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欲蓋彌彰

蔣徵寒對李夕照說,在蔣徵宇的雙腿康複之前,讓她待在他身邊,那她可不可以這樣想,如果有一天蔣徵宇的腿全好了,她就要離開了呢?

曾經那樣的相愛過,但是兩年的時間,不僅是物是人非,他們這間還橫亙著不可逾越的鴻溝,那就是她成了他哥哥的女人。

對於蔣徵宇到底知不知道她和蔣徵寒之間的事情,李夕照一直不敢都想,好在他現在一心都在蔣徵宇的腿上,生活除了向上之外,倒也難得的平靜。

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李夕照在自己人生的巔峰時刻,毅然決然的選擇從設計圈退出,安心在家照看蔣徵宇。

對於這個事情,蔣徵宇曾經勸李夕照去公司上班,他不想因為他的原因,讓她失掉了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但是李夕照卻道,他已經為了她失去了一雙腿,她還有什麽不能舍掉的呢?如果真的要她開心的話,那就是他的腿能夠快一點康複。

每一天,李夕照都鼓勵蔣徵宇站起來走路,他們從最初的站立,到後麵的抬腿,然後是邁步,這些尋常人可能一秒都用不上的動作,但他們卻是足足花掉了半年的時間。

這些日子裏,挫折遇到過,心酸遇到過。蔣徵宇的腿因為兩年沒有使喚,早已經神經麻木,他每動一步,都會牽動生鏽了般的神經,繼而疼的他滿頭冷汗。

李夕照見狀,曾經心疼的背地裏流淚,但是當著他的麵,她卻是不停地笑著鼓勵他。

蔣徵宇無數次的跌倒過,為了不讓他受傷,每一次,李夕照都會用自己的身子去扶住他,如果不慎跌倒,她也會被自己壓在下麵,結果她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

蔣徵宇心疼李夕照,所以更是沒日沒夜的努力練習,隻要能夠走路,哪怕是邁步一步,兩人都會激動地抱在一起。

半年了,經過兩人的努力,還有醫院專家們的理療,現在蔣徵宇已經能勉強的站起來走路了,雖然他隻能走一小段,便要停下來歇歇,但這對於所有人而言,無疑是生命中的又一次奇跡。

累到虛脫躺在床上,李夕照有時候也會想,如果蔣徵宇好了,那她到時候離開了,是不是也就稍微的心安理得一點了呢?

日子在一天天的過去,蔣徵宇的身體也在逐漸的恢複,李夕照早已經退出了外麵那個浮華的世界,每天隻是護理一班,簡單的照顧著蔣徵宇,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見到這個人。

站在蔣家的大宅之中,李夕照還是不敢相信,蔣嘯天要見自己?這個商業領域中的傳奇人物,她跟蔣徵宇在一起好幾年,又和蔣徵寒在一起兩年多,從來沒見過他們的爸爸,但是這一次,他卻點名要見自己。

蔣家的傭人來到李夕照麵前,低著頭,恭敬的道,“李小姐,老爺在書房,你上樓左轉,左手邊第一間就是了”。

李夕照微微點頭,邁步上了二樓,來到書房門前,她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但是也猜得到,一定是關於蔣徵宇的。

輕輕敲響了房門,裏麵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請進!”

李夕照深吸一口氣,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入眼的是一整麵牆高的書架,山麵堆滿了精壯的書籍,往後看去,一整扇大大的落地窗,右手邊是一個朱黃色的大書桌,書桌後麵坐著一個年約五十五歲左右的男人,他的發髻已經有些斑白,但是氣質卻很深沉。

李夕照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是蔣徵寒和蔣徵宇的爸爸,因為眉眼處總能看出相似的影子。

見李夕照進來,蔣嘯天伸手指了下左手邊的沙發,出聲道,“李小姐請坐!”。

麵對那兩個男人的爸爸,李夕照著實有些緊張,端坐在沙發上,李夕照出聲道,“不知道蔣先生今日找我來,有什麽事情嗎?”

蔣嘯天出聲道,“徵宇從美國回來之後,一直住在李小姐家裏麵,一定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吧?”

李夕照聽到他

提起蔣徵宇,她出聲回道,“隻要徵宇的腿傷能夠好起來,這些都不算什麽”。

蔣嘯天點頭道,“我聽醫生說,徵宇現在的腿恢複的不錯,已經能走一小段路了?”

李夕照微笑著道,“是啊,徵宇每天都很努力練習的,照這樣下去,我覺得不出個一年半載,他一定能夠痊愈的!”

蔣嘯天眼中也露出了欣慰之色,他一時間沒有搭話,李夕照也安靜了下來。

靜謐的書房內,隻有他們兩個人,如果說蔣嘯天找他來,隻是想問問蔣徵宇的近況的話,那現在都說完了,為什麽還不讓她走呢?

正想著,李夕照聽到蔣嘯天出聲道,“李小姐……”

李夕照下意識的抬起頭,正對上蔣嘯天那雙銳利的眸子,她心裏麵一愣,因為這眼神和蔣徵寒的如出一轍。

果然,蔣嘯天道,“李小姐,你在大學的時候,一直是和徵宇談戀愛吧?”

李夕照臉色微變,低聲回道,“是”。

難道他要說蔣徵宇的腿上,是她造成的嗎?李夕照早該想到,像是蔣家這樣的世家大族,兒子出車禍受傷,他們怎麽可能不調查原因?蔣徵寒都知道的事情,蔣嘯天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李夕照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蔣嘯天的回答,她心裏麵越加的沒譜了,直到蔣嘯天突然出聲問道,“李小姐仿佛和徵寒走得比較近吧!”

李夕照心髒猛地一跳,一是蔣嘯天突然提到蔣徵寒,二是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根本就不容她辯白。

李夕照緊張的收緊手指,抬眼看著蔣嘯天,她微張著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一個知道你所有底細的人麵前,上演一出亦真亦假的答辯,無論她說是或者不是,都改變不了蔣嘯天心中的想法,所以李夕照幹脆道,“還請蔣先生直說今天叫夕照來這裏的目的”。

蔣嘯天看著李夕照,不露聲色的道,“徵宇跟我說,他想跟你結婚!”

什麽?蔣徵宇說想跟她結婚?李夕照一臉的吃驚,她開口道,“不可能,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李夕照腦袋嗡的一聲,有些短路。

蔣嘯天道,“其實他跟我說這件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一直在等待李小姐之後的做法,但是現在看來,貌似徵宇是真的認定你了!”

李夕照呆呆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蔣嘯天道,“李小姐,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兩年前你和徵寒之間發生了什麽,並且之後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徵寒那孩子從小就很執拗,為了徵宇,他可能做得過了,對此我代他向你道歉,但是有一點,我想李小姐應該很清楚,我們蔣家決定不能允許你嫁給徵宇!”

李夕照看著蔣嘯天的唇在一張一合,她耳邊嗡嗡作響,整個人像是被人打懵了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白著臉道,“蔣先生,我知道您的意思了……”

蔣嘯天看著李夕照,出聲回道,“李小姐,我知道你是個不錯的女孩子,這兩年多,總是我們蔣家虧欠了你,待到徵宇的腿傷完全康複之後,我會給你一筆足以彌補這段時間,甚至整個後半輩子的錢”。

李夕照突然一笑,出聲回道,“我不要錢!”

蔣嘯天目光中幾乎是近乎冷漠的冷靜,他出聲回道,“錢也許不能彌補你想要的,但是過去已經是過去,不管怎麽說,你也為徵宇做了一些事情,以後拿著錢,隨便你想要去哪裏,總之不要再回來香港,更不要見徵寒和徵宇!”

李夕照聽著蔣嘯天的聲音,她心裏麵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蔣徵宇說要娶她,蔣徵寒說讓她離開,而蔣嘯天卻說讓她誰都不要見。

原來蔣家的男人就是這樣的,他們說的話就是命令,而她隻有被動的接受而已。

麵無表情的站起身,李夕照出聲道,“如果蔣先生沒別的事情的話,那夕照就先走了!”

蔣嘯天點了下頭,出聲道,“李小姐,你好好想一下我今天說過的話吧!”

李夕照什麽都沒說,大步的走出了書房,卻在下到大廳的時候,碰到了從外麵回來的蔣徵寒。

蔣徵寒看著李夕照,詫異的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李夕照斜眼瞟了一下蔣徵寒,終是什麽都沒說,與她擦肩而過,離開了蔣家。

蔣徵寒微微皺眉,一邊的管家過來道,“少爺,您回來了”。

蔣徵寒出聲問道,“她來這裏幹什麽?”

管家如實道,“李小姐是老爺請來的”。

蔣徵寒心裏麵咯噔一下,他馬上上了二樓,敲了門之後,進了書房。

看到坐在真皮椅子之中的蔣嘯天,蔣徵寒出聲道,“爸,你怎麽把她叫來了?”

蔣嘯天低頭看著手上的外文商業雜誌,頭都沒抬,出聲回道,“你這麽緊張她幹什麽?”

蔣徵寒一愣,隨即出聲回道,“我不是緊張她……”

蔣徵寒前所未有的緊張,他站在書桌的前麵,因為良好的教養,蔣嘯天不叫他坐下,他還是會恭敬地站著。

過了一會兒,蔣嘯天出聲道,“坐吧!”

蔣徵寒邁步來到一邊的沙發處坐下,那裏的桌上還放著一杯早已涼了的咖啡,一口沒動。

蔣嘯天道,“你弟弟想向那個女人求婚”。

蔣徵寒的手指一抖,眼睛不可抑製的微微眯起。

他一聲不吭,蔣嘯天卻出聲道,“我跟她說了,等到徵宇的傷好了之後,就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

蔣徵寒的喉嚨收緊,過了一會兒,他出聲道,“那她怎麽說?”

蔣嘯天放下手上的雜誌,終於側頭看向一邊做的挺直的蔣徵寒,開口道,“你覺得她會怎麽說?”

蔣徵寒緊抿的薄唇微微開啟,出聲回道,“我不知道”。

蔣嘯天突然將手上的雜誌扔在桌上,哼了一聲,然後道,“你會不知道?你跟她在一起是一天兩天了嗎?怎麽你會不了解她的性格嗎?!”

蔣徵寒臉色難看,後背僵直,一聲不吭。

蔣嘯天瞪著蔣徵寒,一字一句道,“我看你真是膽大包天了,就算徵宇當年的車禍,有李夕照的原因,你想要報複我不攔著你,但是你能不能用點腦子?如果想要傷她感情的話,那就確保你自己不會搭進去,色膽包天還沒有一點定力,我看我這麽多年真是白教你了!”

蔣徵寒臉色蒼白,像是瞬間沒了血色似的。

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微蜷起,像是要抓住些什麽,但手心中缺什麽都沒有。

蔣嘯天站起身,從書桌後麵繞到蔣徵寒麵前的沙發處坐下,看著垂目的蔣徵寒,他出聲道,“愛上了弟弟的女人,你說你是不是色令智昏了?!”

蔣徵寒咬緊牙根,幾秒之後,他開口道,“我沒有,我對她隻是報複!”

蔣嘯天冷眼瞧著蔣徵寒,他出聲道,“隻是報複?隻是報複你會跟她在一起兩年?隻是報複你會不擇手段的把她留在身邊?隻是報複你會知道徵宇要回來,所以千方百計的想要把李夕照送出國?隻是報複你會看著李夕照在徵宇身邊,所以每天都悶悶不樂的?!”

蔣嘯天一連串的反問,逼的蔣徵寒大喘氣,但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蔣嘯天歎了口氣,然後道,“徵寒,你弟弟從小心思就不在商業上麵,所以我打下的這半壁江山,最後還是要你來繼承的,誰都可以昏頭,唯獨你不可以!”

蔣徵寒沉聲道,“我知道”。

蔣嘯天道,“我就怕你不知道。這兩年的時間,我都在國外,不常回國,但是你和李夕照的事情,我可是一直都有耳聞的,你為了那個女人,動了多少次的商業利益?去年凱頓明明已經和華茂簽了約,但是你卻為了和李夕照合作,為她賠了千萬的賠款,然後又高薪聘請她當設計師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