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還是回酒店
天還剛剛亮，躺在廣場各個角落的人們還在睡覺，廣場上陸陸續續的來了些老太太，她們手裏拿著布扇，準備跳廣場舞。
麥葉看著這些老太太，心裏就好生羨慕，心想，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過上這麽悠閑安逸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老了以後是什麽樣，或許就是一孤寡老人吧。她落寞的想。
她長歎一口氣，起身離開廣場，她繞進了火車站附近的一條小巷。巷子兩邊是各類小吃店，有包子店，粉館，麵館，餃子店，也有南雜店，服裝店，五金店。
一路上她都一直用手按著褲子被剪開的地方，神情有些慌亂，並低頭在路上尋覓，希望能撿到一枚別針，或者大頭針之類的東西。
早餐店裏飄出來的食物香氣實在太誘人了，昨晚都還沒有吃飯的她早就饑腸轆轆了，她捏著十塊錢，走到了包子店前，買了兩個饅頭。因為她覺得饅頭比包子的個頭要大，雖然她很想吃包子。
她捧著兩個熱包子，驀地眼睛就發潮了，沒有吃的時候，她不覺得難過，食物捧在手裏了，反而覺得情緒有些難以控製。她其實是高興，有吃的，當然高興，不過也有些心酸，因為兩個饅頭是唯一的食物。
她一邊走一邊啃著饅頭，隻想慢慢的吃，看著饅頭吃一口少一口，她的心很不踏實，忐忑而著急的想，必須去工作。
她吃完了饅頭，也走過了大半條街，肚子依然覺得餓。
她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終於看到一家粉館的門上貼著一張字條，上麵寫著“招洗碗工一名，包吃住，工資麵議。”她看到這一行字，心緊張的狂跳，暗暗竊喜卻又猶豫著要不要去問問看，因為是要找工作，她的心有些膽怯。
粉館裏已經有客人在吃早餐，老板娘一個人忙的不可開交，麥葉裝作不經意的打量著粉館裏麵，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開。
路過粉館而沒有去詢問，她心裏暗暗有些後悔，心想，這裏不是招工嗎，幹嘛不去問問呢，怕什麽呢，有什麽好怕的呢，有飯吃還怕什麽呢？去試試看吧，去看看可以不。她自我暗示著。
她一邊這樣想著，腳步卻依然往前走著，走到十字路口，她才停下腳步，又站在那裏猶豫。去唄，去看看唄，如果連洗碗工都應聘不上，那就去跳海好了，她孤注一擲的想。
於是她又往回走，硬著頭皮走到粉店門口，對粉店老板娘說：“請問這裏招洗碗工嗎？”她微笑著，一隻手按著牛仔褲，一隻手指著牆上那張寫招洗碗工的紙。
老板娘正在下粉，看了麥葉一眼，問：“是啊，是你要做嗎？”一邊繼續忙著手裏的活兒。
“啊，是。”麥葉笑著連連點頭。
“你年紀不大吧，家裏同意你來這裏做事嗎？”老板娘擔心的問
。
“同意啊，當然同意。我做過的，洗碗的活兒我還蠻喜歡的。”
“工作很辛苦，工資也不高，包吃包住四百塊，做不做？”
“可以啊，沒問題。”麥葉高興極了，她覺得有吃有住還有四百塊工資，這事兒太美了。
“除了洗碗，還要給市場裏的一些做生意的老板送粉，等他們吃完了，再去把碗收回來……”老板娘一邊說著，一邊端著粉給店裏的客人送去，之後又走出來，對麥葉說，“那什麽時候可以上班啊？”
“嗯，隨時啊，今天都可以，馬上。”
“那把手用肥皂洗洗，準備幹活吧。”老板娘指了指水龍頭旁邊的肥皂。
“哦。”麥葉伸出雙手看了看，又趕緊用右手按著褲子爛了的地方。
“褲子怎麽爛了？”老板娘好心的問道。
“哦，不小心掛爛的，掛釘子上了……不過，沒事，真的……”麥葉說著就去洗手。
老板娘見了，走進裏屋，她找了一卷黑線和一枚繡花針，遞給麥葉說：“自己縫兩針吧。”
“哦，好，謝謝。”麥葉感激的接過針和線，站在邊上就縫了起來。
“你是住自己家，還是住店裏呀？”
“住店裏吧，方便。”
“那你今天去把行李什麽的，都搬過來吧，以後也省得跑。”
“不，不用了，我沒有行李。”
“那你也得有換洗的衣服吧。”
“裝衣服的箱子都掉了……”
“你是本地人嗎？”老板娘謹慎的問。
“不……哦……是，是本地人。”麥葉低頭一邊縫褲子一邊說，站著縫褲子，這活兒不輕鬆。
“滿十六歲了嗎？看上去年紀很小啊。”
“哦，我都十九歲了，馬上就二十了。”
“有身份證嗎？”
“身份證掉了。”
“怎麽啥都掉了。不行，小姑娘，我不能要你，如果你沒有滿十六歲，我這是犯法的。你還是趕緊回家去吧。”
“我沒有家，我被我們家裏的人趕出來的。”麥葉縫好了褲子，手裏捏著繡花針說。因為是穿在身上縫的，褲子縫的皺皺巴巴的，不過她已經很滿意了。
“你還是早點回家吧，說不定你的家人都在找你呢，聽阿姨的話，回去吧，回去吧。”粉店老板娘勸道。
“你就讓我給您打一個月的工吧，好不好，我洗碗洗的很好的，我一定會很勤快的……”
不等麥葉說完，老板娘說道：“不是我不收你，你連身份證都沒有，你看上去年紀太小了，招童工是違法的，你還是趕緊回家吧，外麵壞人多，不安全。回家去吧，聽話。”
麥葉放下針
和線，低頭默默走開，她知道再怎麽央求都無濟於事。生來就是娃娃臉的她，看上去年齡偏小。
她茫然的走在街頭，身上還剩九塊錢，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她想回酒店去取回東西應該很難吧。本來不打算去酒店的，窮途末路的她打算還是去酒店試試，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隻記得自己住的酒店的名字，卻並不知道在哪條路，於是一邊走一邊問，走了四五個小時，她終於到了幾天前和衛天入住的酒店。
酒店是很便宜的三星級酒店，她完全沒有抱任何希望的走進去。酒店大廳並不寬敞，也沒有奢華的裝飾，也沒有工作人員上來接待她。
她默默走至前台，對前台接待說，自己是入住酒店的客人，開了一個星期的房，因為去海邊旅遊遇到搶劫，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搶了，這兩天一直流浪街頭……
她一邊說著一邊擔心，應該沒有人會相信自己說的這些鬼話吧。不料酒店工作人員都被她逼真的演技所騙了，聽了都信以為真，並心生同情。
酒店經理聞訊趕來，詳細詢問了麥葉後，說：“你報警了嗎？”
“沒有。當時沒有電話，沒辦法報警，而且報警也沒有用，不可能挽回損失。”麥葉宿命的說。
酒店經理，看了看麥葉的入住信息，然後問了她幾個問題，麥葉的回答和電腦記錄的信息完全一致。
“衛天和你什麽關係？”酒店經理好奇的問。
“朋友。”
“那他人呢？”
“我們走散了，也聯係不上對方。他有回來嗎？我已經兩天沒有見他了。”麥葉歎息。
“沒有……你們已經失散兩天了？這，我覺得應該報警比較好，萬一他有什麽意外怎麽辦？”經理關心而擔心的問。
“他……他不會有事的，我們吵架了，然後他賭氣走了，過兩天應該就會聯係我吧。”
“哦，這樣，不好意思，或許我問的太多了。”經理有些尷尬，繼而繼續說道，“對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希望你的朋友能早些回來，現在我們將給您重新補辦一張房卡，希望你能在此住的愉快。”
“嗯，謝謝。”
“對了，你有空可以去派出所開一張身份證明，這樣對你比較好。”
“哦，沒事，我過兩天就回去了，回去後，我再補辦身份證。”
“回家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一個小女孩在外麵總是不好，家人該擔心了。你還是學生吧？”
“是呢，不過也快畢業了。”麥葉說著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房卡，然後說，“那我先回房了，麻煩你們了，謝謝你們。”
回家？回家？回哪個家？她一邊走一邊想，一邊撇嘴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