息是因為什麽。然後,在最後一個動聽的音符也靜止之後,母親從窗子裏探出頭,她微笑著喚她的名字,她說“梵亞,你一定要乖哦!”那微笑,在小小的他的眼中,傾國傾城。

然後,在他即將跳起來歡呼的時候,母親縱身從窗口跳了下來,她穿著一襲紅色長裙,像一隻美麗的蝴蝶,輕盈的從空中飄落下來,摔在離自己不遠的地上,支離破碎。

蘭姨發瘋一樣衝上去大叫,越來越多的人圍了上來,而自己就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的鮮血浸濕了長裙,看著她美麗的臉在自己麵前變得麵目全非,看著所有人在發瘋一樣的哭喊,而母親就靜靜的躺在那片血泊中,卻是如此的安詳,嘴角噙著一絲微笑。直到她被人七手八腳的抬進來救護車,他才終於哭喊出來。

他想追上那輛白色的車,他不想讓別人把

母親帶走,可是他不能動,雙腿失去了直覺,酸軟無力,他急得嚎啕大哭,蘭姨走過去緊緊的抱住他,她聞到蘭姨身上腥甜,胃裏突然翻滾著的惡心,不可抑製的彎下腰嘔吐起來。

男人站起身來的時候,夏天也趕快理好衣衫後退到離他稍遠一點的地方。此時,她有點感謝那個叫莫蓮的女人,幸好她在關鍵時刻將他的注意力轉移。

終於調整了自己狼狽的呼吸,她胡亂的抹了抹臉上還殘留的淚珠,然後看向那個男人,好幾分鍾過去了,他還在低著頭看那張報紙,黑發在他雕塑般的臉上投出大片陰影,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隻看到他的薄唇緊緊抿在一起,身體挺拔的站立在原地,紋絲不動,她稍稍彎下腰看他的臉,不知為何,他的臉色卻是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毫無血色。

無論如何,她還是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

終於,十幾分鍾過去了,她鼓足勇氣小心翼翼的叫他的名字:“紀梵亞!”

可那男人好像沒聽見,依舊以那樣的姿勢站在原地,那張泛黃的舊報紙,在他手中微微的顫抖著。

她皺了皺眉頭,看來,報紙上說的沒錯,莫蓮,已經去世了!不知為何,看著這樣子低著頭的他,她心中竟然萌生出一絲同情,至少,自己的爸媽還都陪在自己身邊。

深吸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的走向前。這才看清他的臉,那雙無時無刻不散發著危險訊號的黑曜石,竟然泛著些許潮濕的光亮。

“你,你,別難過了!”一時的震驚,她結巴的話都說不出,隻好笨拙的從口袋裏翻出紙巾想要遞給他。

可憐的夏天,她又忘了,這個男人是惡魔,縱然再悲傷如孩童,他依舊是個不折不扣的嗜血撒旦,所以,迎接她的同情的是,那個男人,抬起頭的瞬間,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細膩的脖頸。

她手中的紙巾

飛揚著掉在可地上,突如其來的強烈的窒息感,讓她的大腦瞬間充血,巨大的不適讓她不顧一切的掙紮著。而看著她的黑曜石中,那些許的潮濕已然蒸發,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嗜血的仇恨,寒光四射,宛如一把精心打磨的利刃,似是要直直插入她的心髒。

她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他的大掌是如此堅硬。

可是,幾乎在最後一刻,他終是鬆開了她,夏天勉強站穩劇烈咳嗽起來的時候,他轉身,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拳頭砸在潔白的大理石桌麵上。

一滴眼淚在這巨響中,無聲無息的掉落下來。

“你這麽恨我,是因為她嗎?”

“你想知道什麽?”

“事情的真相!”

他不語,自顧自的走向前,手上的鮮血滴下來,在白色的地毯上顯得格外刺眼。

他坐在總裁椅上,然後將那張一直緊緊被他捏在手裏的舊報紙隨意的丟進垃圾桶裏,悠然的點燃一支煙。

“事情的真相就是,你母親害死了她!”他緩緩吐出煙圈。

黑夜再一次悄悄的來臨,城市的燈光依舊璀璨如昔,夏天的世界確是一片黑暗,她頹然的站在男人麵前,臉上是無法言說的悲傷,可能母親永遠也不曾想到,自己當年收下的那枚翡翠戒指,會害的莫蓮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求你不要傷害我媽媽,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她幾乎是哭著求他。

“剛巧,我對你還有些興趣!”

“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就等著去監獄探望你的母親吧!”他玩味的走近她她,悠閑的吐著煙圈,以一種王者的姿態俯視著她顫抖的身子,湊近她耳邊邪魅的開口道,“還有,齊先生,恐怕你要永遠和他說再見了!”

“我答應!”她從牙關裏擠出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