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衛笙京的牙
逛了沒多久包二便指使我去撿拾地上寥寥無幾的落葉，我有些氣惱地招呼身後的宮人一起來，包二卻將他們一個個地都支走了，不到片刻功夫園子裏就隻餘下我跟他兩個人。他已經開始下彎腰去撿拾地上的落葉，撿了半晌也不見我跟上便回頭直勾勾地瞧著我。
我被他瞧得發毛，隻好不情願地跟著他撿葉子。他將撿來的葉子都用衣擺兜在懷裏，好半晌他才停下手，叫我不用再繼續撿。
所有的葉子都被他堆在池子邊的太湖石下，在一處避風的角落裏點燃，然後隻見他從石縫裏掏出幾隻地瓜扔到火堆裏頭，最後在上頭蓋了老厚的一層落葉。
我望著那堆冒著青煙的落葉問：“石頭縫裏怎麽還有地瓜呢……”
他走到池邊一邊洗手一邊答道：“昨日在鬆林裏烤的都被你偷吃了，隻好到這一處來烤，這些地瓜都是昨天事先藏著的。”
“既怕我吃你的地瓜那還帶我來做什麽。”
“幫我撿葉子唄！”
“你……果真是一等一的小器。”
他出乎意料地並不同我爭吵，隻聚精會神地照看著那一堆葉子，愛搭不理地將我晾在一邊。我偷著瞧了他幾次，看他的模樣倒好似是在想什麽為難的事兒。
眼下我雖十分地想走人，卻又很惦記火堆裏的那幾隻地瓜，心下十分地猶疑不決。提腳想走的時候，卻總是想起昨日吃的那幾隻地瓜香甜綿軟的味道，口水頓時泛濫成災。猶疑幾次終於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地留下等地瓜。
“昨日的地瓜好吃麽？”他冷不防地出聲。
我老實地脫口而出道：“很好吃！”眼含希翼地望著他道，“味道難忘得讓人吃了還想吃。”
“原來你在這兒呀！怪道是沒在東宮找到你。”
身後傳來的聲音聽著略有些耳熟，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太湖石邊的一顆青鬆下站著個年輕男子，仔細一瞧原來是昨日的那個小白臉——衛笙京。
衛笙京今日穿了件紫色的錦袍，配上嵌滿玉石的腰帶看著身形卓然，麵若冠玉。手裏滴溜溜地轉著一把折扇。
他從鬆樹下快步走到我跟前，一臉驚喜地站在我跟前，抖開扇子甚是興奮地搖著，語氣熱絡地跟我說了許多話。
我隻一臉幹笑坐在太湖石下，看著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在不停
地蠕動，不自覺地就心生惡念。
衛笙京長了一口糯米牙，且長得齊整又雪白，為他的笑顏平添幾分亮麗的顏色。
我望著他在我跟前不停地顯露出，他那一口炫白閃亮的牙齒。不自覺地想起某次在禦膳房幫劉胖子摳玉米粒的景象，那一顆顆金燦燦的玉米粒整齊地排在棒芯上，摳剝的時候十分地令人有快意。
此刻回想起來就像是……就像是將衛笙京這一口好牙一顆顆地掰下來一般。
我正盯著衛笙京那一口好牙陰險地奸笑時餅二冷不丁地冒出來在我額頭上狠狠敲了個暴栗道：“快去撿個樹枝回來，地瓜要翻一翻才能烤透。你怎的就還有空閑盯著人家衛小國公的牙，一臉發癡地傻笑。”
衛笙京聽到趙子煜的話猛然才發現這裏竟還有一個人，他側著頭正巧隻看見趙子煜沒有疤痕的半邊臉，便立即行禮道：“臣眼拙，方才竟未曾看見太子殿下。”
“表哥到真的是眼拙，我是子煜。今日王兄要娶劉太傅家的女兒，怎可能有空子會在禦花園裏烤地瓜。”
我望著餅二一臉鬱悶地解釋一通，轉頭隻見衛笙京正傻愣愣站在那，笑容僵在臉上顯得分外滑稽，腦子裏卻反複地想著子弗要娶劉太傅的女兒的事，早些天也曾聽知雪提過，因皇後賜婚的事暫時給忘了。
其實記不記得也沒甚意義，隻把我當做妹妹瞧的子弗，哪裏會因我就放棄這樁利益橫多的婚事。我於他而言不過就是個曾經救過他，性格浮躁愛惹禍的普通宮女罷了。想及此心底隱隱地泛著酸澀。
衛笙京兩隻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餅二臉上的那道疤痕。好半晌才回過神道：“原來是子煜。花錦姑娘不是太子殿下的貼身侍女麽？怎的跟你在這兒烤地瓜呢？子弗那邊眼下正忙得翻天呢！姑娘不用去幫忙麽？還有！子煜你的左眼是怎麽回事兒？”
餅二隻裝作沒聽見衛笙京問的話，跑到一旁去看著樹葉堆。
我仰頭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氣勢磅礴地道：“我都快成你衛國公的夫人了，哪個不長眼的奴才還敢指使我幹活！”
衛笙京抖開手裏的那把捶金折扇，麵帶得意地衝著我笑了笑，手裏折扇生出的風呼呼地往他自己臉上刮，旁的人看了興許會覺得他風度翩翩，我卻看得直打哆嗦。
衛笙京這人定然是腦子不夠好使，十一
月的天拿著把扇子就算了，完了還呼哧呼哧地扇風納涼，定然是腦子燒太熱了要降降溫。
“你要當衛國公夫人？為何沒聽你說起？”餅二轉過頭一臉凝重地問道。
我剛想開口，衛笙京就先我一步道：“是我去求皇後娘娘賜的婚，賜婚的旨意這兩日也就會下來了。”
“你？原來是你吃飽了撐著沒事幹，跑皇後那亂請什麽旨嘛！我沒得罪你吧！你怎地就偏生要跟我過不去!”
“本國公是真心想娶你為妻，你怎能說請旨賜婚是跟你過不去呢！”
“你是不是真心想娶我我沒興致知道，可你卻不曾問過我可否願意嫁與你，就這樣私自做主跑去請旨，莫不是以為我是個任人擺布的膿包吧？”
衛笙京見我一臉氣惱的模樣，有些手足無措，望著我支支吾吾地嗯半天也沒說出半個字。
我趁著此刻自己氣焰正高的時候，甩出平日裏慣常的潑皮模樣,一臉猙獰地恐嚇道：“你方才不是問二皇子的眼眶是怎麽回事兒麽？那是他得罪了我被我動手揍的，是你先有眼無珠當我是個好欺負的膿包，我也就不客氣了，好好讓你見識下我的拳頭。”
衛笙京趕忙捂住自己那張嫩的都能掐出水來的小臉。開口道：“我是真心仰慕你，你這樣卻是做什麽？毆打皇親是重罪……”
餅二聽著聲音隻回頭看了看，見我欲動手打衛笙京便站起身用身體隔在中間。
“喲！二位都在呢？”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尖細難聽的嗓音，那是太監特有的聲音。
餅二低聲道：“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宮人……”
話還未說完身後又響起那難聽的聲音。
太監道：“花錦姑娘和衛小國公都在這兒呢！這樣省的奴才走兩遭。”說完便清了清嗓子唱諾道，“衛小國公、花錦接旨……”
那討厭的太監尖細著嗓子將賜婚的旨意宣讀完畢，接了衛笙京的賞錢便走了。原本也曾腆著臉暗示我給他打賞的銀子，見我一臉想吃人表情，便十分知趣地走了。
“你立刻給我去皇後娘娘那兒說你要退婚！遲了指不定我會怎麽收拾你！”
“我不退！你若弄死我那就是謀殺親夫，回府我便立一封遺書，就寫咱倆死了也要埋在一處。”
“你……氣死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