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毒舌美人

自皇後召見之日起我便搬到椒房殿東北角的一處暖閣中,托衛笙京與餅二的福,進宮多年我終於將宮女該做的事一一都補上了。椒房殿貼身伺候皇後的何嬤嬤因我住到椒房殿中,平白得了半個月的探親假,她坐著轎子風風光光地回家去了,可憐我就像棵三九天裏的狗尾巴花,在偌大的椒房殿裏淒涼地搖曳著。

何其幸運的是,皇後在何嬤嬤走後的第三天便對我深深地絕望了。貼身伺候的事再也不讓我插手半分,至於原因據說是皇後娘娘不想自己將來在史冊上留下‘暴斃’二字。初聞此言時我有些明白子弗多年來為何都不讓我貼身伺候,再後來看見多年跟在我身邊的知雪時,我終於明白何謂‘強韌堅挺’。

想到不用再伺候人,一時間真是身心舒暢無比歡愉。

恢複自由之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餅二兌現帶我去帝都集市的承諾。

麒麟殿的宮人大都見識過我的淫威,除了小石頭在最後關頭跑出來象征性地說了句‘殿下有客來訪’以外,進殿的路上並未有人出來阻攔。

不過今日好像真的來得不大巧,麒麟殿當真有客人來訪,且還是個女客。

那女子同餅二就坐在中庭的那棵梨樹下。當中隔了張不大的茶桌。

從我這廂瞧去隻能瞧見那女子的背影,瞧著身姿應該是個極其豔麗嬌柔的美人。二人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連闖進個大活人都未曾在第一時間發覺。

美人輕柔著聲音道:“青哥哥殿中這棵梨樹裝飾得倒也別致,滿樹絹花以假亂真,三九天都令人覺得春意盎然。”

餅二微微一笑道:“妹妹喜歡就好,我替你折一枝。”說完便伸手欲要折下一枝。

美人聞言便立刻起身,一把抓著餅二的手道:“青哥哥可莫要為了小妹做這等香消玉殞的憾事,它雖隻是絹花,卻也要憐花之人悉心相待。”

餅二收回手道:“是我魯莽,忘了妹妹向來是個惜花之人。”

望著眼前的場景,有那麽一眨眼的功夫我心底竟生出一絲‘此刻我很多餘’的想法。再定睛瞧去,中庭那對男女是那麽地養眼,此刻的我像極了一隻流連花叢的大蒼蠅。

低頭瞧著髒兮兮的鞋麵,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在心裏道了句:我的確像極了蒼蠅!

餅二終於還是發現了我,開頭第一句卻是:“你怎麽在這兒?”

那語氣在耳中讓人分外別扭,想到幾日前他曾在王公們麵前,肉麻兮兮地對我說什麽‘非卿不娶’現如今卻是這麽個口氣衝我說話,就越發地覺得可氣。

哈哈幹笑幾聲,便腆著臉跑到茶桌上端起一大杯剛泡好的茶。

“哎!別喝!那是……”餅二急匆匆地出聲製止。

我一口氣灌下那一大杯茶,轉過頭凶巴巴地道:“怎麽?喝你一杯茶就心疼了?”

站在我身後的小石頭壓低聲湊到我耳邊道:“那杯是醒茶水,小瓷盞裏的才是喝的……”

我那一臉凶惡的表情頓時顯得分外可笑,餅二早已忍不住笑意笑得前仰後合。

那背對著我的女子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瞧,眼神十分冷漠。

她轉過頭舉起茶桌上的小瓷盞抿了一口茶,對餅二道:“這就是青哥哥未來的王妃?還真有幾分動人的顏色。”語氣中夾帶著點點幾不可聞的嘲諷和羨慕嫉妒恨。

若照良心說:這女子長得也是個閉月羞花的極品,身形風流嫋娜,儀態舉止風流嫵媚。一張嘴卻是毒的厲害,那句‘還有幾分動人的顏色’聽著讓人著實窩火。

餅二擺出一臉謙遜的模樣地道:“讓妹妹見笑了。”

我伸手在那美人的頭上折了一隻花,垂著眼簾一邊吹弄絹花一邊說道:“有花堪折直須折,無香也要撅嫩枝,若是有花不去采,定是癡兒與傻子。”我轉過頭笑嘻嘻地湊到美人的跟前道:“姐們兒!你說我說的可有道理?”

那美人是個能忍的貨,隻輕輕嗤笑了一聲,卻並不言語。一番不動聲色的表態倒是顯得我分外無理取鬧。

我撇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餅二,衝著美人笑盈盈地道:“你可莫要再我跟前說什麽顏色不顏色的話,我倒是不甚在意,隻是難保你心愛的情哥哥會不會誤會你是個善妒的人。”

那美人擠出一絲笑,含情脈脈地望著餅二道:“青哥哥是不會這般無端猜忌我的。”說完又

一派謙和模樣地規勸道:“你雖是個直性子,在皇宮中這般說話有失體統,若有人追究定然是要吃苦頭的。還是要謹言慎行的好。”

我挑了挑眉毛,狡黠一笑道:“要是頭裏那一句能說得跟這句一般誠懇,我絕不會找你的茬。隻可惜我又要讓你失望了,進宮八年我一直都是這般言行,也不知為何從來都沒人追究過。所以!你那一套謹言慎行還是留與你用自己吧!”

瞧著那美人一臉吃癟,不在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心底就十分舒爽。

轉過身拍著小石頭的肩膀道:“今日我來的不是時候,下次再來尋你。”

一旁看戲的餅二問道:“你不是來找我的?”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道:“的確不是來尋你的,上次小石頭給的玫瑰燒十分好喝,這次就是專程來問小石頭討酒喝的。原想同你打個招呼,不曾想你正有客人要陪。酒就下次再來拿。”

“小石頭!未免不相幹的人擾了二殿下的清淨,立刻為她拿玫瑰燒。”美人終於忍不住了,竟當場發作。

我衝著餅二擠了擠眼道:“早先這美人說我是你未來的王妃,現下卻又說我是不相幹的人。反問一句!這個美人與你是何幹係,竟管得這般寬。”

無精打采的小石頭湊上來道:“她是太子殿下前幾日剛娶的新良娣。”

新良娣?劉太傅的女兒?在麒麟殿跟餅二喝茶!且還一口一個哥哥地瞎叫喚!這才應該叫做不知謹言慎行吧!

想到這是子弗新婚才三日的嬌妻,頓時越發地火大,冷颼颼笑道:“新良娣不是應該在東宮待著麽?怎生跑到麒麟殿來了,照例不是昨日便是今日良娣是要回門的,怎的回著回著就到了麒麟殿呢!謹言慎行呀……”

望著一臉刷白的劉良娣,餅二皺著眉道:“她昨日已回過門了。”

我狀似不經意地點了點頭道:“嗯嗯嗯!那我先去尋衛笙京,想來他那裏應該有比玫瑰燒更好喝的酒。”

餅二難得惱怒地道:“玫瑰燒馬上就來了,莫再亂跑!”

我扮了個鬼臉道:“何謂亂跑?我去我未婚夫婿的府第乃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管不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