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聞琴識意01

是夜，金寶沁終於將興奮了一天的太平給哄睡，剛想脫衣就寢卻被隱隱約約傳入耳中的琴音吸引。這琴音悲傷到近乎絕望，孤寂到近乎苦寒，讓聞者的心在弦顫之際也跟著顫抖，隨之哀傷淒然。

“這琴音很傷感。”一旁，仙兒也聽到了著令人傷感的琴音。

金寶沁淡然一笑，“深宮大院，幾人歡喜幾人愁，向來如此。”

“可是這彈琴的人的愁緒並非是‘一入侯門深似海’的悲苦，反而像是一種絕望。”仙兒仔細凝聽品味。“不是為情也不是為了什麽其他的，純粹是一種絕望，好像……好像這彈琴人的人生……一直是枯黃的。”

“一直是枯黃的……”金寶沁走到窗邊凝聽，片刻，“似乎真的是這樣。這琴者似乎隻是在借著琴弦傾瀉心中對人生的絕望，沒有其他的參雜，純粹的就是絕望。”

“是的，聽起來感覺就是這樣。”仙兒很是不解，“深宮大院裏絕望的人向來不少，不過絕望都是有因由的。為何這彈琴的人隻是純粹的絕望？”

金寶沁笑，“看來這彈琴的人吸引了我們。”轉身看向仙兒，“既然如此，何不一起去看看？”

在高宗李治的一眾子女中，有一女擅長音律，特別彈得一手好琴。此女便是高宗與蕭淑妃的女兒，長公主義陽。不過，因為蕭淑妃得罪武則天被廢，蕭淑妃的兩個女兒義陽與宣城就此被冷放掖庭宮，就此無人問津，空有名號。

金寶沁早在入宮之前就從金成胥那裏對李氏皇朝有了七八成的了解，聽到那琴音的時候雖然沒有立即聯想到義陽，不過當聽到仙兒的說法後，義陽的名字便浮現在她的腦海。一種純粹的絕望，人生一直是枯黃的，琴音又如泉水叮咚清脆純淨，在這深宮大院中，除了義陽，誰能彈奏出來呢？

因此當金寶沁與仙兒循著琴音來到掖庭宮時，答案就此浮上水麵。

掖庭宮燈火零星，幸好當夜月色如銀華，人眼入目能將小徑瞧得清楚，因此金寶沁與仙兒一路行來並未提燈。那琴音偏遠處掖庭宮深處，金寶沁與仙兒進入掖庭宮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才遠遠地瞧見一抹纖細的身影。

立於拱門處，借著月光所見是雜草與花卉共生，淩亂不堪，可見這處掖庭宮已經有許久不曾整理過，起碼不若其他宮殿日日有人整理。

幸好，還能看得入眼。金寶沁在心底歎道。

數丈外那一抹纖細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下，纖手在琴弦上輕撫，隻看那側臉便知是美人。美人、琴音、月華，相得益彰卻也透著些許淒美……想起關於掖庭宮兩位公主的傳聞，金寶沁眉眼一凝，新下暗歎。

果然皇家無情，即便是親生子女在權力欲望的麵前也能輕而易舉的無視。

“何人？”琴音倏然而至，清麗的聲音不高卻因在這寂靜的月夜而顯得清晰無比。

見自己與仙兒被發現，金寶沁也不扭捏作態，領著仙兒從拱門後方現身，緩步踏入園中，而那在彈奏琴曲的義陽公主在見到來人後先是愣了下，隨即了悟似的望向金寶沁。

金寶沁走到距離義陽公主還有五步遠的時候停下，一臉微笑地說道：“早聞宮中有一位擅長音律的公主，今日一聞果然名不虛傳。”

“你就是那位一局敗扶桑棋者，深得太平喜愛的寶沁姑娘？”

金寶沁笑而不語，轉而打量這處位置偏頗的園子，因為許久不曾打理，因此能入眼稱之為美景一處的也就義陽公主所在的這處小魚池邊了。走近了，金寶沁才發現這處鯉魚池，真的很小，被各種石頭阻隔去視線，站遠一點又因為雜草的阻擾，還真的會直接忽視過去。

義陽公主就坐在鯉魚池旁邊的一塊扁平的大石頭上，顯然這快扁平大石頭就是為義陽公主而準備的。

“這裏看樣子很久沒人來了。”過了許久，金寶沁才淡淡地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