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算計

唐秋月擺手讓她們下去,又讓鳶蘿親自將寫著燈謎的紙箋重新解下來,然後全都投入了火盆,看著火舌將芙蓉色的紙全都吞盡,唐秋月瞧也沒瞧站在門口局促的春柳,徑自又開始琢磨那個繩結。

這時微闔的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即風花的聲音傳了進來,“夫人,王遣人送了東西來。”

“進來吧。”唐秋月隨口應了一聲,這些日子風花基本上就已經待在蕭繹那裏了,然後蕭繹每每要送東西過來,雪月便都讓她跑腿,偏偏她如今仍然掛著唐秋月侍女的名頭,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來了,也順手每次都在半路上克扣一些。

不過都是些尋常東西,唐秋月也是懶得和她計較。

“夫人,這,這是王讓奴送來的繩結。”風花慢慢地走到唐秋月身邊,將繩結放在唐秋月旁邊的小案上,語氣卻沒有了一直以來的倨傲和不耐,透著一股子心虛。

唐秋月側頭朝那繩結看過去,一看幾乎是想要噴笑出來,那繩結沒有一點精致好看的樣子,歪歪斜斜的,有的部分還弄錯了順序,顏色淩亂,一看就知道是個新手的處女作。

餘光看了一眼不安地攥著衣裳的風花,唐秋月擺出一副十分疑惑的樣子說道,“奇怪,宮裏的七彩繩結都是這麽難看的嗎?”

“啊,那個,奴,奴聽聞這是王親手編了給夫人的,對,是王親手編的。”風花一愣之後,立刻磕磕絆絆地辯解道。

唐秋月一臉驚喜地作勢要起身,“真的嗎?那我要親自去感謝王。”

風花立刻跳了起來,一臉慌張,“不用不用,王,王說夫人喜歡就好。”

“就是因為喜歡才要親自去感謝啊。”

“不是不是,王說夫人心裏知道他的好就行,此事不必外道。”

唐秋月欣賞夠了她驚慌心虛而上躥下跳的樣子,然後重新懶散地靠了回去,“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你回去吧,對了,順便給王帶個話,讓他得了空過來一趟。”

風花眼皮一跳,然後福了一福道:“奴遵命。”

唐秋月看著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聲音,朝鳶蘿道:“她肯定不會把話帶給王的,隻好讓你再去跑一趟了,跟他說說今日八殿下過來的事情吧。”

“奴遵命,隻是這個繩結怕是被風花給換過了……”

唐秋月擺擺手,“無妨,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她拿去便拿去好了。”

鳶蘿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是。”

上元節過去沒兩天,蕭繹得了空親自過來了一趟,告訴唐秋月啟程回封地的時間,正是正月二十五日,眼瞧著也沒幾天時間了,唐秋月便讓鳶蘿開始收拾行囊,好在唐秋月也並沒有多少東西,嫁妝早已全都直接送往了封地,宮裏的不過是日常需要用的一些零散東西。

侍女們聽聞將要啟程去封地,也很是高興了起來,連庭院裏灑掃的都比往日幹淨了一兩分。

隻是在眾人都興奮地忙忙碌碌著,並猜測封地的府邸是什麽樣子的時候,有一個人就特別顯眼了起來,那就是春柳。原本活潑好動的春柳反常地離群了,別人說話她就沉默地待在一邊,連差事都懈怠了,讓原本還挺看好她的鳶蘿都搖了頭,暗道自己的眼光不準,反倒對唐秋月更加信服,這也算是個意外之喜吧。

及至到了正月二十四傍晚,所有的行裝都已經打點完畢,大件兒的早已經送去了車上,隻剩下兩個包袱明日一早帶著就行。

唐秋月洗漱之後也準備早點歇息,要知道古代的路不好走,更不要說要連著趕那麽多天的路,還是趁早睡飽些最實在。

已經退出去的鳶蘿卻又突然敲了門,“娘子可睡了?”

唐秋月手一頓,將已經拉開的衣襟又重新掩了回去,“未曾,你進來罷。”

鳶蘿推門進來,見著唐秋月衣冠不整的樣子,大概也是知道她是準備睡了又重新穿起來的,臉上少有的染上了窘迫和羞愧,躊躇了一下卻沒說

話。

“有何事,怎麽不開口?”唐秋月坐到火盆旁邊,倒是對她要說的事情好奇了起來。

鳶蘿卻突然跪了下來,“請娘子恕罪,奴知錯了。”

唐秋月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愣,然後好笑了起來,“有什麽事隻管說吧,何必這般姿態,這麽久了我的性子你還不知道?”

鳶蘿支支吾吾地說著,唐秋月明白過來不由輕嗤,“我是早就發現她心思不在這裏了,隻是有話隻管與我來說好了,何苦那麽多天惺惺作態,偏偏明天就要啟程,她今兒晚上才開口,還是求的你,她這都是為什麽,鳶蘿,你且自個兒想想。”

鳶蘿聞言陷入了沉思,沒一會兒立刻一驚,“她利用我?”

“她可不就是利用你,”唐秋月用火鉤撥了撥火盆的炭塊,漫不經心道,“她是拿不定我會不會同意她的請求,所以做了兩手準備,先是故作姿態,一副相思成疾、楚楚可憐的模樣,說是想要惹得我的憐惜,未嚐不是在哄騙你的同情,她拖到啟程前一天晚上才開口,就是要逼我最快做出決定。

若是我同情憐惜她,自然會將她送給那八殿下,到時皆大歡喜,若是我不願將她送過去,她之前的姿態也未嚐不是為了在我心裏留下點疙瘩,畢竟,人家可是對八殿下傾心相許呢,誰知我是個惡毒的,讓兩個有情人勞燕分飛、千裏相隔,你說,是不是?”

鳶蘿對上唐秋月似笑非笑的目光,再次低下了頭,“奴明白了,奴知錯。”

“原本你想提攜她,可是我沒有同意,我覺得你就應該好好去看一下她是什麽樣兒的人了,誰知你卻如此大意,她不自己來求我,卻去請你來求我,無非就是因為你在我跟前說話還是有點分量,為她所求的事增加幾分成算罷了。”唐秋月說著側頭直直地盯著鳶蘿,“她是誰?”

“什麽?”鳶蘿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的愣住了。

“我是問,春柳長的像誰,讓你這麽失常,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