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068)江南白衣,伊人錯8

待雲初染與楚亦風落座,楚亦風倒是與靖王雲之岫寒暄起來,但這二人的重心,倒是偏離了家門之事,僅是著了朝中之事議論。

雲初染在一旁不住的翻著白眼,心生暗歎。

家有這個對朝政極為上心的老爹,她也僅有認了,隻不過,他一大爺們坐在主位與楚亦風寒暄,倒是冷落了她這個回門正主與她的娘親及兄妹們。

瞧瞧,她的娘親正雙眸含著幾分喜意朝她望著,但迫於雲之岫在場,她也不敢下位來拉著她的手說話,再瞧在座的那幾個郡主姐姐,也見她們幾個興致缺缺的坐著,那身形稍稍有些肥胖的五姐,更是無聊得暗自打著哈欠。

雲初染斂著神,視線迂回,待目光落到對麵的三哥雲斐傾身上時,卻不料他也正望著她,他那俊逸的麵容脫塵清雅,堪堪清雅卓絕,有幾分羽化之感。

雲初染頓時朝他笑笑,雲斐傾毫不避諱,頗為無奈的瞪她一眼,而後便緩緩起身,朝雲之岫道:“爹,我先出去片刻。”

雲之岫與楚亦風正熱談著江南匪寇之事,自然對雲斐傾出去一事不上心,僅是頭也不回的朝雲斐傾揮手,示意同意。

見狀,雲斐傾溫雅起身,雪白的衣袍在空中微微晃出一道完美弧度,隨後優雅從容的自廳堂消失。

雲初染瞧著雲斐傾的背影,眸色一動,不由也起身來,朝雲之岫緩道:“爹爹,初染也出去一下。”

此話一出,她本以為自家爹爹仍是無額外的注意力來關注她,定然會揮手同意,奈何她的嗓音剛落下去,主位上本與楚亦風熱談得正熱的雲之岫頓時刹住嗓音,朝她望來:“出去做何?瑞王在此,你豈不作陪?”

雲初染微微一怔,倒是未料自家爹爹方才未攔她的三哥,反而將她攔下。

她暗自咋舌,不由心道:楚亦風有你作陪,哪有她什麽事。

但,雖然心頭這般嘀咕,但她倒是極為識時務的未道出來,僅是淺笑盈盈的望著雲之岫,緩道:“爹爹誤會了,初染僅是見得日近正午,欲進廚房親自替王爺做幾個小菜。”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個郡主皆是朝雲初染望來,麵帶幾分訝異。想來,王府郡主高貴無方,十指不沾陽春水,豈會下廚做菜?

李氏也是微微一愣,不由朝雲初染示意幾記眼神,囑咐雲初染別隨意逞強。

然,雲初染倒是巋然不動,麵上的笑意絲毫不減。

“哦?本王倒是不知王妃還會下廚,看來,今日倒是有口福了。”正待眾人麵色各異之際,楚亦風卻抬眸朝雲初染望來,深黑的眸光依然帶著幾分常日裏的冷然,但這嗓音,卻故作增了幾分緩和。

雲初染垂眸望向楚亦風,若非介於自家爹娘均在場,她倒是要大大方方賞他一個白眼,外加一句極為不符合她溫婉性子的粗話:你令堂的,昨日本姑娘才親自下廚替你做了個蛋糕,你倒是人癡多忘事,今日竟詫異起本姑娘的廚藝了。

心頭雖不暢,但她卻掩飾得極好,僅是朝楚亦風笑著,溫婉道:“隻要王爺不嫌棄,初染願常為王爺下廚。”

嗓音溫和,堪稱帶了幾分甜膩。

楚亦風麵色微微一黑,心知雲初染故意調侃。

主位上的雲之岫倒是將二人麵色瞧於眼裏,思量片刻,才朝雲初染頷首同意。

見狀,雲初染淺笑著溫婉退場,倒是留得一堂麵色各異的人。

出了大堂,她果然見得雲斐傾正靜靜佇立在不遠處的那顆桂花樹下。她記得小時候,每次家宴,她這三哥都會因身子不適提前離場,而她也會緊隨其後,出來陪他一起在後花園的假山上靜坐玩耍。

那時,她與他,皆是童心泛濫,二人毫無間隙,隻不過,隨著人一長大,往事如煙,她與他,可還回得到當初!

學著小時的模樣,雲初染放輕步子靠近雲斐傾,而後猛拍他的肩膀,應時道:“喂,斐傾哥哥!”

雲斐傾頓時轉眸過來,笑望著她:“怎還是像小時候那般愛鬧。”

雲初染瞪他一眼,隨意挽上他的手:“唉,又未嚇著你,我記得小時候僅嚇住過你一次,你此後就再也未被我嚇住過了,當真是怪異。”

雲斐傾俊美異常的麵上微微滑過一縷無奈:“你哥哥又非笨人,豈會在同一地方失足兩次。”

一聞這話,雲初染微微一怔,而後緩緩垂眸,掩住眸中那一閃而逝的深邃。

不會在同一地方失足兩次,這般硬錚錚的話,是否或多或少表露出了他頗為強勢自信的心境?

“是啊,三哥已非小時候那般瘦弱了,更非任姐姐們欺負了都不敢還手的手無縛雞之人了。”雲初染微微斂神,垂眸緩道。

此話一出,她未瞧見雲斐傾眸中那一閃而逝的歎息。

“三哥變了,七妹可還會像小時候那般護著三哥?即便三哥被爹爹罵了,或是被世人唾棄,七妹可會仍然像小時候那般護著我,不離不棄?”他道。

雲初染頓時抬眸直逼他的目光。

雖說這幾日也暗自收到一些消息,她心頭雖然不信,雖將此事全數沒心沒肺的拋之腦後,但所謂無風不起浪,她仍是心有懷疑。前些日子,據鳳家探子回報,緋彥那日被元國太子控於郊外別院,正是有人在幾日前暗中飛鴿傳書於元國太子,暴露了緋彥身份與蹤跡。

她不願相信此人是雲斐傾,但近日鳳家有人劫下的一隻飛往元國元帥府的信鴿,卻在那信鴿腿上發現一張信箋,而信箋上的字,卻令她心頭一抖,隻因那龍飛鳳舞的信箋字體下方,印有一方鮮紅得極為刺眼的紅戳——錦玉。

雲斐傾,字,錦玉。

這令她熟悉得刻於心底的兩字,再見時,卻令她沉了眼。

她的三哥,是準備聯合元國太子與元帥,準備叛國嗎?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可有想過後果?

她微微歎了口氣,斂住心緒,挽緊了雲斐傾的胳膊,溫婉道:“無論斐傾哥哥變成什麽樣了,即便是世人都離了你,我,雲初染,依然對你不離不棄。”

是的,不離不棄,她雲初染心眼小,放不下國家大事,誰要叛國,誰要當皇帝,誰要去改天換地,這一切的一切,她都無心思顧忌,隻因她僅是來自未來的一抹孤魂,不願去插足這架空王朝的曆史發展,更不願去費神費力的改變什麽,然而,若有人傷害她的家人,若她的親人真做出些令人震撼之事,她都會一一的包容,甚至,出手相助。

僅因她雲初染實在自私,更是胸無大誌,未有維護這世界和平的決心。她隻知曉,若她的親人欲做什麽,她都會支持,即便是她老爹現在要當皇帝,隻要他想,她都會不留餘地的助他實現這個夢。

更何況,此番是她的三哥,雲斐傾!雲斐傾於她而言,不僅僅是小時候一個玩伴,更是,一輩子難以忘掉的依賴與親情。

她也相信,她的三哥,自然聰明儒雅,他所做的事,也定有他的道理。

雲初染這話一出,雲斐傾頓時溫雅絕絕的笑了。

雲初染瞧著他的笑,險些被他閃花眼,不由斂住心緒,緩道:“唉,浪費了浪費了,你這笑,應對著那些大家閨秀笑的,也好趁機給我迷回來一個嫂子。”

雲斐傾頓時伸出另一隻手宛若小時候那般彈了彈雲初染的腦門:“怎信口胡說起來了!你隨先機老人雲遊這麽多年,怎這玩鬧的性子仍未變。”

雲初染頓時鬆開雲斐傾的胳膊,跳到一邊,伸手捂住腦門,頗為不悅的道:“你還不是?這麽大了,還喜歡彈我腦門!”

雲斐傾笑而不言,僅是眸色微微一深,清潤的麵上,也增了幾分隨和。

雲初染湊近,瞧了一番他的神色,笑道:“瞧緋彥哥哥這模樣,神色幽深,但卻悠遠,唇上揚笑,一副失魂模樣,莫不是瞧上哪家姑娘,春心動了?”

雲斐傾朝雲初染望來,淡笑不語,僅是無奈的搖頭。

見狀,雲初染也不深入探究,僅是心頭肯定:絕對有奸情!

瞧自家哥哥這模樣,紅光滿麵的,就知曉定有好事。最近外麵盛傳靖王府三公子與相府嫡出千金蕭婉常日書詩來往,莫不是這二人互傳情詩?

雲初染暗自笑笑,心頭卻想著要打探實情,從而暗中撮合一番,她家三哥的終身大事,她自然要操心。

正待她想入非非之際,卻不料自家三哥突然出聲:“楚兄,怎站在那裏不過來呀?”

一聞這話,雲初染頓時回神,轉眸一望,便見楚亦風正站於不遠處,眸色也微微有些深沉。

他先是瞥了她一眼,而後便將眸光落在雲斐傾身上,道:“此番是第一次來靖王府,所以心生好奇,欲到處走走罷了,方才見你兄妹二人談話,不便過來打擾。”

說著,他便緩步過來,立於雲初染身後。

雲初染終究是轉身過來望著楚亦風,溫婉笑道:“王爺怎出得來?我爹爹是一談國事,就罷休不了,王爺是尋了什麽借口出來的?”

楚亦風俊美的麵上帶著幾分令雲初染極為熟識的冷然,他還未來得及回話,一旁雲斐傾卻笑道:“爹爹豈有一談國事就罷休不了之時?七妹可別胡言。另外,既然楚兄出來了,七妹便領楚兄好生在這王府轉轉吧。”

雲初染眉宇一挑,但仍是極為溫順的‘遵循’雲斐傾的話,溫婉牽上楚亦風那略帶厚繭的手,在察覺到楚亦風欲鄙夷的甩開她的手之際,她應時出聲:“王爺,且隨初染來,初染領你去個好地方瞧瞧。”

說著,她頓時出力握緊楚亦風的手,朝他望去之際,趁機給了他一記複雜的眼神。楚亦風麵色一沉,終究是未不給麵子的甩開她的手,被他牽著往一旁桂樹小徑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