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節 怒 火（4）
楚楚有種相當奇怪的感覺，在這一刻，整個世界中，隻剩下了楚生這雙哀傷的眼睛，楚楚已聽不見媽媽的怒斥，爸爸的長歎，甚至她已忘記了峻哲，她隻能聽到楚生的心底有什麽東西在碎裂，響聲晰然。
“我上午的確是和峻哲出去了，可我們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隻不過是去見了一位音樂老師，根本就沒有文雨萱說的那麽不堪。哥，我沒騙你，你打電話給我時，我就說了我會晚一點兒到，路上也真的堵車，我才耽擱到那個時候，哥，你不信我嗎？”楚楚的聲音平靜中帶著淡淡的祈求，她看著楚生的眼睛，字字句句地說著，“或者，你更相信文家的人？！”這話裏已有了莫名的情緒，那是楚楚前世的記憶在作怪。
楚楚的眼睛亮閃閃的，有著說不出的倔強和委屈，她的眼神清亮，似乎要用目光說出她的心，楚生仿佛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他逃避地閉上了眼睛，不去看楚楚，他有些亂，他受不了楚楚這樣的凝視。
“陳媽呢？把她叫來問問。”媽媽喊道，她不想楚生難過，也不願兒子被蒙騙。
楚楚很慶幸陳媽已經離開了，她真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讓陳媽難堪，何苦帶累無辜的人。
“碧雲，算了吧，孩子小，不懂事，以後慢慢教就是了……”爸爸在一旁勸道，拉了楚楚一把，“快給媽媽認個錯。”
“媽是我錯了，我不該在馬路上舉止不當，做女孩子不該做的事，讓您丟臉了，我以後一定改。”楚楚的眼中，已是水霧一片，不過，她不委屈，她現在還沒讀高中，做事理應注意些。
楚楚的樣子讓楚生很難過，可一想起陳俊哲，他就強忍著沒出聲兒，不過，臉色已緩和了很多。
“楚楚，你也知道，你還小，不該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算是你想談戀愛，媽也不攔著，可你總得找個門當戶對的吧？過日子不是過家家，其中的苦，隻
有自己知道，等到後悔的時候，就晚了！”媽媽似乎是平靜了下來，變得語重心長，“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麽大，不求你回報什麽，你學習成績差些，生性懶散些，這都不是大毛病，家裏不指望你光宗耀祖，可是女孩子，就該自尊自重，別給家裏丟人、惹禍，女人啊，所謂幹得好，不如嫁的好，我是真心疼你，才對你說這些。”
“媽——”楚楚叫了一聲，做了一個大家都沒想到的動作，她給媽媽跪下了。
媽媽說的這些話，如果聽在真的隻有十五歲的楚楚耳中，定會覺得無比刺耳，古板市儈，又臭又長，還會萬分委屈，覺得她和峻哲本來沒什麽，卻被媽媽扣上了早戀的帽子，可現在的楚楚卻已然明白了媽媽的話，其實是字字珠璣，她和峻哲結婚後的甘苦，真的隻有她自己知道啊！
楚楚淚如雨下，“媽，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還沒想談戀愛……”虧她還覺得媽媽對她不好，不喜歡她，冷淡她，原來是她一直沒做什麽太出格的事，一旦過了媽媽的底線，她照樣會受到嚴厲的管教，這反倒讓楚楚感到一種幸福，大哥是寵她的，爸爸是維護她的，而媽媽是在意她的，陳媽和陳俊哲都和她沒什麽關係，她怎麽能去胡思亂想，自己不是雲家親生的呢？
“好了，媽，楚楚還小，你說太多了！”楚生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楚楚，心疼地抱在懷裏哄著。
“唉——”媽媽發出一聲失望的長歎，這個楚楚真是糊塗得緊，“你也不小了，有些事……”媽媽還沒說完，爸爸就給了她一道淩厲的眼神，她隻好改口道，“楚生，你總該看緊點！”
楚生理也不理，攬著楚楚上了樓，回房間安撫。
楚楚很快安靜下來，洗臉後，對楚生說，“大家還沒吃晚飯，你和爸媽累了一天了，都怪我！”
“楚楚，是哥不好，剛才看著你那樣，還不攔著媽，讓你受委屈了。”楚生
慚愧地說，他居然懷疑楚楚。
“是我沒說清楚，再說媽也是為我好，我知道……”，楚楚突然收回已跨到門邊的腳，“哥，你是不是喜歡文雨薇，所以才……”不管她們說什麽都相信？楚楚覺得這話有些刺耳，就收回了後半句。
“你個小傻瓜！”楚生點了下楚楚的額頭，楚楚根本就沒弄明白媽媽的意思，現在又想些沒用的，“那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陳俊哲？！”這句如鯁在喉的話，脫口而出，連楚生自己都沒想到，他已在意到了這種程度，想藏都藏不住了。
楚楚的臉皺得象個小包子，她很費力地想，又開始頭痛了，最後才期期艾艾地蹦出了一句，“哥，我不知道誒！”
楚生大笑起來，楚楚真是太可愛了，而且她根本就不是在敷衍和撒謊，是實實在在地困惑，而楚生把這種困惑歸結於楚楚的年紀，就沒想到，有時知道得太多，和一無所知，往往會產生相同的效果。
兄妹倆下樓時，媽媽已經把飯菜重新熱好，還親手添了兩道菜，一家人吃得其樂融融，好像剛才的不快沒有發生過一樣，這讓楚楚更加為懷疑自己的身世而感到慚愧，而楚生卻知道，這一定是爸爸對媽媽說了什麽，不禁對爸爸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爸爸勉強對楚生笑笑，隨後便皺起了眉，看著依舊一派天真的楚楚，和已玉樹臨風的楚生，深感壓力巨大。
接下來的三天，楚楚都是和楚生一起在公司裏渡過的，不是她想表示自己的清白，盡管，實際上的確取得了這樣的效果，而是她真的很著急讓傳呼台快些營業，恨不得錢一下子就進來，解了她對家族命運的擔憂。
楚楚建議大年初一，有門店營業時，就開始贈送傳呼機，可爸爸和雲楚生為了穩妥起見，決定從大年初三，所有的門店都正式營業時，才同時贈送，楚楚隻得聽從，卻不知，他們有多麽的幸運，真真是歪打正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