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070)江南白衣,伊人錯10
靖王府後花園,雖比不得瑞王府宏偉偌大,但卻是花樹縈繞,假山成群,小橋流水中多了幾分悠然。
花樹裏那方四角亭內,周圍紗幔迷蒙,紛紛揚揚。
雲初染與楚亦風二人對坐,麵前石桌上奉有梅花茶。如今雲初染與楚亦風二人於後花園涼亭內閑話,王府侍人們,倒是有意避開後花園,用行動滿足了雲初染那句‘要過二人世界’的願。
茶香縷縷,唇齒留香。雲初染慢悠悠的放下手中茶盞,瞥向麵前的楚亦風笑道:“王爺,聞說你與我的三哥相熟?”
她嗓音微緩,隱隱中帶著幾分溫婉探究。她可記得,那日她登台千鳳樓,可是瞧得這楚亦風與自家三哥坐於一起呢。
楚亦風抬眸朝雲初染瞥來,麵色依然極淡,薄唇一啟,冷然無風的道:“自是甚熟。”
雲初染笑笑,心頭倒是微微湧出幾分淺淺的複雜來。
既然相熟,這楚亦風可察覺到自家三哥的異樣?再怎麽說,她那三哥所做之事,似乎有點大逆不道呀!她三哥乃楚國靖王府的公子,卻暗中與元國太子及元帥有所來往,這事,怕是有幾分玄乎。
“王爺最近可發現初染的三哥有何不對勁兒之處?”雲初染微微斂神,壓下心頭的幾分波瀾,溫婉出聲。
楚亦風舉著茶盞,淺飲一口,耐性缺缺的直言重心:“你到底想問什麽?”
雲初染當即暗翻白眼,她未料到,她還來不及循序漸進的打探消息,這楚亦風倒是一語擊破了她所有的計劃。
如今,看來這委婉打探似是無法再進行下去了。
雲初染微微斂神,而後朝楚亦風淺然一笑,垂眸之際,卻是掩住一眸子的不暢,僅是隨意敷衍道:“沒什麽,僅是想與王爺多說說話罷了。”
雲初染這話剛落,一道略帶幾分焦急之聲倒是由遠及近:“郡主,王爺!”
雲初染與楚亦風皆是一愣,循聲而望,倒是見王府老管家朝涼亭這邊小跑而來。
那老管家此番倒是跑得急,瘦弱的身板略微踉蹌,瞧得雲初染心頭不由替他捏了把汗,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摔倒了。
“管家爺爺,何事這般慌張?”待老管家跑進亭子,雲初染急忙伸手扶住老管家,嗓音溫和。
老管家穩住身形,後掙脫開雲初染的手,上氣不接下氣的道:“郡,郡主,王爺,宮裏來人了。”
此話一出,雲初染倒是一愣,“宮裏來人了?莫非今日不僅是我要回門,王爺也要回門?所以宮裏來人,欲接我與王爺去皇宮走一遭,也名曰回門?”
雲初染這話說得倒是不緩不急,那老管家頓時一怔,上氣不接下氣的麵上掛著幾抹詫異。
而那楚亦風卻是麵色一黑,不由朝雲初染輕哼一聲,雲初染立即朝他望來,溫婉一笑,自然而然挽上他的胳膊,眸中微光一閃,笑道:“王爺,既然宮裏來人了,我們便先去瞧瞧。”
說著,雲初染便挽著楚亦風,順便招呼上累極的老
管家一同出了亭子。
靖王府大堂內,以雲之岫與楚亦風為首跪了一片人。他們麵前,是一名瘦高且略微上了年紀的宦官,那宦官,雲初染認得,是宮內的袁公公。
此刻,那袁公公正捧著一方明黃聖旨,微微展開,尖著嗓音念道:“近月,江南以江湖暗閣為首的暗匪猖獗,殺人無數,威脅地方官府,乃江南一大公害,今,著瑞王楚亦風為欽差大臣,瑞王妃從旁協助,即刻啟程前往江南,以除暗匪,還江南安寧,欽此。”
雲初染在一旁跪著,聽得眉宇一抖一抖的,心頭終究是有些不淡然了。
江南賊匪猖獗,以暗閣為首!她倒是不知道,那暗閣閣主沉香公子,竟招惹上朝廷了。
如今,那皇帝任楚亦風為欽差大臣前去剿殺暗閣,那沉香公子,怕是得挨鞭子了。
一想到這兒,雲初染神色當即悠遠了,她倒是想瞧瞧,那高貴精致得宛若瓷人的沉香公子,若是遭了牢獄之災,入住蟲鼠橫竄的牢房,頭頂幾分枯草,麵帶幾分黑汙,究竟是何風采。
由於皇帝的聖命催得急,雲初染與楚亦風皆是立即拜別雲之岫等人,坐著馬車即刻回瑞王府收拾行囊。
待入得流夙閣,雲初染立即叫住一名侍女問道:“可見著秋宛了?”
那侍女微微一愣,而後搖頭。
見狀,雲初染眉宇倒是微微一蹙,心頭霎時湧出幾分詫異來。她記得,昨日她隨慕長歌去怡紅樓,便與秋宛分道揚鑣了,而昨晚,秋宛未歸,她本以為秋宛定是有事要辦,所以對她未歸一事未曾上心,然,她倒是未料到,即便是現在,那秋宛,已然不見蹤影。
隨意斂住心神,雲初染沉著眸色往主屋行去,待推開那道朱紅木門,入目,木床空空,被子疊得極為工整。
雲初染眉宇蹙得更深,不由轉眸朝跟在身後的侍女問道:“緋彥何在?”
那侍女急忙跑在門邊往屋內瞅了好幾眼,最後一臉震驚的朝雲初染道:“奴婢不知!緋彥公子今早還在院門處站了良久,還不停咳嗽,奴婢勸了他好一會兒,他才回屋休息,可,可自緋彥公子進屋後,就一直未出來過了,奴婢,奴婢也不知這屋內此刻為何無人。”
聞言,雲初染深黑的眸中頓時掠過一道複雜。
她朝那侍女微微頷首,隨後便緩步走於屋內,她轉移眸光微微打量,最後倒是瞧得不遠處的圓桌上正放著一封信箋。
她眸色一沉,急忙走至桌邊執起那封信,待拆開信,展開紙箋,映入眼簾的,是幾分龍飛鳳舞但卻透著幾抹蒼白的字眼——相見,無期。
相見,無期!
雲初染深深斟酌著這幾個字眼,心頭,突然有些沉了。
嗬,好一個相見無期!那緋彥,當真是將她雲初染當成了靜水泡影,利用完,便隨意消失了?
虧得她竟花了二兩銀子買他,還解開他渾身的穴道,並親自於元國太子的魔爪中救他出來,可他呢,傷一好,便不認人了,招呼
不打一聲就走也就算了,可這信上的幾字是何意?
相見無期!不得不說,她平生倒是不喜這幾字,又非陰陽相隔,談什麽相見無期!
如今那緋彥寫出這四字來,她僅是知曉,那緋彥定是要抹去在楚國的這段記憶,從而全數脫離她。
心情微微有些不暢,雲初染慢騰騰的將手中信紙捏成團,而後淺笑一聲,精致的容顏帶著幾分隨意不驚的悠然。
如今秋宛不在,她隻好吩咐身旁的王府侍女替她收拾衣物,而她,則是懶散坐於軟榻上,神色悠遠。
不久,那侍女倒是替雲初染收拾好了包袱,雲初染隨手接過,而後緩緩起身,出了流夙閣。
此刻,楚亦風已然在馬車上相候,她未耽擱,僅是拎著包袱便上了馬車,隨後,馬車淺搖,冗長繁雜的車輪聲,驚起一道又一道循環不完的乏味。
雲初染坐在楚亦風身邊,背靠車壁,一改往日的興致盈盈,微微合著眸子,麵帶幾分複雜之氣。
楚亦風瞥她一眼,也未說話,僅是緩緩將眸光落在別處,一派俊朗無言。
“王爺可知元國三皇子離府一事?”馬車顛簸了一會兒,雲初染微微坐直了身子,淺笑盈盈的朝楚亦風望來,緩道。
此話一出,楚亦風頓時麵色一沉,眸中湧出縷縷頗為不善的淩厲:“你放走他了?”
“嗬,看來王爺對此全然不知。”雲初染笑笑,又道:“初染豈會放走他,腿長在他自己身上,此番他離開瑞王府,想必自是他自己所為,與初染何幹?”
楚亦風麵色頓時不善:“人在你流夙閣,此番他消失了,你拿什麽向本王交代?”
此番,他真是有些氣了。想來,元國三皇子手握重兵,即便此番虎落平陽,若能好生拉攏,日後也有意無窮。他本打算待那元國三皇子傷好之際就尋個恰當時機與之交涉,奈何雲初染這女人一直都稱他傷勢不見好轉,還需靜養。
但,他倒是未料到,僅幾日過去,那元國三皇子,竟靜養得沒了蹤影!
“還能拿什麽交代?如今人都走了,初染總不能將他追回來,給王爺戴頂綠帽子吧?”雲初染倒是不惱,嗓音悠緩無塵,從容不驚。
楚亦風瞥她一眼,倒是被她這副平靜的樣子氣得不輕。
然,他倒是未像尋常男子那般破口怒吼,他僅是將他深黑的眸光直直落在雲初染麵上,目光如炬,即便是他不說話,雲初染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冷氣。
見他麵色不善,有發怒征兆,雲初染倒是微微歎了口氣,緩道:“王爺無須生氣,如今失了緋彥,若江南一行能將暗閣招安,也算是彌補了一番。”
楚亦風當即冷狠,深黑的眸光寒光隱隱,攝人心魄。
他抿著薄唇,剛毅的麵容雖俊美,但卻刻板:“暗閣乃江湖第一殺手組織,你以為暗閣能隨意招安?”
他終究是未對緋彥離開一事深究,而是順著雲初染的話題,論起了江南暗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