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為何而動心(下)

剛回宮的子弗還未走進正殿,遠遠就聽見一陣嘈雜的打罵聲,待快步走到大殿門口,一如往常地先出言喝止:“小錦!快住手。”

等子弗走進大殿看清被花錦摁在地上狠揍的衛笙京時頓時覺分外頭疼,身邊有眼色的兩個宮人立馬上去解救衛笙京。

花錦聽見子弗的聲音立馬便停了手,隻是還將衛笙京死死按在地上。

子弗微微皺眉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衛笙京喘勻了氣,立馬搶答:“她毆打皇親……”

花錦分外霸道地照著衛笙京的腦袋狠狠敲了一碟子,截斷他的話道:“他偷吃我的白糖糕。”

子弗望著一臉憤怒的花錦甚是無語,隻得派人再去買一份白糖糕,哄著花錦先將衛笙京放開。衛笙京被宮人麻利地從地上攙到太師椅上,滿臉淤青的模樣全然瞧不出平日裏俊秀可人的模樣。

宮人們一臉麻木動作嫻熟地呈上各類活血化瘀的藥,即便今日花錦將衛笙京打成豬頭狀她們也沒一絲半點驚訝,毆打皇親這樣的烏龍事情,在皇宮隔三岔五總會出現,弄得她們早已是見怪不怪。

買糕點的人很快便回來了,除了白糖糕還多帶回來一盒玫瑰酥。

上好藥的衛笙京,看著一旁正在大快朵頤的花錦,滿眼忿然地對著子弗道:“今日的事情還望太子殿下為我做主!她無故毆打皇親,罪不可恕!”

花錦砰地一聲放下糕點碟子,大嗓門地撒潑道:“什麽叫做無故毆打?你偷吃了我的白糖糕就理應該打,你當天下到處都有白食可吃麽?”

衛笙京仗著子弗在,硬著腰杆站直道:“你說白糖糕是你的就是你的?那盤子和糕點上頭可寫了你的名字?”

子弗輕聲咳了咳,十分辛苦地憋著滿肚子的笑意,伸出手拽了拽衛笙京的袖子,示意他先冷靜一下。

花錦聽了衛笙京的話並不作答,卻開始一個勁地埋頭大吃。

衛笙京覺得自己算是掰回一成,口氣得意地咄咄逼人道:“說啊!上頭是不是寫了你的名字!”

花錦很快就將盤子中的白

糖糕吃完,連帶玫瑰酥也一道消滅幹淨。嘴上的餅屑糕渣都還未擦去,就舉著碟子跟酥餅盒子在衛笙京的頭上敲了一下。

花錦將手裏的碟子盒子舉到衛笙京眼前,氣憤地道:“你看清楚!莫要跟我說你這麽大個人連字都不認識。”

衛笙京盯著盤子上的字不由自主地念道:“花、錦、專、用。”敢情那碟糕點當真有她的名字,他頓時覺著自己的臉燙的跟三伏天豔陽下的石頭一般滾燙。

花錦瞧著他一語不發滿臉羞慚的模樣,狠辣辣地道:“毆打皇親罪不可恕?我記得前天七皇子和六公主被我教訓時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半年前南綏來的草包世子,被我收拾的比你現下慘十倍,也沒有罪不可恕,我還不是仍舊每日裏吃好喝好玩好?頭!還是牢牢地長在脖頸上。按照以往的慣例,想來你是要大大大大地失望一番了!”

衛笙京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這丫頭竟連南綏的世子都下得去手,還有什麽是她不敢的,最可怕的是,她惹了這麽些禍事竟還能活到現在,竟還能這般享福地留在東宮吃著各種糕點。衛笙京想破腦子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那日的事後來就稀裏糊塗地不了了之。過後總是想起那個叫花錦的野蠻小丫頭拿著碟子揍人的模樣。

出使南綏之前他曾派人專門去查了花錦的底細:她無爹無娘,隻因多年前曾在明月湖救起落水的太子才得以入宮。因她天性嬌憨所以子弗並未讓嬤嬤宮人們多加約束她,皇後也念在其曾救過太子的份上並未過多責備。

花錦那性子說好聽些是跳脫嬌憨,說俗一些就是一身匪氣,根本就是個惹不得的主兒。這樣的主兒放在皇宮中這麽個是非之地,不鬧出些事情是覺不可能的。

宮中那一大票的皇子公主一個比一個驕橫,哪裏見過花錦這麽個拽的跟二八五萬似的宮女。於是乎宮裏那一群小太歲就和花惡霸生生杠上。幾番較量之下那群小太歲一個個被花惡霸收拾的服服帖帖乖巧懂事。

一票妃子帶著鼻青臉腫的皇子公主到皇帝跟前告狀,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太子殿下縱容手下行凶傷人。

卻不曾想自己的孩子全都在關鍵時刻倒戈相向,替花錦求情。綁著花錦前來對峙的皇後大吃一驚,形式一路逆轉。

最後皇帝歎著氣隻說皇子公主平日裏統統都缺乏教養,能壓製的人更是寥寥無幾,花錦能這樣不畏權勢毫不猶豫地出手教訓他們,這說明她是個正直良善的孩子,且在花錦教訓他們之後,他們還能不計前嫌站出來為花錦說情,這能證明花錦更是個懂得以德服人的好孩子,皇子公主們與她在一起隻有好處絕沒壞處。

於是乎花錦不但沒被罰反而還賞了許多東西,且皇帝還賜給她可以教訓那些刁蠻皇子和公主的特權,凡是被花錦收拾教訓的皇子和公主一律還要罰抄《道德經》一百回。

衛笙京知道這麽一段往事之後便再也不敢小瞧花錦,眼神裏反而全是小意的崇拜。

現下回想一番,可能那時候自己就已經對花錦心生戀慕。

在南綏的那些年裏曾有許多女子示好,大有柔情似水的解語花也有風情無限的美人,每每動心之際他的腦海裏卻總躍出花錦拿著碟子揍他的模樣,起先隻以為是年少之時被揍怕了,落了懼怕女子的毛病。後來與父親長聊一番才知道自己早已戀慕花錦。

盼了多年父親終於任滿,一家人舉家回了北靖帝都第一件事就是去皇後那裏求賜良緣。見皇後與太子都是一副樂見其成的模樣,本以為是穩操勝券,卻不料半路偏生又殺出個趙子煜,委實氣死人……

瞧著衛笙京一臉沉溺的表情,餅二有些不適時的潑冷水道:“照野丫頭瞧你的模樣來看,她該不會已經將你忘得一幹二淨了吧!”

衛笙京頓時臉色一白,千算萬算似乎都未曾想過她會不記得自己。花錦瞧自己的眼神的確是陌生的,小時候她總叫他豬腦袋,現下卻連名帶姓地叫,她!或許真已經忘了自己。

餅二望著他萎靡的表情,有些索然,撇下他去找花錦,花錦此刻已是酒足飯飽,正倚在大殿石階上的圓柱上睡得口水直流。

餅二抬眼望著漫天的飄雪,又轉頭看著花錦寵溺一笑,輕著手腳抱著她回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