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楚君燁的殘酷

秋水菀扭頭驚訝地看著楚君燁,似乎在問:這是怎麽回事兒?

楚君燁明白她的意思,卻沒打算回答,俊美的臉上滿是陰霾,周身的寒氣與殺氣也逐漸散發。

秋水菀感覺得出他的怒氣,默默收回眼光,悄悄將手從他手裏掙脫,眼底蒙上一層擔憂,靜靜跟他進了暖閣。

“世子爺吉祥,世子妃吉祥!”

妙語的衣服還有些淩亂,頭上珠花也是搖搖欲墜,她跪在地上,瘦削的肩膀不住顫抖,雙眸含著淚花,小臉緋紅,看上去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你這樣算什麽?”

沒有理會妙語,楚君燁直接從她身邊走過,順手從屏風上拿起一件衣服,往楚君燦身上一拋,衝他吼道。同時不忘一個旋身,將秋水菀帶到桌邊坐下,順便以身擋住她的視線。

秋水菀進來時已注意到,榻上的男子雖然蓋著薄薄的被子,卻也是什麽都為來得及穿上,便自覺地沒有探出腦袋。

“咳……我幹什麽,你還不懂嗎?”

楚君燦並沒有將楚君燁的怒火放在心裏,頗有些自嘲地道。

“你以為我會讓你如願?”

楚君燁冷眼瞧著他,擱在桌上的手狠狠握成拳。

楚君燦笑,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如紙,“那你想怎麽做?”

“對待即將或是已經存在的威脅,我從來隻有一個原則。”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很低,低得就像是黑夜裏的鬼魅,驚得秋水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杭筱暖與楚君燦也有些微愣,而妙語,則是嚇得早就語不成調了。

“世子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真的知錯了,求世子爺饒了奴婢這回吧。”

她現下後悔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不聽妙言的話,大少爺體弱,原本就沒有幾年日子可活了,她又有什麽好攀的?如今倒好,大少奶奶撞見不說,單說世子爺這兒,她就過不了。

“饒你?為何要饒你?本世子何時說過要將你怎麽樣嗎?”

楚君燁勾唇一笑,本是異常魅惑,卻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二弟,算了罷!”

杭筱暖到底是善良的,就算這個人背著自己與自己的丈夫有了瓜葛,她也不至於將她置於死地。

楚君燁倏地將眼光看向杭筱暖,犀利無比,“大嫂,我尊你一句大嫂,不是因為身份上需得如此,而是因為敬著你,你便是這次忍了,下一次呢?”

話落,更為犀利的眼神直接透過她看向楚君燦,“若真

是個男人,就該保護自己的女人,而不是動手打自己的女人。”

聞言,杭筱暖本能地抬手遮住自己的臉頰,卻被楚君燦手快地握住。

“你臉上怎麽回事兒?”

他問,眼裏有不解、也有詢問。

“沒事兒。”

杭筱暖搖頭,抬眼看著楚君燁,轉移話題,“便是忍了這一次,又何妨?”

楚君燁沒有回話,而是轉回身子,自桌麵拿了個杯子,徑直放在秋水菀麵前,那意思很明顯。

秋水菀了然,提了茶壺替他斟滿一杯茶,心裏卻不由腹誹:這古人就是古人,大男子主義根深蒂固,不就是一杯茶麽,自己不會倒啊?

“到底怎麽回事兒?”

手中茶壺剛放回桌麵,便聞得虛弱卻強硬的語氣,略略探出個頭,秋水菀正瞧見楚君燦拉著杭筱暖的手,嚴厲質問。

“不小心磕著的。”

杭筱暖這般回答,麵上盡量保持著微笑。她怎麽可以告訴他,這臉上的傷,乃是昨夜為了阻止他自殘而被他誤傷的呢?

可就算她不告訴,楚君燦也是有頭腦的,當即慢慢鬆開她的手,苦笑,“是昨夜吧?定是昨夜,你向來仔細,怎會不小心磕著,除了我,便是誰,能夠……”

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他知道他的性子極其矛盾,甚至於有些扭曲,可他控製不了。一方麵對自己的病情抱著希望,想著若是好起來,便可與杭筱暖共度一生、恩愛白頭;一方麵又對自己的病情抱著絕望的心態,想要傷害自己,逼走杭筱暖,以至於往往傷人傷己。

“夫君……”

“夠了!”

杭筱暖正待安慰楚君燦,楚君燁卻是將手中茶杯猛地往桌上一放,發出巨大響聲。

“不是每次做錯事請求了原諒後又繼續犯錯的,你若真是為了大家好,就該親自處置了這丫頭!”

話落,狠狠將茶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妙語嚇得臉色蒼白,哪裏還看得見歡愛過後的潮紅,“世子爺,你就放過奴婢這一次吧,奴婢甘願自請出府,隻求世子饒過奴婢的小命。”

一麵說著,妙語也不斷地衝他磕起了頭。

秋水菀靜靜地看著,並沒有開口說話,她不會替任何人求情,因為她明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妙語會有今日,也不過是因為起了貪圖榮華富貴的心,若她沒有這心,又怎會爬上主子的床?

“自請出府?你倒是高貴不少,便是齊王府請不起你,還是你的賣

身契在這府裏起不了作用?”

楚君燁本是不會與一名婢女說這般多話,隻因事情牽扯到楚君燦,他才願說了兩句而已。

“奴婢……”

被楚君燁問得啞口無言,妙語除了流淚,便是磕頭。可楚君燁是何等人?他的殘暴,是整個京城都公認的,他的心,也是鐵的,若求得了情,便不是傳聞中的齊王世子了。

妙語有些絕望,卻眼尖地看見一旁的秋水菀,是以立刻改變了策略,向秋水菀求起了情。

“求世子妃救奴婢一命吧,求世子妃救命……”

妙語不過也是見秋水菀長得漂亮,舉止又高貴端莊,想來是如大少奶奶般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於是抱著一絲希望。

哪知秋水菀卻搖搖頭,語氣十分堅定地道:“當初在做決定時,就該考慮到所有後果,最好便是一輩子榮華,最壞也不過性命一條,敢做就敢當,世上沒有後悔藥吃,也沒人能夠為你做的事情負責,除了你自己。”

最後的希望沒了,妙語瞬間癱軟在地。她哀哀淒淒地看了看屋子裏的四人,突而大笑,“你們自小便是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何曾想過我們窮人的苦?打小被賣入大戶人家為婢,好則可以衣食無憂、光鮮亮麗,壞則任人打罵,豬狗不如,我不過也是為了日子好過些,又有什麽錯?難道就那麽該死麽?”

“是。”

陰森森吐出一個字,楚君燁笑得十分殘酷。

“妙語,你自小跟著我,我何曾虧待過你?”

杭筱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何況妙語跟了她這麽多年,多少還存在一些情分,可有些事情,便是她,也做不了主。

“沒有。”

妙語如實回答,心裏有些發虛,更多的,是後悔與愧疚吧。

杭家的家教很好,每位主子也都很和氣,對待下人從未有過打罵現象,曾經她也慶幸過,能夠入得杭家,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可最後,她終究背棄了自己的主子,也讓自己走上了不歸路。

“人心不足蛇吞象,總歸一個字:貪!”

秋水菀是不會同情妙語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辛酸苦楚,正如她自己一樣。外人眼裏的她,是平南侯府嫡出大小姐,身份何等高貴,可實際上,她不過是日日活在繼母眼皮子底下的可憐孤兒罷了,個中滋味,真是不足為外人道。

楚君燁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秋水菀,對她不心軟、夠無情的表現十分滿意,冷冷丟下兩個字,拉著她往外走去。

“杖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