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雪瑤大家
“呃……”王二郎訕訕一笑,看了一眼謝三郎,然後放下酒盞,不自在地攏了攏敞開的衣襟,這才上前來作揖行禮:“見過夫人,方才王二出言無狀,請夫人見諒。”
唐秋月伸手虛扶,微笑道:“不知不罪,二郎性情豁達而無遮掩,令人歎服。”
王二郎忙道:“夫人繆讚。”
唐秋月但笑不語,那邊謝三郎立刻接上話茬,“公子、夫人還請上座。”
蕭繹和唐秋月在上座坐下之後,王二郎和謝三郎這才重新坐了下來,蕭繹見鳶蘿立在唐秋月身後伺候的井井有條,偏偏他這邊風花和雪月時不時第暗中搶著給他斟酒,他看了一會兒唐秋月,分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側頭朝兩人道:“你們二人過去伺候兩位郎君喝酒。”
話一出口,不僅蕭繹的眼角在瞄著唐秋月,風花和雪月的視線也都瞧了過去,自從上次被唐秋月發作,加上之前倚仗的送嫁的人手也早已回了徐家,兩人的後盾也就剩下唐秋月,所以這些日子以來,兩人縱然有明爭暗鬥,縱然心底對唐秋月再不服氣,可是再不敢輕易招惹她了。
唐秋月一臉平靜地側過頭來,“你們瞧著我做什麽?你們是王的侍女,王的話你們可是沒聽到?”
風花立刻漲紅了臉,連雪月的臉色都有點變了,唐秋月這話直接將她和兩人的關係摘的個幹幹淨淨,也就意味著,以後她們就別想拿她當後盾當借口什麽的了。
兩人在王二郎和謝三郎的連聲“不敢”中跪坐到兩人身邊斟酒,這時謝三郎卻突然對身邊的風花道:“你去伺候二郎。”
風花一愣,然後和同樣有些愣住的雪月對視了一眼,隨即各自起身換了過來。
唐秋月垂下眼睛,掩住眼中的暗芒,這個謝三郎……
“公子、夫人,王二敬你們一杯酒,恭賀你們白頭偕老,也是為了給夫人賠罪。”王二郎打破了雅室裏沉靜的氣氛,捧起了酒盞。
蕭繹和唐秋月順著飲了一盞酒,酒的滋味很是清淡,卻甚是醇香,度數遠遠比不上後世的酒,但是論上芬芳與口感來說,可比那些疑似勾兌的酒好了不知道多少。
唐秋月細細地品了一會,然後道:“多謝二郎,二郎不必多禮,想來你們也是時常與王一起飲酒,此番我來了倒是讓你們失了興致,說起來也是我的不是。”
王二郎和謝三郎聞言齊聲稱“不敢”,蕭繹也側頭來握住她的手,唐秋月掙了一下居然沒掙出來,隻好由他握著,繼續著自己的話題,“二郎和三郎是住在這竟陵還是江陵,為何與王時常在此飲酒,是不是王為了幾口酒特地千裏趕路來這裏?”
話剛出口,明顯感覺到
握著她的那隻手一僵,底下王二郎和謝三郎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的樣子,蕭繹輕咳了一聲道:“二郎和三郎的府邸都在江陵,恰逢春暖時節,來雲夢澤遊玩罷了。”
“原來如此,”唐秋月一臉恍然,然後又笑道:“瞧著二郎和三郎如此風流氣度,想來都是出身大族,王此次回去可要和我說說,不然往後出門不認人可就不好了。”
她是開玩笑的語氣,蕭繹和王二郎謝三郎的神色卻分明有些黯淡了下去。
唐秋月見狀蹙起了眉頭,然後側身小聲地問著蕭繹,“王,可是我說錯了什麽?”
蕭繹看著她一臉的疑惑,抿了抿嘴,好一會兒才終於低聲開了口,“他們都是家中的旁係。”
“旁係?”唐秋月聞言一臉不以為然,“旁係又如何,若是嫡係做出什麽成功之舉,那不足為奇,隻因多是蒙祖上蔭庇,而若是旁係功成名就,那必定是憑借一身本事,才真正令人敬佩。”
“……夫人大才,一語驚夢。”室內沉默了許久,像是被唐秋月的一番出人意料的話給驚住,然後好半晌,謝三郎輕吐了一口氣,起身鄭重地給唐秋月作了一揖,“謝三受教。”
唐秋月先是驚詫,然後心安理得地受了他一禮,接著又若無其事地岔開了話題,反正她的目的就是在於給謝三郎留下一個好印象,現在目標也已經達到了,也就不必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了,“二郎和三郎在雲夢澤玩賞了一趟,可有什麽景色十分優美的去處,眼下與王和我說說,改日王得了空帶我過去也就不必多走冤枉路了。”
也許是因為唐秋月的話讓他們一直以來被嫡係壓製的鬱氣散去了很多,又或者是讓他們覺得她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反正兩人再開口與唐秋月說話,明顯自在了很多,“說起來夫人可不要笑話我等,我與三郎此次來這竟陵,全是因為聽聞了一個消息。”
“哦?什麽消息?”唐秋月瞧著王二郎一臉神秘的樣子,很是配合第擺出饒有興趣的樣子答話,她可是看出來了,這個王二郎雖然看起來是個妖孽,其實是屬於脫線一類啊。
果然王二郎被她的表情給滿足了,一臉興奮,“聽聞再過三日,雪瑤大家就要來竟陵了,雪瑤大家啊,據說她可是要在雲夢澤最當中將花船停下一夜,並允諾各位書生文人均可一睹其芳顏,與她談詩賦曲,嘖嘖,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啊,我若是錯過了可當真要終身遺憾……”
眼看著王二郎越說越興奮,停都停不下來了,謝三郎連忙出聲打斷他的話,“二郎!”
王二郎停下嘴看了看他,再看看上座正在垂頭飲酒的蕭繹,以及蕭繹身邊正笑盈盈地瞧著他的唐秋月,有些莫
名其妙地問道:“三郎你叫我做什麽?難道是我說錯了,想當初雪瑤大家的一曲《春江花月夜》,簡直猶如九天仙樂,令人聞之而生歎,似乎就身在那迷蒙的夜色之中,看著那卷動的潮水……”
“二郎,莫要再說了!”謝三郎再次打斷他的話,與其說狠狠瞪了他一眼,還不如說是給他使了眼色,“公子還在呢,由得你如此多嘴?”
《春江花月夜》,曆史上在唐朝才被寫出來的抒情詩,現在已經出現了,看來那個穿越者涉獵的還挺廣啊,最起碼她可就背不全《春江花月夜》這麽長的詩,還有西遊記裏麵的一句話都能記得這麽清楚,有時間還是要把那本《眾生經》先拿來看看,唐秋月胡思亂想著,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難怪她當是在半夜遇襲的那個酒家的時候就總是覺得不太對勁,現在終於想起來哪裏不對勁了,算盤啊,曆史上算盤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唐秋月真的不知道,可是很大可能是南北朝之後才會出現的。
這樣一看來,這個穿越者的身份還真的是難以確定啊,佛經、算盤、歌姬,這三者還真沒什麽必然的聯係,隻是,算了,不是說好不去管這些,這輩子就這麽平平淡淡第生活的嗎,怎麽又習慣性地開始想這些了?
“王、夫人,王二一時失態……”王二郎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作了個揖,細長的眼睛輕輕眨動,睫毛烏黑纖長,跳躍這像是抖動的蝴蝶翅膀,因為喝了酒,臉上顯出了粉色的暈紅,極是魅惑誘人,在加上他一副不自在的無措模樣,唐秋月的腦海裏立刻顯現出自家小侄女經常叫喊的兩個字——誘受。
然後再看看旁邊明明有些焦急地看著王二郎卻偏偏又擺出一副不動如山的憨厚模樣的謝三郎,另外一個詞也出現在她的腦海——腹黑攻。
然後這兩個詞在她腦海中組成了小侄女翻著白眼吐出的一句話:人生何處不JQ,沒有掰不彎的受,隻有不努力的攻!
唐秋月想著想著忍不住笑了起來,同時努力地將心底隱隱泛起的難受的情緒給壓製了下去。
“夫人笑了,可是饒了王二了?”
唐秋月看看笑的討好的王二郎,看向了蕭繹,“我說了可不算數,王在這裏呢,王說什麽就是什麽。”
王二郎笑道:“公子方才就說過了,夫人說如何就如何,夫人心善,一定不會怪罪王二的,對吧?”
唐秋月詫異地回頭看了蕭繹一眼,隻見他垂著頭,耳根卻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緋色,連忙回過頭來,朝王二郎道:“我即便是心善,那該罰還是要罰的,”說著故意作思索裝,瞧夠了王二郎的苦瓜臉,這才慢悠悠地開了口,“就罰你唱一曲《春江花月夜》來聽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