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那是一個承諾

蕭繹匆匆趕到花廳的時候，果然看見蕭統正背著門口坐在輪椅上，隻能看見他束起來的如墨的發絲，以及頭上那流動著溫潤光澤的玉冠。

“太子大兄駕到，七符未曾遠迎，還請大兄恕罪。”

蕭統聞言轉過身身來，清俊明朗的麵容一點點地展露在明亮的光線下，似乎在那一瞬間，整個花廳都被他含笑的眉眼照亮。

溫和至極的聲音夾雜著笑意響起，暖暖的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不過幾月沒見，七符就和大兄生分了？”

蕭繹勉強牽了牽唇角，“怎麽會呢，隻是七符向來敬重大兄罷了。”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蕭統笑著道：“七符近些日子可好？大兄瞧著你似乎氣色變差了很多，是不是因為那瘟疫之事？”

蕭繹這才反應過來，然後大吃了一驚，焦急道：“太子大兄，你是如何進城的？可有經過疫區？七符喚醫侍來給大兄瞧瞧可好……”

如玉雕一樣完美無瑕的手微微抬起，阻止了他焦急的話，蕭統含著笑意道：“七符不必擔憂，其實大兄半個月前就已經到了江陵，隻是一直在城外遊玩罷了。

後來發生了疫情，大兄便一直在城中未曾外出，大兄原本也並未想著來找七符，隻是如今疫情越發嚴重，所以才會到七符這裏來看看——七符可有什麽解決之道？”

“勞大兄擔憂了，七符今晨已經吩咐下去了，疫情必定會很快得到控製。”蕭繹斂去了情緒，垂下眼睛，畢恭畢敬地回答他。

蕭統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兒又道：“我也聽聞外麵的一些傳言，對弟婦很不利，七符可有什麽想法？”

蕭繹垂下的眼睛中光芒微閃，語氣也絲毫不變，“七符不懂大兄的意思。”

“你懂的，”蕭統輕歎一聲，“七符，大兄可算是看著你長到這麽大的，大兄知道你懂，大兄不是在逼迫你什麽，隻是想讓你好好思慮一下，這事兒到底怎麽處置。”

他看見蕭繹沉默著不肯說話，半晌又道：“你要知道，如今江陵的瘟疫如此嚴重，阿父那裏必然會知曉，若是沒有這瘟疫，你設了佛堂阿父知道了最多也隻是責怪你幾句，可是如今這境況，阿父怎麽可能不怒？你原先是想著照顧弟婦，如今隻怕是害了她。”

蕭繹的睫毛動了動，然後抬起頭來，薄唇用力地抿成了一條直線，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倔強地說道：“她是我新婦，不管如何我都是要護著她的，大兄不是也和我說過的麽？”

“我是與你說過，”蕭統抬手轉動著輪椅靠近他，“可是不是用這個法子，你這樣是護著她嗎？你要知道，你還不能和阿父唱反調，你這樣留著她在府裏，隻會讓阿父更加厭惡她，你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我……”蕭繹張了張嘴，臉上的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是眼中卻漸漸湧上了沮喪和焦慮，“那現在怎麽辦？”

“隻有趁阿父的旨意還沒有來的時候把她送走……”

“不行！”蕭繹下意識地反駁。

蕭統也不說話，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

十一歲的少年在哥哥靜默的視線中一點點地垮下了雙肩，心裏滿滿的都是無力，整個人就像一根脫了水的樹枝，焉焉的。

他張了張嘴，像是一條被拋上岸的魚，費力地將虛弱的話語吐出來，“我不能，我當初答應過她的……”

“就為了答應她的一句話棄江陵一個城的百姓於不顧嗎？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你出自皇家，是一個皇子，你本就該心懷百姓，現在你告訴我，你為了一個人，為了一句話，就要放棄我蕭氏的子民？！”

“那是一個承諾！”蕭繹努力地辯解，像是用盡全力去說話一般，一個字一個字都咬的非常重，“我沒有放棄百姓，可是我也不能送阿奴走，外麵太……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