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兩個人的宿怨
李夕照呆呆的站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分手……找她,開車……
這幾個詞語在她腦海中逐漸練成了一個畫麵,她和梅洛情兩人在酒吧中喝的爛醉如泥。
梅洛情道,“夕照,忘了蔣徵宇吧,他有什麽好的啊?不管多好,他也不能這樣讓你傷心……”
而她呢?李夕照隻是機械的抬起手,將手上的酒瓶口對準自己的嘴,然後辛辣的**清流而下,滑過她的口腔,順著她的喉嚨,一直來到胃裏麵。
桌上的手機在嗡嗡的震動了,李夕照迷糊的拿起來,看到屏幕上顯示著蔣徵宇的字樣。
將手機接起來放到耳邊,裏麵傳來蔣徵宇焦急的聲音,“夕照,你現在在哪兒……”
眼淚不期而至的流下來,李夕照卻笑著道,“蔣徵宇啊……我們分手吧……”
她清清楚楚的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也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掛斷了電話,關了機。
她一連七天沒有去上學,再回到學校的時候,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蔣徵宇已經退學了,沒有任何理由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中。
李夕照不敢想象,那段日子她是怎麽熬過來的,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她,嘲笑蔣徵宇一聲不吭的離開,甚至連一句分手的話都沒有。
往事如潮水一般,終於開閘湧來,李夕照的瞳孔越來越小,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淺薄了,她直直的盯著某處,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剛才蔣徵寒……他說了什麽……
蔣徵寒側臉看向李夕照,見她如靈魂出竅一般傻站著,他冷笑著道,“現在你還想問你做錯了什麽嗎?”
李夕照緩緩移動脖頸,大大的眼睛瞪向蔣徵寒,她微微一動嘴,眼淚就大滴大滴的流下來。
李夕照聽到自己有些飄忽的聲音道,“蔣,你說蔣徵宇……他怎麽了……”
蔣徵寒一字一句道,“他出了車禍,雙腿神經壞死,這一輩子,都隻能坐在輪椅上麵了……”
蔣徵寒臉色鐵青,仿佛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在他身上剜肉一般。
李夕照往後退了一步,但是沒想到腳跟別到了茶幾腿上,整個身子往後仰倒,堪堪摔在了後麵的地毯之上,砰地一聲,發出悶聲。
蔣徵寒一動不動,李夕照卻也是一動不動,時間仿佛在這間屋子之內靜止了,李夕照看著地毯,而蔣徵寒卻是看著李夕照。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幾乎絕望的低吼自李夕照口中溢出。
“啊——!”
李夕照雙手揪著兩側的長發,她驚恐的看著某處,像是要尋找一些依靠,但卻徒勞無功。
蔣徵寒看著李夕照,他額頭上的青筋猛地一跳。
李夕照像是茫然無助的小動物一般,四下尋覓著,終於,她的目光對上了蔣徵寒的。
愣了幾秒,她猛然竄起身子,跪在地上,伸手拉著蔣徵寒的褲腿,抬眼道,“告訴我,你是騙我的,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蔣徵寒俯視著李夕照,他薄唇緊抿,冷聲道,“少在這裏給我貓哭耗子,你的心有多狠,我早就見識過了,李夕照,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的話,你今天就不會出現在司徒風雷的宴會上!”
說罷,蔣徵寒一腳提在李夕照的胳膊上,力氣大的直讓她掀翻在一邊。
李夕照伏在地毯上,她的長發已經落下,零散的搭在耳邊,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而她隻是哽咽的道,“你說謊……你騙我……”
不會的,蔣徵宇不會的,一定是蔣徵寒騙她,他一向討厭她的,知道她的軟肋,所以借此來讓她傷心,一定是這樣的!
心裏越是這樣想,李夕照就越是肯定,她突然回過頭,仰著下巴對蔣徵寒道,“蔣徵寒,我告訴你,你別以為用這樣的事情就能嚇到我,我不怕,更不會相信你!”
蔣徵寒一聲不吭,李夕照多麽想他出聲承認這一切是假的,終於等到
蔣徵寒開口,可他卻道,“李夕照,我也告訴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麽接近你,又為什麽對你百般折磨嗎?”
李夕照心裏咯噔一下,她似乎已經知道了蔣徵寒要說的是什麽。
“是你讓我唯一的弟弟,下半輩子隻能坐在輪椅之上了,是你的一句話,就毀了他的整個人生!你以為你是誰?李夕照,你信不信我讓你全家給徵宇陪葬?!”
蔣徵寒說到最後的時候,眼睛裏麵一片血紅,像是要吃人似的。
李夕照絕望的閉上眼睛,她終於知道這一切的原因,歸根到底,都是她惹下的禍……
蔣徵宇……那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那個肯背著她在學校裏麵散步的大男孩,那個對她笑著說‘夕照,我們會結婚’的大男孩……
蔣徵寒說,他出了車禍,雙腿瘸了……
李夕照的內心似乎有一雙眼睛,它在窺視著自己的心髒,那顆心髒早已千瘡百孔,但是此時,它確實異常的平靜。
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是隻亮了一盞暖黃色台燈的大廳,她看著這些說熟悉不熟悉,說陌生卻也不陌生的景物,一時間隻覺得厭煩。
輕輕地抿著唇角,李夕照看到距離自己不遠處有一個尖銳的桌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裏,隻要一下子,隻要她撞得準,那麽她這輩子的債,就都還清了。
安靜的屋內,似乎連兩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到,突然,李夕照一個猛子竄起來,直奔對麵尖銳的桌角而去。
她身後兩步遠的蔣徵寒,似乎隻是愣了一秒還不到,就馬上反應過來,他長臂一攬,死死的拽住李夕照的胳膊。
李夕照聲嘶力竭的喊道,“放開我,讓我去死……”
她已經被蔣徵寒抱在懷中,兩人因為慣性,已經衝向了桌角處,蔣徵寒將李夕照放在胸前,而自己則用側麵去撞上了桌角。
李夕照即使在蔣徵寒懷中,都能感覺得到那股衝勁,蔣徵寒悶哼一聲,然後兩人的身體停下來。
蔣徵寒抱著李夕照,兩人順著桌子滑坐在地毯之上,李夕照整個人都是處在呆愣狀態之下的,直到身邊的蔣徵寒再次傳來抽氣的聲音。
李夕照木然的看向蔣徵寒,他整張臉都白了,她順著他捂著肋條的右手看去,原來他剛才是撞到了右側的腰部。
接著昏暗的燈光,李夕照看到蔣徵寒的白色襯衫之上,隱隱現出紅色的血跡。
李夕照愣了有五秒,這才伸手趴開蔣徵寒的手,她的目光一滯,剛才被蔣徵寒伸手捂住的地方,正往外咕咕的冒著血水。
李夕照想要跟蔣徵寒說話,但卻發現自己顫抖著嘴唇,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淚水已經流了一臉。
不知道是要先脫下蔣徵寒的襯衫看傷口,還是要先問他怎樣,李夕照整個人都慌了,踉蹌著站起身,先是跑到電視櫃處翻著,但是翻了好一會兒,什麽都沒找到,然後她又跑到臥室去翻,還是什麽都沒找到。
蔣徵寒看著李夕照的身影穿梭在公寓的每一個角落,他伸手捂著傷口,臉色都發白了。
李夕照跑到廚房,一把拉開抽屜,她胡亂的翻著,忽然她感覺手指傳來一陣刺痛,她忍不住咻的收回手,喊了一聲。
蔣徵寒抬眼望過去,隻看到李夕照的背影,她穿著黑色的禮服,身材高挑,站在昏暗處,幾乎要隱沒了身影。
過了一小會兒,李夕照抱著整個抽屜回來,跪在蔣徵寒身邊,她顫抖著手指去解開蔣徵寒的襯衫扣子。
不知道是蔣徵寒的襯衫扣子難解,還是李夕照不停地手抖,總之解了半天,她卻隻解開三個扣子,急的她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蔣徵寒本是看著李夕照的臉的,但是無意中低頭一看,他卻一驚,因為李夕照的右手,從食指到虎口處,一條十厘米都不止的血痕。
那傷口不知道有多深,隻是不停的往外流著血,李夕照的皮膚又白,看起來就很是嚇
人。
蔣徵寒終是忍不住,皺眉道,“怎麽搞的?!”
李夕照實在是抖得不行,幹脆拿起手邊的剪子,將蔣徵寒的襯衫剪開,然後輕輕的往兩邊扒開。
她看到蔣徵寒的右邊腰部,那裏是一個很長的劃痕,由淺到深,最深的地方顯然已經缺了塊肉,所以在不停的往外流血。
心髒縮緊,李夕照瞪大眼睛,但是眼淚還是流個不停。
蔣徵寒見狀,沉聲道,“你手疼就先別管我了,自己包一下吧!”
李夕照的目光緩緩對上蔣徵寒的,她出聲問道,“你不是恨我嗎?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死了……”
蔣徵寒回視著李夕照,看著她不停流淚的眼睛,他開口道,“你欠我們蔣家的,你的命也是我們的,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要了你的命!”
李夕照心底一痛,要不是她咬緊牙根,恐怕早就哭出聲來了。
蔣徵寒移開視線,落在了李夕照的手上,他出聲道,“先把你的手包上!”
李夕照頓了一下,然後從手邊的抽屜中拿出紗布和藥水,出聲道,“可能會疼,你忍一下”。
說罷,她將藥水瓶子打開,然後俯身往蔣徵寒的右腰側過去。
蔣徵寒低聲道,“我叫你先……”
他話還沒說完,就堪堪的咬緊牙根,右腰處傳來鑽心的疼痛,火辣辣的,像是要燃燒似的。
李夕照不敢抬頭去看蔣徵寒的表情,她強迫自己瞪大眼睛,清清楚楚的看著他腰上的傷口,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她緊抿著唇瓣,微微顫抖著手指,去幫他處理傷口。
昏黃的燈光之下,蔣徵寒後背倚在沙發一角,李夕照跪在他身邊,拿藥水給他消炎了傷口,然後再用消炎藥碾成粉末塗在患處。
用一塊紗布按在了傷口上,李夕照抬眼看向蔣徵寒,低聲道,“你按著,我幫你纏上”。
蔣徵寒額頭上都是冷汗,他伸手按住紗布,李夕照拿過一邊的紗布卷,拉的老長,然後俯下身去幫蔣徵寒纏繞。
她的胳膊環繞過他的腰際,為了不弄疼他的傷口,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李夕照身上的溫度有些涼,而蔣徵寒的皮膚則是異常的灼熱,兩人的肌膚不小心碰到的時候,總是會帶著一絲異樣的敏感。
蔣徵寒微微垂著頭,他能看到李夕照修長優美的脖頸,她的發香在他鼻間縈繞,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
酒意上湧,腦袋嗡嗡直響,蔣徵寒伸出左臂,想要攬住嬌小的李夕照。
李夕照在腰際係了一個結,然後出聲道,“暫時處理完了,但是可能還要去醫院看一下……”
她抬起頭,正好對上蔣徵寒漆黑的眸子,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就在蔣徵寒的胳膊快要戳碰到李夕照肩膀的時候,她卻突然開口道,“蔣徵寒……你說蔣徵宇的事情,是騙我的對麽?”
蔣徵寒的手咻的頓住,他臉色本就難看,現在看起來卻是更加的駭人了。
李夕照還維持著剛才的動作,跪坐在蔣徵寒麵前,蔣徵寒的左手不著痕跡的垂下,他撇開目光,沉聲道,“你沒資格提他的名字!”
李夕照眼前的視線已經模糊,但她卻執拗的問道,“那他現在在哪兒,我要見他!”
蔣徵寒像是被人踩到了最痛的那根神經似的,他突然用右手大力的將李夕照推開,李夕照往後一倒,頭發散在肩膀上,顯得很是狼狽。
蔣徵寒扯痛了傷口,他眉頭一皺,扶著沙發的扶手站起身,盯著地上的李夕照,他開口道,“李夕照,這輩子你都別想再見到他!”
說罷,蔣徵寒邁步往前走。
李夕照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要見到蔣徵宇,情急之下,她一把上前抓住蔣徵寒的褲管,抬眼道,“蔣徵寒,讓我見見他……”
蔣徵寒垂目看著李夕照的模樣,他皺眉道,“你是在求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