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財迷

穆鐵塔蹭飯的時候,告訴燕小山,別墅可以入住了。燕小山馬上就過去看了,說是別墅,其實更像是一個老式的院落,門房影壁一應俱全。加上幾顆參天的樹木,青石板鋪路,有幾分園林的味道。如果不是白老將軍的級別,白軍夫婦怎麽可能擁有這麽一套住房。就這麽被蕭筱輕鬆的處理了。

穆鐵塔期期艾艾的拿出了卡,說道:“這個錢,沒有花多少,卡裏還有很多呢。”邊說,邊把卡遞了過來。

燕小山說:“你要是真用不上,就還我。”穆鐵塔聽了,咧了咧嘴,麻利的收起了卡,笑嘻嘻的說:“有的地方重裝了一下,還添置許多東西,你輕輕鬆鬆的,來了就可以住。這些天,我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又找人幫忙,這個,頂工錢了。”

燕小山決定今天就搬來。住留學生公寓,對燕小山來說,那間壁牆,跟沒有一樣,上下左右都是人。這別墅這麽幾天就收拾完,穆鐵塔功不可沒。別人當穆鐵塔是財迷,燕小山怎麽可能不知道情況呢。

穆鐵塔家是西北農村的,父親年輕時,偶爾畫了那麽一幅油畫,湊巧發表了。父親就成了遠近聞名的才子。才子先是不幹活了,每日介畫畫。接著,抱怨農村池子小,養不了他這條龍了。農村自然是呆不下了,拾掇拾掇,跑來京城了。所有的花銷,都靠穆鐵塔的母親,在土裏一點點刨,在小鎮走街串巷做買賣賺。不過,穆鐵塔的母親也覺得幸福著呢,誰家的男人能這麽有出息。在這種背景的刺激下,穆鐵塔也考上了京大,穆母更幸福了。

才子在京裏的吃喝拉撒,加上畫布油料等,還有穆鐵塔的學費,活活壓垮了穆母。考慮到穆父和穆鐵塔都在京裏,穆母也幹不了地裏的活兒了,也就來京城了,一家總算能團聚了不是。

才子自從來了京城,也沒有發表過什麽作品。倒是每日去小館喝酒,和老板娘勾搭上了。老板娘的正牌子男人在老家沒來,需要這麽一個臨時的。但老板娘有心計,不肯貼小白臉,才子要靠穆母寄錢過日子。

穆母來到京裏,風流倜儻、長發披肩的穆父,看到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穆母,打心裏厭煩。來瞥了一眼後,就杳無蹤影了。穆鐵塔娘倆租了房子住下,幾天功夫,穆母就和一幫拾荒的打好了關係,人家允許她加入了拾荒的行列。穆鐵塔去醫院排隊掛號,拉著穆母去看病,穆母拗不過穆鐵塔,倒也看了,卻不肯住院,隻是開點藥。隻是藥也很貴,穆母往往舍不得吃,或者頂不住時候才吃。租的房子在郊區,拾荒時候在市裏,常在街頭露宿,穆母就把房子退了。和拾荒的人一起住路邊。

穆父雖然能攬點美工活,大部分時候,是衣食不周的。這時候,才子就來找穆母,穆母從來一分不留,都給了穆父。因為穆母和拾荒的混在一起,穆父羞於打交道,穆母就按期給穆父送錢。一如家裏寄錢。

穆鐵塔大一時,酒館老板娘出去采購幹調,被車撞了,昏迷不醒,肇事車逃逸。老板娘的錢,誰也不知道藏在哪兒。才子又沒有錢,結果老板娘就死了。老板娘的男人來了,把東西搜刮一空。老板娘還有一個上高中的女兒,男人卻不認,大罵野種,揚長而去。才子也不肯認,他和老板娘勾搭上時,這孩子都上學了,沒他什麽事兒。女孩在一旁嗚嗚哭。

穆母恰好來送錢,就收養了女孩。女孩不能睡馬路啊,穆母就租了房子。穆父呢,又和一個女畫家搭夥了,住在一個畫家成堆的地方。穆父說,這兒有靈感。

女孩叫陳果兒,據說是老板娘當年,花了一百元錢,請高人起的名兒,高人說了,這個名兒,保她平安富貴一生。隻是這個高人,高的有限,女孩先是沒了媽,爹也成了糊塗帳。怎麽也算不上平安富貴了。陳果兒也考上大學了,不過學費她自己有。否則,穆母和穆鐵塔再能幹,也拿不出來了。老板娘的錢,都存在了女兒名下,出事兒時,陳果兒在學校住宿,沒有人想著通知她,沒有回來,耽誤了搶救的。

穆母徹底病倒了,穆鐵塔拚了命的賺錢,也不夠支付藥費的。陳果兒把她媽媽留的錢也拿出來了。穆鐵塔開始不想要,陳果兒的學費沒有著落了。陳果兒說了,救人要緊。穆鐵塔一咬牙,接了過來,現在,這筆錢也快花光了。

穆鐵塔也去求了父親,父親正不悅呢。跟穆鐵塔嘖嘖不停,抱怨穆母病的不是時候,穆父沒了經濟來源,畫也不能畫了,給人作小工呢。就跟穆鐵塔說話的功夫,跟穆父同居的女畫家,就指使他好幾次了。

燕小山的別墅,是穆鐵塔和陳果兒一起整理的。兩人輪流做工,照顧病人,清潔別墅。這卡裏的錢,是久旱甘霖。穆鐵塔拿了卡,和燕小山道別,匆匆走了。

穆鐵塔前腳走,陳果兒後腳就來了,很青春靚麗個女孩。她看見燕小山,說:“我是穆鐵塔的妹妹,陳果兒。東西都是我買的,你看哪裏不合適,我可以去換。”

“不用換了。”燕小山說。

陳果兒又說,別墅這麽大,需要定期清潔。外麵的花草樹木,也要有人修剪。燕小山喜好清靜,沒必要雇專人來幹,不如找鍾點工。

燕小山點頭,認為考慮的很周到。

陳果兒看燕小山點頭,說道:“室內的清潔,我就可以做。園丁,可以讓穆鐵塔做,薪水按小時付。標準,就按照你現在看到的這樣。我們會盡心竭力的。”陳果兒說的很生硬,但眼裏,是渴望的目光。燕小山答應了。

陳果兒眉梢有了喜色,接著問,她可不可以住在工人房裏。燕小山說可以。

陳果兒腳步輕盈的離開了。穆母已經住院,陳果兒要去把出租房退了,搬到燕小山這裏來。京城的房子,太貴了。等穆母出院,和她一起住工人房,比租的房子好多了。

燕小山的新家,非常招人,陳果兒剛走到門口,就來了一幫客人。

那天吃飯,楚媽看燕小山如此的招蜂引蝶,實在是不放心,因此決定多留幾天,看看情況。聽劉雲說燕小山買了房子,特意來瞧瞧。楚蔚自然也陪著來了,還有四眼和劉雲。

楚媽看到了別墅,心裏明白,自家是買不起的。燕小山年少多金,人模狗樣的。真叫人放心不下。燕小山引楚媽到客廳坐下,說:“這裏離京大很近,地方也寬敞,不如楚蔚也搬來住。”

楚蔚聽了,臉登時紅了,說道:“滑稽,我為什麽要來住。”楚媽卻眼睛一亮,問燕小山:“理由呢?”

楚蔚冷聲說:“不管什麽理由,我都不會來。”

陳果兒沒有走,回來忙著端茶遞水。居然還有現的果汁。燕小山給大家介紹陳果兒,說是穆鐵塔的妹妹。

劉雲不相信,不相信穆鐵塔有這麽漂亮的妹妹,抓著陳果兒東問西問的。女孩之間好溝通,兩人嘰嘰喳喳的嘮上了。可把楚媽急夠嗆。好容易得著個空,楚媽忙問:“楚蔚怎麽能搬來啊?”

楚蔚不高興的說:“問什麽哪,不可能的事兒。”

燕小山笑了,狡黠的說:“萬一有理由呢?”楚蔚不屑,說:“除非是綁票了。”

燕小山說:“一定是合理合法的,決不勉強。”楚蔚不信。燕小山說:“那打個賭,如果你留下了,就試著接受我。”楚蔚說:“行,如果沒留下,你以後不要糾纏了。”眾人看著燕小山自信滿滿的樣子。

這時陳果兒的電話響了,陳果兒拿起接聽,是穆鐵塔,他帶著哭腔說:“你快來吧,媽不行了。”陳果兒的臉倏的白了,身體也搖晃著要倒。劉雲眼快,扶住了她。

經曆過一次毀家之痛的陳果兒,早把穆母當作了親娘,穆鐵塔當作了親哥,乍一聽噩耗,這個小姑娘再也受不了了。

聽了陳果兒語無倫次的說了半天,大家連猜帶蒙,知道穆鐵塔的母親住院了,剛才就是穆鐵塔來的電話,說老太太不行了。楚媽馬上拿出了主意:“車在外麵,你們趕緊過去,陪陪穆鐵塔。”

上次吃飯,一輛車坐不下,燕小山他們是打車去的,回來時,駐京辦就又派了一輛車送他們。後來,駐京辦索性給楚媽派了輛七座商務車。

大家夥坐車走了,楚媽成了別墅留守。

到了醫院,病房裏沒人,說是去搶救去了。到了手術室門前,隻見穆鐵塔兩眼發直,一手攥著手機,癱坐在椅子上。

陳果兒過去,低聲叫道:“哥。”穆鐵塔毫無反應,陳果兒推了他一下,穆鐵塔抬頭,看見陳果兒,說:“你來啦。”停了一會兒,又說:“我給他打電話了,他不來。”穆鐵塔說的是穆父,陳果兒不好評論,轉移話題,問:“媽怎麽樣啦?”穆鐵塔說:“下病危通知了。”

四眼過來,拍拍穆鐵塔的肩膀,說:“這麽大的事兒,也不說一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門前的氣氛很壓抑。燕小山掏出煙,楚蔚輕輕搶去了,指了指禁煙的標誌。

手術室的燈滅了,一個護士走出來,穆鐵塔騰的占起,想問,又不敢,護士見慣了,徑直走,穆鐵塔跟在她身後。護士邊走邊回頭說:“跟著我幹什麽,搶救過來了。”穆鐵塔驚喜的轉身衝向手術室門前,門開了,護士推著病人出來,穆鐵塔趕緊接過去。

到了病房,穆母醒了,花白的頭發,蒼老的麵容,四十多歲的人,看起來有六七十歲的樣子。穆母反複辨認病房裏的人,仔細看過兩次後,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穆母對穆鐵塔說:“鐵塔啊,好好照顧你大,他是做大事的人。”穆鐵塔不吱聲,手指節攥的發白。穆母說:“你大心裏苦著呢,從打《老農》發了,就再沒有發過。他要靈感。”穆鐵塔處在暴跳的邊緣。陳果兒趕緊拍拍穆母的手臂,說:“這些都是哥的同學,來看你了。”

穆母聽了,要抬手讓大夥,手上正在輸液,還有一些監護儀的數據線。劉雲急忙說:“阿姨,你不要動,你休息一下吧,不用管我們。”

穆母也是疲累,加上ma醉藥的藥效還在,昏沉沉的睡了。穆鐵塔和他們一起,返回了燕小山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