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新歲
菊兒再進門時便看到唐寧倚在床上在捧著一本書讀，冬日的暖陽便灑在她身上，格外柔和。而一旁的梅兒端著臉坐在桌旁，憋得臉紅彤彤的。
“姑娘快來嚐嚐，蘭姐姐包的餃子可好吃了。”菊兒歡快的說道。
“菊兒，和你說過了。這位是寧側妃，莫要姑娘姑娘的叫，當心招惹煩惱。”梅兒不由板起臉來再度警告。
菊兒吐吐舌頭，俏皮的樣子令唐寧不由輕微一笑。站起身來，整理一下儀容，柔聲說道：“無妨，你若不嫌棄，不若叫我一聲寧姐姐得了。”這菊兒的性子單純活潑，著實招她喜愛。令唐寧不由想起遠在寧王府的映紅，那個丫頭也如菊兒一般，是個熱心腸的人兒啊。
“真的嗎？我有一個神仙般的姐姐了。”菊兒歡快的如吃到糖的孩子，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言。唐寧見此，心內亦高興不已。不過，轉念之間，愁緒暗上心頭。本以為自己會獲自由之身，哪知如今被困在這方小小的天地中，還有幾位身負武功的人看管自己。朱權知道自己不見了會怎麽樣，會不會找人來救自己？還有他身上的毒素應該完全清楚了吧，畢竟唐門的避毒珠不是浪得虛名。不過，鎮門之寶一毀，唐門再不複存在。一時間百轉千結，連吞入腹中的餃子是何滋味都品不出來。
當夜，菊兒興奮地叫來蘭兒和竹兒一起守歲，這是唐寧清醒以來第一次見其看管自己的四人，不由細細打量起來。“寧姐姐，我這三位姐姐可好了。”菊兒在一旁誇讚著梅蘭竹三人，極力想讓她們打成一片。唐寧向她們微微點頭示意，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竹兒不禁訝然：“我自出生起便聽世人傳頌蘇坦妹如何絕色，可我終究是不能見了。如今得見寧側妃，可也算得上是一飽眼福了。據傳聞，千金公子曾為寧側妃賦詩曰‘逐舞飄輕袖，傳歌共繞梁’，不知我們姐妹有沒有此等福氣？”初次相見便求唐寧表演一曲，這本是極為無禮
的要求。但是竹兒亦是坦率之人，這番話說來隻是表達自己想觀唐寧表演的心意，並無唐突之意。
唐寧見此，亦不著惱，笑道：“如今舞怕是不能夠了，不過倒是可以小唱一曲助助興罷了。”梅蘭竹菊四人深知唐寧如今的身子確實難舞，便高興地圍在一起傾聽唐寧清音妙曲。
“ 一年滴盡蓮花漏，碧井屠蘇沉凍酒。曉寒料峭尚欺人，春態苗條先到柳。佳人重勸千長壽，柏葉椒花芬翠袖。醉鄉深處少相知，祇與東君偏故舊。”一曲玉樓春，婉轉輕鳴，在這茫茫夜色中傳頌千裏，惑了眾人心神。“好一個‘醉鄉深處少相知’，今晚我們不妨大醉一場。”菊兒不由出口道，其餘四人紛紛讚同。唐寧喜極這些人的性子，樂得與她們同歡。幾盤小菜，一壺清酒，在這方小院中融化了冬日的寒冰。
在五人的宿醉狂歡中迎來了洪武三十年的腳步，也迎來了新年的第一場雪。
朱權立在窗邊，看著宛若鵝毛大的雪花，心思不由飄向遠方。如今的她可曾受過虐待，為何至今尚無音信？將手中的銀壺湊至唇邊，“咕咚咕咚”幾口烈酒順著凸起的喉結滑落，給人一種惑人的美感。真想就此醉下，那樣就感受不到心痛了。
“王爺”蕭寂在一旁看著朱權的樣子，不由心裏歎了一口氣。何時見過如此的朱權？他十五歲便被當今聖上冊封為寧王，駐守在這裏，靠著赫赫戰功在眾王之間建立威信。又暗中受皇命接管明教四載，一副銀色麵具遮擋住邪魅的容顏，成為江湖上神秘的第一人。不得不說，上天是眷顧朱權的，絕世的武功，不凡的才華，俊逸的容顏，無論哪點，都足以讓世間女子趨之若鶩。卻偏偏被他遇上了一個唐寧。
蕭寂上前輕稟道：“耿炳文的兵馬定於三日後出發。”雖然被朝廷封的是征西將軍，但是在北方的藩王都明白，這是朝廷順帶著對自己的一場考驗。
“蕭寂，就讓本
王醉這一回吧。”低啞的聲音透露出幾絲蕭楚，讓蕭寂不由泛起幾絲心疼。寧側妃何其有幸，能得到王爺如斯眷顧。
蕭寂沉默著退出，為這位一心求醉的少年親王帶上房門，隔絕了這煩擾塵世。
策馬來至軍中，一群豪爽的漢子在新歲的雪花中大笑，與同伴之間進行著競技。遠處，一人步履蹣跚，來回挑著全軍的飲用之水。
“範先生。”蕭寂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喊住這個狼狽之人。範鴻儒身子微微一怔，望見來人，半晌無語。良久，問道：“王爺，好嗎？”
“好得很，現在房中一心求醉。”蕭寂不由恨恨盯著眼前之人。若不是知道範鴻儒一心為王爺著想，現在他恐怕早已喪命在他蕭寂的劍下。
“怎麽會？”範鴻儒訝異，以前王爺從不貪戀杯中之物的，沒想到如今竟然……情之一物，最為害人呐。
“可是王爺甘之如飴。”蕭寂似看穿範鴻儒心中所想，不由冷冷提醒著他。甘之如飴，是啊，範鴻儒眼中散發出灼熱的光芒。他不也是如此嗎？若不是為了情怎麽會舍棄大好前途，做區區一個幕僚。範鴻儒是真的想通了，隻要王爺歡喜，自己就為他籌謀罷了，何須阻攔。
蕭寂見範鴻儒想通之後，道出來此的目的。“耿炳文的軍隊三日之後出發，大寧需要做好部署。”他是江湖第一殺手，論起殺人的本事，無人能出其右。但是對於排兵布陣來說，確實欠些火候。“大寧需要重新部署一番。”上次燕王的人能夠進入，說明暗中的防線還是有問題的。他們要將大寧打造的滴水不漏，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範鴻儒聽罷，對他說道：“嗯，三日之後你再來吧。”蕭寂聽範鴻儒如此說道，微微點頭後大步離開。末了，風中飄來的聲音令範鴻儒不由沉思起來，“再見到寧側妃時認個錯吧，不要死顧及你們讀書人的麵子。多為王爺考慮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