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05章 扛起了責任

她想起前世慘死的父親,8歲的她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屍體,嚇得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個男人的樣子跟記憶裏父親的樣子重合在一起,他們慢慢變成一個人。

她想起父親的笑,父親抱著她溫暖有力的臂彎,想起父親的胡茬紮著自己的臉蛋……那些前世遺失的記憶,忽然一股腦的冒了出來。

她想起父親的好,想起父親並不是喝醉了被火車壓死,而是為了救在鐵軌上玩耍的自己……

爸爸,她錯怪了這麽多年的爸爸,她以為不愛她的爸爸,卻用他的命換了她的命!她恨了那麽多年的爸爸!

她撲在屍體上哭的昏天黑地,一聲聲爹叫的撕心裂肺,十幾年來的壓抑的感情噴薄而出,十幾年來積攢的眼淚傾瀉而下。

爸爸,女兒錯了,你不要離開我……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葉柔兒把自己的前世今生大大小小委屈全部想起來哭了個遍,直哭的昏天黑地,風雲變色。

采石場的事故一共死了7個人,還有20幾個受傷的工人,他們這個村子本來就是個小山村,沒有多少人口,這樣一來,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在事故中傷亡,村裏但凡能走的動的人陸陸續續都來到了采石場,死者的家屬自然哭的悲痛欲絕,傷者的家屬在安心之餘看到現場的慘狀也不免跟著落了傷心淚。那些拖家帶口的婦人孩子,一堆堆一團團的抱在一起,搖晃著自家頂梁柱冰冷無聲的軀體,哀嚎聲連成一片,整個山坡下一時之間哭聲動天。

當夜整個村子都沉浸在悲戚的氛圍中。

葉柔兒家裏人丁單薄,除了臥病的玉容和繈褓中的嬰兒,就隻有她自己。

她前世已經習慣了遇事自己解決,這會兒又習慣性的抗起了責任,在她心中已將玉容和小嬰兒看做自己的血脈至親。

她也不敢對娘玉容說實情,怕玉容受不了打擊,而老天爺興許會做的更絕,把這病懨懨的婦人也一並帶走。

玉容趟在炕上,隱約聽得外頭亂糟糟的一片,就問出了什麽事?葉柔兒隻好撒謊,說采石場有人受了傷,爹幫忙把傷者送到附近的鎮子上救治了,所以今夜可能不會回來了。

玉容有些狐疑,問爹怎麽沒回家說一聲,掙紮著就要起床,無奈身子太弱,這一下又起的急,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葉柔兒一陣手忙腳亂,又是哄又是騙的安撫了好半天。

最後玉容總算

是安靜下來,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隻是睜著眼睛直勾勾的望著棚頂。

葉柔兒坐在油燈下盤算,目前首要的就是處理爹的後事和跟礦主談賠償的事。

她本來以為出了這麽大的事,全村家家戶戶都被波及,總是要集合大家的力量一起去找礦主討要個說法的。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這窮鄉僻壤的小山村裏,村民們也未免太過純樸木訥了些,剛一出事,村子裏的人光顧著挖出埋在礦裏的工人,根本沒想到要抓住礦主。

那礦主也不浪費這麽好的機會,毫無道義的卷起鋪蓋跑路,等大家想起要找礦主賠償的時候才發現,人早就跑的沒影了。

村民們指天罵地的將黑心礦主的祖宗十八輩問候了個遍!可是罵人有什麽用呢?沒人知道善後的賠償要怎麽辦。

葉柔兒看了看四壁空空的草屋,心下淒涼,如果靠她們孤兒寡母三人,不知能不能備得起一副薄皮棺材……

難道真的要讓她爹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葉柔兒想著,便落下淚來,白日裏那男人淒慘的樣子總在她眼前晃,讓她心裏淒苦難當。

但她不敢在家裏哭,隻能偷偷的擦去淚水,怕引起玉容更多的猜疑。心上的酸楚和身上的擔子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想不通,那可憐的男人怎會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老天爺啊,你就不能開開眼嗎?

她輕輕搖晃著搖籃,目光落在嬰兒身旁那串佛珠上,輕輕拿了起來放在之間摩挲。如果真有所謂緣份,那麽她跟那個叫葉大力的男人也是惡緣!

葉柔兒,你可真是個掃把星啊,不但你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還連累人家這一家老小!

她無奈又低落,真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而讓葉柔兒愁苦的不僅僅是她爹的後事,還有她們娘三活著的人,今後該何去何從?

很明顯,他們全家的經濟來源全靠那男人,如今他沒了,他們豈不是要喝西北風!

她的腦子裏閃過各種念頭,首選自然是典當。可是她看了看那間茅草屋的裏裏外外,哪有什麽可以典當的?這一條自然行不通。

或者賣身葬父?她不確定她自己是否賣的出去,但就算她能賣了自己,玉容和孩子怎麽辦,難道讓他們等死嗎?這裏科技也不發達,也沒有器官移植手術,否則她還可以考慮賣掉個吧不是非常要命的器官……所以這一條自然

也行不通。

她閃過一個念頭,轉而苦笑了一下。

她昨夜在水中見過自己的容貌,一個枯黃黑瘦的蘆柴棒,就算她想要做皮肉生意,恐怕也行不通吧?

她身小力單,前世她學的那些知識這一刻完全無用武之地。

她好懷念她的小錢包,她攢了18年的小錢包,雖然錢不多,但畢竟有錢在手心裏才能覺得安全。

爹死了,她們這一家三口孤兒寡母,守在這小山村的破茅草屋裏,能有什麽辦法混口飯吃呢?務農她可不在行,她恐怕沒辦法靠種地養活一家人。

她白天跟嬸子聊天,知道玉容這麽虛弱原來是生產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幸運的是她命大,雖然隻剩半口氣,但還是活了下來。

如今剛過了年,天氣自然一天比一天暖和,玉容的身子可能也會隨著天氣好起來。葉柔兒覺得想要玉容活下去,甚至好起來,就需要一個好大夫和補充營養,可是她們現在哪有那樣的條件。

她的腦袋裏裝了許多跟這世界不相符的科學知識,她總覺得靠智慧混口飯吃應該不成問題,但那都是以後的事,眼前這一關必須先過了。

反正她就是個勞碌命啊!

她想著,好像心裏有了一個朦朧的構想。

可是思及如何實施的細節,她又覺得一籌莫展。

恍恍惚惚的,她便靠著嬰兒搖籃沉沉的睡了過去。

葉柔兒迷迷糊糊之中覺得有人在她身上蓋了被子,她猛然驚醒。

睡眼朦朧中隻見玉容正撐著虛弱的身體替她掖被角,桌上油燈昏黃的微光照在玉容的臉上,映著她眼中淺淺的關愛之情,葉柔兒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娘!”

這聲娘衝口而出,葉柔兒終於打破自己的心裏障礙,喊了玉容一聲娘。

“哎。”玉容答了一聲,用枯瘦的手指替葉柔兒擦去眼角的濕氣,“柔兒好好躺下睡吧。”

葉柔兒鼻子酸澀,忍著淚點點頭,起身吹熄了油燈,挨著玉容重新躺了下來。

葉柔兒將小手探入玉容的被窩,握住玉容的手指,隻覺得娘的手雖然幹瘦卻很溫暖,隻是這樣拉著娘的手,居然就覺得很心安。

她吸了吸鼻子,在黑暗中微微的笑了。

睡至半夜,忽然聽見小嬰兒委委屈屈的哭聲。葉柔兒趕緊爬了起來,將弟弟的搖籃搬到自己旁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