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昔情懷不再 黯然銷魂常有
一離開齊霄雲，跟在齊媽的後麵，水靈兒就有點兒不自在。這個老婆子，走路腳步輕靈無聲，步履很快，越發讓水靈兒確定了當初的感覺。看來，她不得不多加小心。
手機的信息聲響了起來，齊媽警覺的看向她：“進了齊家，亂七八糟的人就不要聯係了。”
亂七八糟的人？水靈兒不滿的衝著她的後背做了個鬼臉。這個時候，是誰給會給 她信息？掏出手機看看，一個陌生的號碼。上麵簡短的幾個字：一切順利否？
運指如飛，回複：順利。有事我會聯係你。
這個號碼，除了齊薇薇，應該不會有別的人知道。
齊媽冷著臉：“手機玩的挺溜。”
“嗯，嘿嘿。”憨笑著糊弄過去。這年頭，手機還值錢麽？她是流落街頭不錯，可是不代表她是活在上個世紀裏。
“哼！到了，把飯菜端進去。”齊媽在一棟獨立的院門前站住，冷冷的說。
“你不進去？”看著這個花園裏的一角，後開辟出來的一個小院子，好奇的問。
“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伺候好老爺就行。拿著。進去。”齊媽的臉依然冷冰冰的，把手裏的籃子朝水靈兒的手裏一遞，說完轉身就走。
提著籃子，水靈兒看不清裏麵究竟是什麽。也罷，反正不是毒藥就好。
走進院門，看見院子裏一溜種的都是紫藤花。中間小小的青石小徑，平添了一份古樸之美。在院子的一角，有一個吊床，讓水靈兒吃驚的是，齊振雄居然是躺在吊床上的。
手裏捧著一本書，眼睛似閉未閉。這個男人，除了一開始給她那種濃濃的書卷氣之外，居然長的很帥！甚至比齊霄雲看起來還要帥氣些。不過，他們父子倆長的居然不像。不過也不奇怪，兒子多數都是像媽媽的多。
真享受！水靈兒在心裏暗暗歎息一聲。自己以前怎麽就那麽笨呢，隻知道躺牆根，卻不知道睡吊床。不過一個乞丐，要是睡在吊床上自由自在的，還有誰會出於同情心兒給她錢呢？
提著籃子，站著不動。和風，紫藤，藍天，空氣中甜絲絲的味道，讓她不忍心去破壞這一份和諧之美。和那邊的富麗堂皇比起來，她還是喜歡這樣清幽的環境。很奇怪，是不是？從骨子裏，水靈兒覺得自己是矛盾的。一方麵向往著奢華而又自由自在的生活，一方麵對於過於富麗堂皇的東西，沒有多大好感。
江山都能易主，何況這些過於張揚的東西呢？
良久，齊振雄睜開了眼睛，眼神中是一絲淡漠：“東西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沉醉在美景中的水靈兒，壓根沒
聽清他說什麽，微微張著嘴，傻乎乎的說：“這裏很美，是不是？”
“喬冰倩讓你來，大概不是想叫你欣賞美景的吧？”齊振雄的神情依然不變。這些年，她的手段還沒有耍夠麽？他累了，真的很累了。好想去好好的睡一覺，永遠也別再睜開眼睛……
紫藤……
“美麗的景物人人都喜歡，這不稀奇。我就搞不懂，喬阿姨哪裏對不起你，你需要這樣對她？”水靈兒看著他那樣子，不由得替喬冰倩打抱不平了。
“齊家的家事，不需要你一個外人插嘴。你走吧。”齊振雄一臉了無生趣的樣子。
“我知道，我不配插嘴。可是，我希望你能吃點東西。全家那麽多人愛你，他們為了你，什麽事情都願意去做，你為什麽要這樣，傷了自己的身體，也傷了別人的心？”
這樣子，和活死人有什麽區別？他要什麽就有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悶悶不樂？就算是為了愛情，可是夏紫藤已經死了那麽久，死者已逝，生者為什麽不好好珍惜生命？
想起曾經和自己一起乞討的那些孩子。生了病得不到救治，眼睛睜的大大的，拉著她的手，眼睛裏滿是不舍，對於生的不舍……
“任何人，也不能輕賤自己的生命！每個人，既然活著，無論有多無奈，都要笑著活下去！擦幹眼淚，又是一個豔陽天！趁活著的時候好好活著吧。有一天我們都會死去，會死很久很久！聽我的話，吃飯，好沒？我想，您所愛的人，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是不是 ？”
水靈兒一邊說，一邊打開籃子，把裏麵的飯菜一樣一樣的擺了出來。熬得香香的皮蛋瘦肉粥，還有兩個金黃色的南瓜餅。配上兩碟小菜，清爽之極。
“你想想看，外麵有多少人吃不飽飯，找不到工作。每年那麽多的大學畢業生，為了一個工作，不知道要遭受多少冷眼？齊董事長，您什麽都有了，什麽都不缺了，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齊振雄黯然不語。聽著水靈兒的絮絮叨叨，這個女孩，看樣子，經曆頗為複雜。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一定出身也是低賤。嬌生慣養的女孩，怎麽會有這麽多感觸？
她長的跟當年的紫藤是多麽的相似啊。可是，相似歸相似，她不會是紫藤，也不會是蜜兒。她身上的這股強悍的氣質，是紫藤所沒有的。紫藤，他的紫藤是那麽的善良柔弱，永遠隻會微笑著看著他。他是她的天，她的全部……、
心口猛的疼痛起來。臉色變的蒼白，喘息著，掙紮著，眼前出現的畫麵，是那被車子碾壓的變形的屍體……
“齊董事長，您怎麽了？快來人，救命啊！”眼見著他的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
珠，水靈兒慌了神。 “沒事……不急……”齊振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安撫這個明顯嚇壞了的女孩。
“振雄，振雄！你怎麽了，快，送醫院！”喬冰倩帶著齊媽，還有老七急匆匆趕來，老七背起齊振雄就朝外麵跑去。
“你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麽！等回來再收拾你！”齊媽狠狠的瞪了水靈兒一眼，跟著喬冰倩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眼看著他們走遠，水靈兒哀嚎一聲，癱坐在草地上。衰！簡直衰到極點！她明明好聲好氣勸他吃飯，誰知道居然突然病發，這不是存心讓她不好過不是？
手機信息響起，打開一看：留在原地待命。不要輕舉妄動。
隨手刪除這兩條信息，把手機調成靜音。難道齊薇薇這麽快就知道發生的事情了？不至於吧？如果不是她有千裏眼，那麽，就是她被監視了！
齊薇薇，叫她來冒充齊蜜，真的隻是為了和他哥哥手足情深？
算了，不管了。想的多，也解決不了問題。如果齊振雄真的掛了，也不關自己多少事吧？
“靈兒，靈兒，你還在這裏幹什麽？快跟我 去醫院看看爸怎麽樣了。”齊宵雲的聲音響起，打亂了水靈兒的胡思亂想。
“我去哪裏幹什麽。齊董事長本來身體就不好，這次忽然犯病，我怎麽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說不定他跟我犯衝。”水靈兒嘟囔著，不想去。萬一他老人家真的受不住刺激，自己豈不是罪加一等？
“爸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這樣，又不是頭一次發病。哎——”齊宵雲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看著水靈兒：“你相信世上有純粹的愛麽？無關地位、金錢、名譽，愛了，就是愛了，幹幹淨淨的愛，沒有所求，隻求兩人，長廝守！”
“世上當然有真愛，隻是碰見真愛的幾率比碰見鬼的幾率更低。據說現在民政局辦離婚手續的比辦結婚手續的多。為了錢、房子、孩子、車子，本來相愛的人反目成仇。當初，他們熱戀的時候，這些東西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是不在乎的吧？當愛情降溫了，身外之物就變的重要了。人把這些看得很重時，生活本來的意義，已經失去了。”
水靈兒喟然長歎。流落街頭的這些年，什麽樣的世態人情沒見過？十八歲，一個如花的年齡，對於愛情，卻沒有什麽幻想。其實也不是沒有幻想，而是白馬王子太少，滿世界都是灰不溜丟的驢。
男人，遠比那些沉浸在幻想中的女人更為現實。
他們展示在世人麵前的，和他們心中真正所想的，根本就是兩個世界。
齊振雄，根本是個異類。如果純粹是為了愛情，那麽，他是個值得尊敬的異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