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大婚前夕(10)

“說吧,這是怎麽回事?”

荷香居內,老太太坐於主位,與長公主並列,其餘眾人依次坐下,秋水菀立於旁邊,中間跪著華生與吳嬤嬤。

“回老太太,小的是被冤枉的。”

雖然憨厚了些,可華生能夠近身跟著秋景墨,多少也是有些精明的,他隻要將事情前前後後細細一想,便知道自己入了別人的圈套,他一向知道大少爺與大小姐聰明,所以很是明白這時候萬事不能承認,否則,自己被安了偷竊的罪名也就罷了,怕隻怕連累了少爺小姐。

“冤枉?那這是什麽?難道不是在你身上搜出來的麽?”

這樣說著,老太太氣都不打一處來,她狠狠瞪了華生兩眼,又拿眼睛去瞧秋水菀,眼裏有些隱痛。

“老太太,這確實是奴婢剛剛從華生身上搜出來的。”

吳嬤嬤見狀立刻火上澆油。

張氏微微一笑,端莊賢淑的模樣盡顯,“菀兒,也不是母親說你,女兒家貼身的物件倒是要好好保管才是,哪裏能隨處亂放呢!”

明著是關切的責備,實則是故意將話說給秋之衡聽的,張氏太明白他這一生所重視的東西了。

果然,這話一出,秋之衡立刻變了臉。隻見他猛地一怕椅間的案桌,站起身子厲聲向著華生嗬斥,“說,到底怎麽回事?”

華生有些被嚇著了,身子顫抖了下,但卻很是堅定地回著,“回老爺,小的也不知怎麽回事,早上起來小的便記起昨日少爺吩咐今日記得出府替他買了筆墨紙硯,於是小的草草用了膳便打算出府,哪知半路被人用力擊了一下,醒來時,就已經在小花園裏了,同時,身上不知何時多了大小姐的詩與鳳釵。”

“滿口胡說!”

吳嬤嬤比誰都激動,華生話一落,眾人還在思考細想之時,她又立刻開了口,“若你不是做賊心虛,為何見著我們你便要跑?”

這話一出,眾人再次將目光投向華生,眼裏明明白白寫著不信任。

華生有些急了,忙看著秋之衡解釋道:“府中有規定,男子不得入內宅,小的也是怕被懲罰,所以當反應到身在何處時,第一個念頭便是跑啊!”

這是人的本能反應,確實不能怪華生,可偏偏,有人便是沒打算就此放過。

“華生,你便是說實話,念在你是跟在大少爺身邊的人,若也隻是家裏出了些什麽事情需要銀子,直接開口便是,又何必拿了大小姐喜愛的鳳釵。

張氏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是一箭三雕!

第一,直接定了華生盜竊之罪,讓其不能辯駁分毫;第二,提及秋景墨,目的是為了讓老太太與秋之衡知道,秋景墨管束下人不利,實乃有失風範,間接疏遠父子祖孫感情,第三,再次提及鳳釵乃是秋水菀的心愛之物,讓人忍不住去猜測秋水菀與華生的關係。

要知道,秋水菀目前已是未來的齊王世子妃,若是突然傳出與自家府中奴才私通,那不僅僅是秋之衡與老太太要罰她,便是齊王府,怕也是不依的。

“回夫人,小的真的沒有做過!”

華生性子倒是憨厚,不過也有些倔強,平日裏他雖看不過張氏欺壓秋景墨與秋水菀,可他也知道作為奴才的本分,便也沒怎麽厭惡過張氏,可今日,他還就偏與張氏杠上了!

“沒有做過那這鳳釵與詩詞是哪裏來的?莫道是大小姐送與你的?”

吳嬤嬤這話可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這般好一會兒了,大家也隻在心裏如是想著,偏她膽大,硬是說穿了出來。

秋之衡一張老臉沉得可以,“說,到底哪兒來的?”

他秋之衡這一輩子最是注重規矩禮儀,眼裏可容不得一點沙子。

“小的真的不知道!”

華生急了,忙不迭地回著,卻隻得這麽一句話。

“來人,給我打,打到說出來為止!”

額頭青筋直跳,秋之衡很明顯氣得不輕。而老太太像是很讚成這個決定般,默默揮了揮手,表示可以帶華生下去了。

片刻,幾個媽子上前,拖著華生便要往外去。秋景墨見狀起身欲阻止,卻被秋水菀拉住,輕輕向他搖了搖頭,她示意他看長公主。

秋景墨雖不明白這是為何,卻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去,便是那一刹那,原本正悠閑喝著茶的長公主突然開了口,“侯爺還是這麽個脾氣,這十七年來,一點兒也沒變,可到底,也得讓大小姐說上兩句,否則,這底下人該是怎麽想她了?難道,十七年了,侯爺還沒明白這個道理嗎?”

當年,不也正是因為他的錯信誤會才導致馨兒去世的麽?

“你……”

被這不溫不火的話惹怒,秋之衡根本不管楚念薇的公主身份,伸出手來便向她指了去,好一會兒,才甩袖回到位上。

“菀兒,說,這是怎麽回事?”

這就表示,他將長公主的話聽進了耳裏。

眾人滿臉疑惑,很是不解長公主與秋之衡的古怪氣氛,同時,一致將目光看向了秋水菀。

秋景延暗自搖搖頭,心裏不覺替張氏感到悲哀,他這個親娘,怕是今兒又白忙活了!

秋水菀低頭整了整腰間的流蘇,正欲開口,卻見錦屏突然從旁衝上前,猛地跪在了地上,“求小姐恕罪,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貪玩忘了辦正經的事兒!”

這話說的大家夥兒一陣雲裏霧裏,就是秋水菀,也微微愣住了。半響,她才反應過來,立刻順著錦屏的話走,“我這兒倒是還沒怪罪你,你倒是自己先認錯了,如是,看在你能夠知錯的份上,便饒上你一回,下次可記得,莫在貪玩了!”

嚴厲的聲音,卻也不失溫柔,秋水菀話落,又看向眾人,婉約一笑,大家小姐風範十足,“正是昨兒出得府去,途遇一算命先生,似是能夠知前生曉後事般,隔著車簾子便能道出我平生經曆,神乎其神。於是問起後事,道若想出嫁後過得順遂,需親手作上詞一首,同了一件貼身物件,放於南山上的碧霞祠內三日。

我雖不十分相信,卻覺試試無妨,便讓錦屏著手去辦,哪知卻發生了今日這件事!”

說到這裏,秋水菀複又看著錦屏,厲聲道:“你倒是說說,怎麽回事兒?”

這丫頭,何必就這般跑出來想要扛下一切,就算她不站出來,她秋水菀,一樣讓張氏的計劃泡湯,太傻了!

“奴婢知錯了,求小姐原諒。奴婢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昨夜前去尋找哥哥,還偷偷喝了大少爺賞給哥哥的酒,若不是,哥哥也不會為了阻止奴婢而將整壺酒喝了個精光,這樣,哥哥也不會醉了,到了今早,便是方才,都還在說酒話。那詩詞與鳳釵,奴婢是昨夜不小心掉在哥哥那裏的,怕是哥哥今早想要偷偷拿來給奴婢,哪知半路因為宿醉的原因而倒在了小花園裏,偏巧又被吳嬤嬤看見了,所以……”

這理由編得好,秋水菀不由開始對錦屏刮目相看了,一句醉酒,就將華生剛剛說的話全部否認了,華生若是夠聰明,就該跟著錦屏的話走。

張氏這會兒與吳嬤嬤都傻了眼,她們倒是想說錦屏在撒謊,可她們怎麽能說呢?若說了,她們也就暴露了。

而華生,果然也沒有辜負了錦屏這番話,順著她的路子,緊接著改了‘口供’!

於是最後,張氏的計劃徹底落了空,隻是,錦屏與華生,卻是小小被懲治了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