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62章 可曾後悔
蘊瓊在宇文景負氣離開後就一直哭，現在隻剩下抽泣，雷聲將所有的悲傷淹沒了，她的眼淚也淹沒在無盡的深夜。那雷聲太可怕，就好像要把一切都帶走一般，她聽說，他晚上去了明漣那裏。是啊，他說過的，他從來都不缺女人。
可是，一雙熟悉而溫暖的大手卻捂住了她的耳朵，蘊瓊心跳一滯，不敢相信的回過頭，他已經坐在了她身邊。
“你怎麽來了？”
蘊瓊哭了這麽久，現在說話都帶著濃濃的鼻音。
宇文竟看見她紅紅的眼眶，心底隱隱作痛，他淡淡的說：“我看打雷了，你會害怕，所以來看看你。”
“對不起……”蘊瓊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她道：“我也不想這樣的，跟別人一起分享你，其實我比誰都痛。可是，我知道，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才能快樂。你不快樂，我會更難受……”
“好了，我知道了。”宇文景將她擁到懷裏，撫摸著她的長發。
蘊瓊卻在他懷裏像孩子一般委屈的哭了起來，她的小手捶打著他的胸膛，斷斷續續道：“可是你為什麽還要凶我？你為什麽要在跟我生氣的時候就去找別的女人？你為什麽要這樣懲罰我？你哪怕打我一頓，罵我一頓，都比你帶著別的女人的味道來我這裏強！”
“不哭了，瓊兒……”宇文景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怎麽就去找了明漣呢？宇文景抬起蘊瓊的臉頰，一滴滴的吻掉了她的眼淚。他的唇又來到了她的耳邊呢喃，“你為我做的，我不會忘記。我不會負你的，蘇蘊瓊。”
蘊瓊破涕為笑，她推搡著他，道：“那快去把你身上難聞的味道洗了去！”
宇文景知道蘊瓊指的是明漣的胭脂水粉味兒，他聞了聞自己的衣服，尷尬的說：“嗯，確實挺難聞的。”
蘊瓊心裏再難過，她也知道，宇文景的女人以後還會越來越多，這是她無法改變的事實。隻要，她能住在宇文景的心裏，她就會說服自己不要再計較別的，不能太貪心，應該滿足了。
雷聲漸漸小了，隻剩下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宇文景柔聲道：“快蓋好被子，等著我，我先去洗洗。”
蘊瓊臉頰一紅，鑽進了被子裏，剛才哭了這麽久還是耗費力氣的，軟軟的被窩裏，蘊瓊安心的閉上眼睛。
宇文景泡了一個澡，神清氣爽的回來，發現蘊瓊已經睡了，發出勻促的呼吸聲。
宇文景俯身吻著她的額頭，修長的手指描繪著她臉頰的輪廓。他想，也許，他今晚要是不來看她一眼，她真的會這麽呆坐著一直到大天亮。
第二日宇文景上朝時，朝堂上的局勢果然發生了大變化。
皇帝正襟危坐在龍椅上，稱讚道：“慕容將軍這次討伐西域又立了戰功啊，朕答應過他，會給慕容將軍的掌上明珠許一個好人家。”
“聖上英明。”
下麵的官員齊聲附和。
慕容修胸有成竹的笑著道：“臣寫皇上恩典，小女心中的確已有所屬。”
“那慕容將軍且說說。”
慕容修早就跟三皇子宇文徹套好話了，兩人說好了一唱一和，讓皇帝應允這個賜婚。因此，慕容修便道：“回皇上的話，小女已中意三皇子許久，望皇上能賜婚。”
“哦？”皇帝眉一揚，對三皇子道：“老三，你也是這麽想的？”
慕容修心想反正都已經跟三皇子商量好了，這場賜婚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三皇子休掉前三皇子妃不就是為了娶她的千金過門兒麽？他正信心滿滿的等著宇文徹求皇帝賜婚，沒想到宇文徹卻道：“父皇，恕兒臣愚鈍，不明白慕容將軍的意思。兒臣連慕容千金的麵兒都沒見過，何談中意？恐怕這隻是慕容千金的一廂情願罷。”
此話一出，朝堂上一片唏噓聲，眾大臣皆是迷茫的看著這出鬧劇。按說慕容修在朝中一貫獨來獨往，這次他主動請求皇帝賜婚已是出乎大家意料，沒想到更意外的是三皇子竟然還不撿這個天上掉下的
大便宜。
而慕容修更是瞪圓了眼睛，他看著三皇子使勁兒的使眼色，可三皇子卻像沒看見一般。
宇文徹也是被逼無奈啊，要不是自己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他又怎麽會走今天這麽一招臭棋？哎，這下好，把慕容將軍給得罪了。
整個朝堂中最淡定的莫過於宇文景了，他昨晚就已預料到了今早上朝的這個局麵。惠貴妃果然會走這一步棄車保帥的棋，可現在他該站出來“解圍”麽？如果他站了出來，便是要求迎娶慕容千金；若是不站出來，蘊瓊昨天的苦心就算是白費了，早晚慕容千金還是花落別家。
隻是一顆棋子而已，就算娶了，又怎樣？以前碰到這種事，宇文景會毫不猶豫的做決定。可是，當一個女人為了你可以犧牲一切的時候，你做一點對不起她的事，就會產生深深的罪惡感。
朝堂上正處於一片尷尬時，宇文景終於站了出來，他走到正中央對皇帝道：“父皇，兒臣早已青睞慕容千金多時，如果慕容將軍同意，兒臣願迎娶。”
這麽一說，朝上又是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慕容修早已覺得無地自容，若不是皇帝在這兒，他真想揪著宇文徹的領子問問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現在倒好，原本排練好的戲，根本沒按照劇本來。
不過，事已至此，宇文景給他了一個台階下，他若是不下，這三皇子不願娶他女兒的事傳一傳百，以後還有哪個王公子弟願意娶三皇子不要的女人？
皇帝笑嗬嗬的問道：“慕容將軍，你看七皇子做你的女婿怎樣啊？”
“皇上折煞老臣了。”慕容修趕緊順著台階往下說道：“景王是眾皇子中唯一封王的一個，才能必是無可挑剔。老臣能得此賢婿，萬分榮幸啊。”
宇文徹恨得壓根子癢癢，明明他都快要吃到這塊肥肉了，卻被宇文景硬是搶了去。可這是昨日她母妃的決定，他也沒辦法違抗，就連今日在朝堂上說的這番話都是他母妃一字一句教給他的。惠貴妃告訴他，如果他一味的堅持娶慕容修的女兒，那麽連命都保不住。權衡再三，還是先保命吧。
皇帝倒是樂得坐這樁媒，他當然有他自己的考量。“好，那朕就賜婚於慕容修之女慕容文馨擇日嫁於景王，名為側妃但可與正妃尊享同等待遇。”
慕容修又不知道這其中緣由，隻是心裏不甘心，一味的感歎呀，他慕容修的掌上明珠竟要給人當側室！都是三皇子這個草包害的。
但皇帝心裏到底是有數的，慕容修可是朝中大將軍，國家的安危還要靠他，那他唯一的女兒自然不能委屈了。因此才想出這個辦法，除了名分是側室，但權力與待遇均與正妃相同。
這件事終於塵埃落定了，走出朝堂的時候，一縷刺眼的陽光直直的照進宇文景的眼睛，他有些刺痛的眯起眼，心也像是被火燒一般的不知所措。
從什麽時候起，他變得這樣猶豫不定，這明明是一場再好不過的結果，他為什麽一點都沒有覺得安然。
宇文景一個人走在宮裏的路上，慕容修卻從後麵追了過來，“景王，景王……”
宇文景停住步子，淡而疏離的笑了笑，道：“慕容將軍。”
慕容修雙手抱拳：“今日朝堂上還是多謝景王出手相救，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收場。”
“慕容將軍客氣了。”宇文景道：“本王希望一直為朝廷效力，慕容將軍也為了北越國鞠躬盡瘁，咱們是同道中人，自然應該相互扶持。”
慕容修當然能聽出宇文景這番話的深意，無非是想借此機會拉攏他罷了。慕容修回答的也含含糊糊，“景王說的是，老臣一定以皇上馬首是瞻。”
宇文景心裏暗暗冷笑，好個老狐狸，他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而是說“以皇上馬首是瞻”，這麽一來他並沒有答應你的任何要求，又讓你無法找出他話中的破綻。
慕容修和宇文景並肩走在宮道上，宇文景心知拿下慕容修並不是這一朝一夕的事，他在慕容修身上下了這麽
大的功夫都沒能將他拉到自己這邊。不過，這要慕容修的寶貝女兒慕容文馨在他手中，他就不怕這個老狐狸能跑。
“景王，臣還有一事想詢問。”
“慕容將軍但說無妨。”
“您……見過小女馨兒麽？”
宇文景一笑，“這倒沒有，但是看慕容將軍如此將才，女兒想必也是英姿颯爽吧？”
“景王謬讚了，嗬嗬……”慕容修幹笑兩聲，果然在朝堂上宇文景說青睞他女兒隻是個幌子。慕容修在朝中幾十年了，風風雨雨都經曆過，看人自然也是很準的。宇文景看上去與世無爭的很，但有哪個與世無爭的人可以從眾皇子中脫穎而出，甚至暗中拉幫結派為將來做準備。與其說他與世無爭，不如說他太會偽裝，年紀輕輕變練就了一副刀槍不入的心。
現在賜婚已成定局，慕容修還是怕自己女兒會受委屈，便道：“小女被老臣寵壞了，實在是有些任性。如若嫁到景王府，還請王爺與王妃多多包涵啊。”
“這是一定的，慕容將軍請放心。”
宇文景口中肯定是答應的好好兒的，心裏不由得想，也不知這慕容大小姐是怎麽個驕縱的性子？
宇文景現在隻要一忙完公事就會去東暖閣陪蘊瓊，因為他知道，這個女人太倔強，她隻肯為他而活。如果他把她丟在這裏不聞不問，又怎能對得起她那份執著。
就像現在，一見他來，她就像小鳥一樣迎了上去，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王爺，今天累不累啊？”
“王爺，臣妾給你捏捏肩。”
“王爺，……”
他一來，她就激動的手舞足蹈，忙個不停。都不知道先幹什麽，後幹什麽了。
可是她越是這樣，宇文景就越覺得難受，他拉住了她的手，道：“不要忙了，我不累。”
“怎麽了？你好像悶悶不樂的。”蘊瓊認真的探究著他的表情。
“我……”宇文景有些艱難的開口，“父皇賜婚了，會讓慕容文馨做側妃，而且權利與待遇跟你一樣。”
盡管這是意料之中的，甚至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蘊瓊的心還是抽痛了一下。為了不讓宇文景看出自己的異樣，她笑了笑，道：“這不是很好嗎？你的勝算就會又大一點。”
“瓊兒。”宇文景深邃的眸子牢牢的盯著她，他的目光是一片赤誠，“我怕你又會受委屈，一個明漣就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現在再來一個慕容文馨，我真怕你會崩潰。”
“我哪有這麽脆弱？”蘊瓊道：“慕容文馨如果是個善良的女子，我可以和她成為姐妹；如果她沒有我想像的這樣好，我也會讓著她，因為她爹對你有用，我不會得罪她的。”
蘊瓊說的這些句句都是出自真心，她很清楚慕容文馨意味著什麽，慕容文馨在景王府，慕容修就不敢有二心。若是得罪了慕容文馨，隻會讓宇文景為難。因為，蘊瓊知道，宇文景愛江山，勝過愛她。
這樣懂事的蘊瓊，讓宇文景心疼不已，其實他知道這丫頭心裏有多難受，可她還在安慰他，她還在笑。她的笑裏，參雜了多少無奈，他都看得懂。
宇文景將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薄唇貼著她的耳邊，柔聲問:“這樣的付出，你可曾後悔過？”
“不後悔。”
蘊瓊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堅定，是的，她從未後悔過。她愛他，所以隻要能讓他開心，她就可以無止境的讓步。
宇文景溫暖的大手握著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他認真的看著她道：“蘇蘊瓊，本王已經讓你住在這裏了。所以，以後就算是委屈、難過，你都要告訴我，你要相信我，知道麽？”
她微微驚訝，卻又在心裏燃起了小小的雀躍，他很少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他也開始有一點點在乎她了吧？
其實她有時候很想問一句，明汐現在在你心裏還是那麽重要麽？可又怕觸到他的逆鱗，怕他好不容易的溫暖又變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