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入府為嬌客

江府,大唐一半稅收的來源,富可敵國。以江南絲綢發家,經營數代,在江南幾乎是百姓的衣食父母。近年來將經商觸角伸至水路,客運商運統統包攬,財富也跟著水漲船高。

為富不仁這四個字不適合用在江家人身上。在數代前,江家祖宗就在家規第一條留下四個字:以和為貴。在經商這一條路上,每一代人都謹記著“錢財為身外之物,人為創造錢財之本”這句話。因此江府一眾主子皆待人和善,將睿智用在人際交往上。不以貌取人,堅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就連小小的江玉竹也懂得察言觀色,知道什麽人可交心,什麽人得十分話說三分。

江府現任當家有一妻一妾,育有一子兩女。兩位夫人姐妹相稱,感情好似水跟魚,有時候江家當家的還吃味呢。

長子江子侖,江南人稱“江南第一雅士”、“玉麵公子”,是眾多年輕姑娘千金小姐們的夢中情郎。隻可惜江子侖有負一副好外貌,整腔心思都放在了家業上,活了二十七個年頭還未嚐過情愛滋味。江家當家跟兩位夫人倒也不急著催促,著實悠閑得很。

次女江雪蘭,雖然沒有傾國傾城之豔麗姿容,然而其品性才德在江南可謂是首屈一指的。況且江雪蘭的姿容,稱之為美女並不為過。

麽女江玉竹,二夫人所生,長相甜美可愛,從小就立誓要成為名揚千古的女華佗賽扁鵲,在家中甚得父母兄姐的寵愛。

作為江家兩位小姐請回來的貴客,金寶沁一入江府便引來好奇已久的江家當家跟兩位夫人。早在三人剛下船踏上岸,就有江家下人迅速的通風報信。要知道蔣家人雖然待人可親,可不表示喜歡邀客上門。況且還是隻認識幾天的陌生人。

不過當江家老爺跟夫人看到金寶沁後皆打消疑慮,一眼便喜歡上金寶沁。

淡雅的裝扮,一根玉釵的點綴,清秀的麵容,盈盈似水的鳳目,嗯,真是越看越好看呢。識人無數的江家老爺跟夫人就是無法對金寶沁提戒備之心。

“來來來,你就是寶沁啊?”江夫人自來熟地拉過金寶沁,真是越看越喜歡呢。嗯,要是當他們江家媳婦就好了。

一旁的二夫人

不用猜就曉得江夫人打的什麽主意,掩唇偷笑。江雪蘭跟江玉竹相互看了眼,彼此心中都有些驚訝。沒想到金寶沁的親和感染力這麽強,原本她們還擔心爹娘會探究個幾天呢,沒想到連句話都沒說呢,就熟悉得跟什麽似的。

“寶沁給夫人請安。”金寶沁微笑施禮。

江夫人真的真的是越看越喜愛呢,那喜愛的心情溢於言表,任誰瞧了都曉得。“瞧這嘴兒好會說話哦。”笑得見牙不見眼,“既然相遇就是有緣,寶沁啊,無論如何,你都得住上一段時間。”

“那,叨擾了,夫人。”

“不叨擾不叨擾。”說著,召來下人讓廚房準備豐盛的晚餐。

“大娘,您都忘記我跟姐姐了啦。”江玉竹故作吃醋地抗議。

“你這孩子咋說話的呢,”江夫人故作生氣地道,“人家寶沁是客人,來者是客,大娘多關心一點也是應該的。”

江玉竹吐吐粉舌,連道:“大娘莫生氣,玉竹知錯了啦。大娘就是好,待客人好比家人,真是賽菩薩啦。、”

頓時,大廳裏笑聲一片。金寶沁身處其中,突然感覺很溫暖。

這一挽留,金寶沁竟然就這麽的在江府住了下來,走不得。不是江夫人一再挽留,就是江玉竹抱著她不放,再或者是江雪蘭的勸留,理由反正你又沒目的地,不如多住一段時日。

隻是隨著日子越來越久,金寶沁也越來越感覺不到當初的輕鬆。如今的她最無法背負的便是感情債。而感情債中最無法回應且肩負的是異性之愛。

江家少爺對她的心意,這些日子越見清晰,周圍也有一雙雙期盼的眼睛望著她。可是當她的心被一個男子占滿,那些後來的心意對她而言就如山嶽一般沉重地壓迫著她的心房。喘不過氣來,說不出口,隻能保持距離,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眼底的失落慢慢地堆砌成一座山,她就有一種負罪感。

早吃如此,當初她應該堅持離開的。

唉……

“金施主,有心事?”已經一百零三歲的雲來寺方丈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笑望著金寶沁。那一雙看破塵世、猶如碧波清潭的眼睛帶著睿智的笑意,擁有一股撫平人心躁動

的神奇力量。

輕歎了口氣,金寶沁笑道:“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大師的眼。這世間事本就是過眼雲煙,弟子心中明白,然而明白也隻是明白,卻偏偏就是無法淡然一笑,視為雲煙,隻能任它在心底糾纏,難以超脫。”

雲來寺方丈很少與人對弈,偏好自弈,金寶沁是他平生首位能與之對弈的人。對金寶沁不算高超卻總是隨心所欲來上天外一筆的棋風大為欣賞。每每輸棋都是敗在這天外一筆上。與這個年方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對弈,竟然攪動他多年來無欲無求平淡無波的心湖,發誓要看透這小姑娘的本質,摸透她的棋風。

然而數月以來,他一無所獲。眼前這個小姑娘似水無形,千變萬化,時而弱不禁風,時而又有滴水穿石的堅韌,叫人摸不透的同時反而深陷其中隨波逐流。

“紅塵百年,恩怨糾纏,最難渡為一‘情’字。然而情字難過,更難過的是自困愁城。”

“如果可以,我也想淡然處之,可是心中的內疚總是如影隨形。大師,好人是不該受傷的。”

慈愛地望著她,“人為什麽要有兩個肩膀?那是因為人的一生必須要肩負太多的無形有形的包袱。既然無法卸下就輕輕地放在心底。記著但別成了自我困擾。”

沉默,然後——

“謝謝你,大師,我明白了。”金寶沁笑道,輕鬆落下一子,“化有為無,不偏不頗,四兩拔千斤……大師果真是方外高人,弟子受教了。”

方丈大笑,“那是施主與我佛有緣。”目光落在她的身後:“看來今日這盤棋注定要成為殘棋了。”

順著大師的目光,金寶沁回望,就見江府派來侍候自己的婢女正朝這邊走來。

“姑娘,大少爺來了。”這後方是雲來寺禁地,除了方丈與被方丈邀請的客人,皆不可入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對方丈笑道,“聽大師一言如讀萬卷書,至於這盤殘棋看來得日後繼續了。”

“來則來,去則去,一切皆是緣定。老衲隨侍會恭候施主的到來。”金寶沁起身告辭。方丈目送她遠去,心念一動,屈指掐算,頓時眉頭微皺。

血光之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