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不依不饒

他手邊是那瓶幾十萬的BACARDI,侍應生送上來的時候,已經是打開了的,李夕照和他各倒了一杯,但是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喝,就已經散局了。

看著李夕照的背影,蔣徵寒情急之下,一句話都沒說出來,隻是隨手抄起酒瓶,大力的擲在李夕照麵前的大門上。

酒瓶子撞在木門之上,砰地一聲碎的到處都是,李夕照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她往後退了一步,喊了一聲。

腳邊滿是玻璃碎片,褲子上也有紅酒漬,李夕照瞪大眼睛愣在原地,一動都不能動。

不過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包間裏麵就傳來兩人響動,想來門口站著的侍應生不是聾子,就都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但是能在東方酒店打工的人,也不是什麽尋常人,隻要屋內沒說來人,外麵的人就是一聲不吭。

蔣徵寒坐在原地,看著不遠處站著的李夕照,她背對著他,身材雖然修長,但卻消瘦,尤其是穿著高腰的長褲,看起來就更是纖細了。

他很生氣,以至於手指尖都在發抖。

李夕照咕咚咽了口口水,好幾分鍾之後才回過神來,她轉身看向蔣徵寒,蔣徵寒坐在椅子上,一動沒動,仿佛還在挑釁的看著她。

李夕照清楚地知道她現在不敢相信的原因,先頭一定是被嚇到了,但是反應過來之後,她知道自己生氣的是,蔣徵寒竟然不顧她的安全,將酒瓶擲過來!

許是傷心到了極致,李夕照反倒是平靜的出聲道,“你要是這麽想讓我死,那為什麽不扔刀子呢?”

蔣徵寒死死的盯著李夕照,看著她那副淡然到近乎無所謂的臉,他隻覺得又氣又疼,心裏的某處像是潰爛的傷口在不斷地蔓延,疼得他皺起眉頭,冷聲道,“李夕照,你若真是惹急了我,死的一定不是你一個人!”

李夕照的瞳孔驟然縮緊,蔣徵寒又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怕不怕你們全家還有你那個朋友給你陪葬呢?如果你當真豁得出去,那你現在就從這給我滾出去,我蔣徵寒保證不攔著你!”

這樣赤的威脅,從他口中說出來,又像是選擇權是在李夕照手裏麵似的,李夕照氣的嘴唇發抖,好長時間都說不出一句話。

蔣徵寒瞪著李夕照,李夕照也回視著他,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出聲道,“你想怎麽樣?”

蔣徵寒麵無表情的道,“坐下,吃飯!”

李夕照長而卷翹的睫毛輕顫,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卻偏偏不讓它掉出來。

邁步往回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似的,腳不疼,心疼。

來到餐桌邊,李夕照坐下,看著那一口沒動的牛排,李夕照拿起餐叉,開始一下下的割下來,然後又送到嘴裏麵。

她垂著視線,鋥亮的刀叉一動一動,有時候會反射到她的臉,模糊不清,但卻麵無表情。

腦海中有很多的衝動,要不然拿刀子捅了自己,要不然捅死蔣徵寒,總之他們之間,總是有一個死了才能了結。

蔣徵寒一眨不眨的看著李夕照,李夕照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後來她都不記得自己是否把盤中的牛肉切了塊,隻是機械的往嘴裏麵送。

嘴裏麵塞了好多的肉,當咀嚼的速度趕超不了填入的速度,當空腔中傳來一陣酸澀,李夕照突然伸手捂住嘴,然後一陣幹嘔,她抄起桌邊的餐布,將吃進去的東西如數吐了出來。

伏在一邊幹嘔,李夕照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像是個傻子,她將頭低到桌子之下,眼淚掉出來,但她卻不敢也不想哭出聲。

蔣徵寒坐在桌子對麵,他看不到李夕照的臉,但卻看的見她因為咳嗽而上起起伏的後背。

放在桌邊的右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他好幾次都想要站起身來,但是最後卻堪堪忍住了這樣的衝動。

李夕照咳嗽了好一會兒,待到眼淚擦幹之後,她低著頭直起身子,坐在遠處,一句話不說,也一動不動。

蔣徵寒微微眯起眼睛,他忽然有些害怕眼前的李夕照,這樣的她讓他恐懼

如果是從前,以她的性子,她不把桌子掀了就怪了,但是現在,她卻安靜的像是個提線木偶。

“你就這麽害怕我會對你身邊的人怎樣?!”

蔣徵寒的聲音從嗓子中擠出來,帶著幾分不悅和威脅。

李夕照垂目,低聲回道,“是!”

如此簡單的回答,她毫不避諱的告訴他。

蔣徵寒道,“如果你真的有記性的話,那就不要惹我不高興!”

李夕照卻道,“你說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你還有什麽要求,一次說出來!”

蔣徵寒皺眉道,“一次說出來幹什麽?你想要一次性還清嗎?”

李夕照終於抬眼看著蔣徵寒道,“說實話,我從不覺得自己對不起你什麽,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別說是一個孩子,就是死了十個,也都是報應!”

理智告訴李夕照,惹怒蔣徵寒,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但是感性已經呼之欲出,在大聲的對她咆哮,告訴她,她沒錯,她不該遭受這樣的對待。

蔣徵寒皺眉,低聲道,“李夕照,你要是還想好好過日子,就別跟我提孩子!”

李夕照冷笑著道,“好好過日子?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現在過得好了?!”

“你是在暗示我,你現在過得不好?!”

蔣徵寒挑眉問道。

李夕照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回道,“我現在不想跟你討論過得好不好的問題,如果你沒什麽事情的話,我真的要走了!”

蔣徵寒沒出聲,既不答應也不反對。

有了剛才的教訓,李夕照也真是害怕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漸漸流逝,最後還是李夕照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安靜。

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著司徒風雷的字樣。

李夕照猶豫著要不要接,蔣徵寒卻突然出聲道,“誰打的?”

蔣徵寒突然出聲問李夕照是誰打來的,李夕照下意識的按下了結束鍵,然後把手機放回包裏麵,淡淡道,“梅洛情”。

蔣徵寒一眨不眨的看著李夕照,似乎在探究她話中的真假。

而李夕照也是莫名的覺得心虛,再次出聲問道,“飯我也吃完了,你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我想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李夕照怕蔣徵寒咄咄逼人,所以她加了一句,“我有些不舒服”。

蔣徵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出聲道,“走吧!”

李夕照不知道蔣徵寒也站起來是什麽意思,反正他發話能走了,她已經在暗自慶幸。

李夕照距離門邊比較近,所以她先邁步走了過去,門邊還是一灘紅酒和很多的玻璃碎片,李夕照邁了過去,然後伸出手去拉門把手。

就在此時,從她身後過來的蔣徵寒,卻突然伸手拉住了李夕照的手腕,李夕照被嚇了一跳,她本能的往後退去,鞋子踩在玻璃碎片之上,發出咯吱吱的擾人聲音。

蔣徵寒邁步上前,李夕照往後一靠,後背就抵在了門上麵。

蔣徵寒出聲道,“剛才是誰給你打的電話?”

李夕照微微皺眉,出聲回道,“我說了是梅洛情!”

蔣徵寒又往前邁了一步,李夕照退無可退,隻能別開臉去,盡可能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蔣徵寒垂目看著李夕照,聲音不大,出聲道,“如果是梅洛情,那你剛才為什麽沒有接?”

李夕照心裏忐忑,但卻硬著頭皮道,“她找我也沒什麽重要事,我回去再給她打也是一樣的!”

“是麽?”

蔣徵寒聲音輕輕地,似是囈語。

他距離她很近,近的恨不得一低頭就靠近了她的臉,李夕照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和蔣徵寒親近,變得很是困難,她甚至有些排斥。

“走吧……”

李夕照不想多做糾纏,她一邊出聲說道,一邊伸手去拽門把手。

她的

一手已經被蔣徵寒拽住,李夕照是用左手去拉的門把手,蔣徵寒長臂一伸,將李夕照的左手也扣住。

李夕照瞪著蔣徵寒,眼中有不悅,也有驚惶不定。

現在她的兩手都被蔣徵寒鉗住住,蔣徵寒扣著李夕照的兩手,高高的身子微微俯下去,在快要貼近李夕照臉頰的時候,他低聲道,“你這麽著急走幹什麽?做賊心虛啊?”

蔣徵寒溫熱的呼吸伏在李夕照耳邊,她汗毛孔豎了起來,然後不爭氣的紅了臉頰。

咕咚咽了口口水,李夕照垂著視線,不著痕跡的回道,“我胃不舒服,真的想先回去了……”

李夕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詫異,她什麽時候學會在蔣徵寒麵前說謊了?

以前她可以大聲的和蔣徵寒對罵,可以大聲的告訴他,關你什麽事,但是現在,她隻能卑微的用謊言去掩蓋事實。

蔣徵寒額角的青筋隱約的跳動了一下,在李夕照耳邊,他輕聲道,“你是胃疼……還是心疼啊?”

李夕照聽出蔣徵寒語氣中的森然,瞳孔縮小,她的心髒開始快速的跳動著。

蔣徵寒卻像是突然發了飆似的,一把拉高李夕照的左手腕,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李夕照一個踉蹌,險些沒摔倒,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扶住蔣徵寒的胸口,穩住自己的身子。

“你幹什麽?!”

李夕照不悅的問道,她已經好言好語了,為什麽他還是一味的咄咄逼人?

蔣徵寒的胸口在不安的起伏著,他盯著李夕照不悅的麵孔,出聲道,“李夕照,你什麽時候學會跟我撒謊了啊?!”

李夕照心裏麵咯噔一下,心裏知道不好,但卻偏偏硬著頭皮回道,“我說什麽慌了?!”

蔣徵寒眯起眼睛,冷冽的氣息大麵積的噴出,他壓抑著憤怒的情緒道,“你敢說那個電話是梅洛情打來的?!”

李夕照知道自己現在再解釋什麽也無濟於事,隻能橫著脖子道,“本來是誰給我打電話,我就無權告訴你,告訴你了你又不信,那我還說什麽!”

蔣徵寒用力攥緊李夕照的手腕,看著她因為吃痛而皺起的眉頭,他出聲道,“說,是誰打來的?!”

李夕照咬牙硬挺著,身體中那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又開始出來作祟,她疼的頭皮發麻,但就是一聲不吭。

蔣徵寒更加用力,出聲道,“是不是司徒風雷打來的?!”

李夕照已經疼得掉出了眼淚,她怒視著蔣徵寒,一字一句道,“不關你的事!”

蔣徵寒恨極了這句話,他一把甩開李夕照的手腕,還不待她站穩身子,他就去搶她手裏麵的包。

李夕照隻是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蔣徵寒的意圖,她馬上攥緊包鏈的同時,然後伸手去推蔣徵寒。

蔣徵寒力氣很大,兩人拉拉扯扯的,一下子把包給拉開了,手機啪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蔣徵寒蹲下身子就要撿,李夕照情急之下,一腳將手機踹到了一邊,手機落到了玻璃碎片之間。

蔣徵寒憤憤的推了李夕照一把,李夕照踉蹌著撞在了門上,而蔣徵寒則一把拾起了碎片中的手機,他是氣急了,根本沒在乎那手機周圍還有很多玻璃碎片,這一把拿起來,卻是把手劃出了很多道血口子。

李夕照再轉過身,手機已經落在了蔣徵寒手中。

兩人隔著幾步對視著,皆是氣喘籲籲。

蔣徵寒看著李夕照道,“如果這個電話是梅洛情打來的,我們之間所有的恩怨一筆勾銷,如果這個電話是司徒風雷打來的……李夕照,你就是第二次騙我!”

說罷,蔣徵寒伸手按了一個鍵子,屏幕上顯示出最近聯係人,排名第一個的就是司徒風雷。

蔣徵寒的臉色瞬間白的可怕,李夕照的心也沉到了穀底。

蔣徵寒緩緩看向李夕照,出聲道,“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說罷,他狠狠地將手機扔在地上,啪的一聲響,手機屏幕碎成了蜘蛛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