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湧
裴家俊覺得自己像是中了毒，他越來越眷戀徐冬麗這裏，喜歡她做的家鄉菜，甘願和她在呆在廚房裏幫她打下手。喜歡和她坐在一起聊他們共有的童年回憶，喜歡飯後吃著她切好的水果一起看電視，同時，他更享受她看他時那種崇拜的目光。這種感覺就像是吸食大麻，有著輕飄飄的幸福感，明知該戒掉，卻又忍不住一次次去碰觸。
徐冬麗是裴家俊內心的一片淨土，是一塵不染的美麗姑娘，而唐容希是拿著魔棒對他施了法術的仙女，他就這麽樣為她著迷。可惜，裴家俊誰也不是，他隻是一個凡夫俗子，會戀著一個想一個，人生最純淨的回憶裏全都是徐冬麗，而他在喧囂塵世裏陪伴他左右的卻是唐容希，表麵上他是乘龍快婿活得風光無限，實則他也渴望萬人之上真正的居高臨下，但現在的這一切都是拜唐容希所賜，他將永遠生活在自己妻子的光環下，幸運的是，他對容希有感情。但他畢竟是有野心的，骨子裏有種近乎執拗的倔，隻有在麵對同出身的徐冬麗時才能展現真實的自我和柔情。
“這魚沒有我們那河裏的好吃。家俊，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冬天你和劉胖去河裏刨窟窿撈魚，我站在岸邊給你們放哨。”
“當然記得，那時的冬天要比現在冷多得了。我和劉胖子穿著厚厚的棉襖，像個狗熊似的拿著家夥去刨冰，那冰得有一尺多厚刨起來可真費勁，把我倆累得滿頭是汗，後來棉襖都穿不住了。那會兒你站在岸上凍壞了吧？”
“可不是嗎！不過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真幸福。”徐冬麗苦澀地想“那時的你雖然不屬於我，卻也不屬於任何人，而我們還有不盡的可能。”
“嗯，我還記得我們仨人分了好幾條大魚，我獻寶似的給了媽，誰知道竟被她打了一頓。”
徐冬麗撲哧一下笑出來，“不隻你，劉胖子也被他爸揍了！現在想想大娘打你是打對了，那時我們膽子太大，要是掉到河裏可怎麽辦！”
裴家俊心裏高興，想開口接著聊，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低頭取出發現是唐容希。裴家俊皺眉拿出手機走到陽台去接，留下神色黯淡的徐冬麗。
裴家俊說出早已編好的謊言，可那頭的唐容希卻掛斷電話，再撥過去竟是關機。裴家俊一向遇事沉著冷靜，但現在卻慌了神，他匆忙走到客廳對徐冬麗說：“抱歉冬麗，家裏有事我先走了！”
“哦，那你趕緊回去吧，路上開車小心。哎！回來！把外套穿上。”
徐冬麗看著裴家俊的背影不由得心底發涼。她來這座城市三年餘了，得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給一個有家室的男人在外麵包養的女人當保姆。最初，她對那個女人是十分唾棄的，人家男人有老婆孩子，她還做這種破壞被人家庭的事。可是慢慢的，她看到那個男人對雇主的寵愛，看到那個年紀
輕輕的女孩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最好的東西，住著奢華的房子，穿著漂亮衣服，連吃飯都不用自己動手。而自己呢，受人差使，遭人遺棄，她對自己的雇主從最初的唾棄與鄙夷變得越來越羨慕。不久後，那個男人攜款帶著女人出了國，她再也沒見過他們。
其實徐冬麗剛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曾跟蹤過唐容希。那時唐容希還在讀書。看見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唐容希走進大學校門，徐冬麗除了強烈的自卑與嫉妒，還有一定要闖出個樣子來的決心。
遇見裴家俊是個意外，卻是天賜良機。如今，她也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按照自己的計劃一點一點奪回自己想要的東西。
裴家俊坐在車裏，一遍一遍地撥打唐容希的號碼，可結果都是關機。裴家俊不禁渾身顫抖，此刻竟特別後悔今天沒有陪她去看嶽父。他腦子掠過幾種最壞的可能，綁架？入室搶劫？還是車禍！
裴家俊強迫自己安靜下來，他仔細分析了一下，剛剛唐容希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十分安靜，她在家裏的可能性比較大。裴家俊加快車速，心急如焚地開向家裏。
擰開家門，房間黑著燈。裴家俊連鞋都未換，一邊叫著“容希”一邊急匆匆地打開臥室的房門。
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叫喊聲戛然而止。裴家俊看著在床上縮成一團的唐容希，心髒仍狂跳不止。
“容希，你怎麽了？”
容希轉過身看他，顯得有些意外，“我沒怎麽，就是有些不舒服想早點睡。”說完不再理他，翻過身閉上眼睛不再看他。
“你給我打電話為什麽沒有回應直接關機？”裴家俊大聲質問他，顯得有些惱怒。
“哦，是嗎？我沒有注意，可能是沒有電自動關機了。”唐容希保持原來的姿勢閉上眼說。
裴家俊聽後拳頭捏得哢哢直響，他衝過去一把掀開被子拽起她說：“唐容希，你不要太任性了，你知不知道突然中斷的通話然後關機別人會怎麽想，我像瘋了一樣趕回來，以為你出了什麽意外。唐容希你做的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唐容希覺得自己的肩膀快要被他捏碎了。看著為了自己而如此暴怒的丈夫，感動嗎？不，一點也沒有。他的焦急裏說不定還摻著愧疚，想起他看著那個女人的笑容，想起他的謊言。唐容希冷笑著看他。
“因為我不想再聽你的謊言。”
裴家俊的怒火瞬間凝固，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唐容希不知如何是好。半晌，他鬆開她的肩膀，死死地盯著她說：“你跟蹤我？”
唐容希靜靜等待他的回應，期待他的坦白。她其實是個膽小鬼，盡管她幾次想勸薛連晴離開邵竟誠，可今晚她發現，對自己深愛的男人先說再見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如果不是被裴家俊吼怒了，她今晚是
想繼續做縮頭烏龜的。現在，她沒有等到自己期盼的回答，卻得到了這樣的懷疑。
唐容希悲傷地望著他，突然哈哈大笑。“這就是你的第一反應？你是心裏太坦蕩，還是對我太不信任？告訴你，我唐容希不屑做那樣的事，我有那個時間精力去陪陪我爸也不會做這麽無聊的事情。”
裴家俊鬆開一直捏著的拳頭，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他有些歉意地望著唐容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周末的商場人很多，遇見熟人的幾率非常高，下次換一個城市的商場來逛。”
唐容希說完看著裴家俊，希望得到他的解釋，可裴家俊卻隻是低頭，什麽也沒說。
唐容希苦笑，蒙上被子透過窗簾的縫隙望著屋外的月光，冬天真的來了。
感到身邊下陷，裴家俊和衣躺在唐容希的身旁。
仍舊是沉默。
唐容希躺在一旁，心裏裝滿了苦水，身旁的男人簡直是欺人太甚。作為夫妻，他撒謊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現在卻沉默不語，無非就是仗著自己愛他！唐容希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止不住的眼淚流進枕邊。
裴家俊不知道自己是幾時睡著的，就如他也不知道唐容希是什麽時候起床又去了哪裏。
他拿起電話撥通她的號碼，她卻遲遲不接。裴家俊望著幹淨的餐桌，他乖順的妻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裴家俊突然覺得好笑，他的妻子居然也會生氣！
恰巧這時唐容希打開門走進來，看見裴家俊穿著家居服站在客廳內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居然在笑！
昨夜她心裏全是委屈，根本沒有合眼，早上聽到他的鼾聲心裏更加不舒服。於是穿上衣服在小區裏散步。剛剛出去時冷風刮臉，卻不及她心涼。她空腹走了一圈又一圈，竟走出了汗，身上不再冰冷，可肚子卻空空作響。容希走進小區內的一家粥店，要了四個小豆包，一碗原味豆漿，兩個蛋撻，一盤酸辣土豆絲，美美地吃了一頓早餐才回家。
裴家俊被逮個正著，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微笑著說：“你去哪兒了？”
唐容希見裴家俊好笑地看著自己，頓時覺得自己的行為像個孩子，一時間也紅了臉，諾諾地說：“出去走了一圈。”
“你先坐下，我們談談。”
唐容希聽到自己一直等待的話，心裏突然覺得有些緊張，傻傻地走過去坐在沙發上。
“你看到的那個人叫徐冬麗，她是我的同鄉。”說道這裴家俊頓了一下，看著唐容希接著說：“她也是我的初戀。”
唐容希聽到這抬起頭望著裴家俊，她睜大的瞳孔看上去更像是在使勁瞪眼，在她看來，少言寡語，在感情上十分木訥的裴家俊是不會主動追求女生的，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才是他的初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