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美人心計

翌晨,陽光極好,高遠的天空中白雲悠悠,天色湛藍,澄澈如水。

禦好立在雕欄玉砌的玉闌幹旁,看著一眾朝臣魚貫的從含元殿而出,一襲絳紅色的朝服蕭權走在人群前麵,輕風帶起緩袍,更襯得身姿挺拔,清朗貴氣。

“夫君。”禦好甜美的喚了一聲,提著裙擺快步走下玉階。

眾人聞聲轉過身來,見到是禦好帝姬,麵上笑意凝在了臉上,更有武官不屑的輕哼出聲。禦好卻故作不見,依舊向著蕭權跑去,腳下被裙袂絆住一個不穩差點摔下玉階,幸好被蕭權穩穩的扶住。

“你怎麽在這裏?”蕭權的神色淡淡的,猶如漂浮在天際的浮雲,看不出情緒。

“禦好等夫君一同回家呀。”扶著蕭權的肩,禦好輕輕的擰眉,故作嬌態,“莫不是夫君還有要事要忙嗎?那禦好自己回去便好。”

看到她難得的嬌態,蕭權有些尷尬的立在那裏,麵上雖是冷漠,心裏卻並不反感,聽著她甜甜的聲音,心裏似乎還有一絲暖暖的感覺流淌,隻是看了一眼周圍群臣不屑的樣子,一時隻好默然不語。

見狀,禦好勾起淺菀,扶過一旁會意的手走到蕭權麵前,道:“那禦好先回去了。”

“等等。”禦好剛要走,突聞一聲大喝,一把古樸的長劍瞬間直抵到了她的喉嚨,禦好抬眸,看到一個滿臉胡須,昂藏七尺的將軍正滿臉的用劍指著她。

眾人皆是一驚,卻無人上前阻止,會意粉拳緊握正欲上前,卻被禦好一把按住。

“林海將軍,您這是什麽意思?”禦好淡淡問出口,麵上波瀾不驚,流露出的卻是一種和剛才的嬌羞完全不同的氣度。

林海完全沒想到一個離開皇宮三年的女子竟能毫不猶豫的喚出他的名諱,顯然一怔,但隨即正義的威嚴道:“墨相昨日病倒了,我要殺了你替墨相報仇。”

病了嗎?禦好微微擰眉,原來蕭權今日的默然是這個原因,禦好原就想,憑借蕭權的睿智,經過一晚時間,肯定能想明白自己昨晚那麽做是為了他好,是以才絲毫不擔心蕭權會因昨晚的事苛責自己,卻不想墨相竟然病倒了,看來還是自己思慮不周了。

“林將軍是墨相門生,今日若是禦好血濺三尺,將軍以為墨相就能逃過罪責嗎?”

她的聲音不高,但是自有一種削金斷玉的氣度,令人敬仰服從,即使林海這樣在戰場上曆經生死的大將也不由得顫了顫手。

“林海,放下你的劍。”蕭權低沉略帶威嚴的聲音傳來,上前扶過禦好的肩,將她護在他的身後。

“侯爺,這個女人疼不得啊……”

林將軍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蕭權一記冷凝的目光嚇了回去:“禦好是我的女人,你們今日誰要為難他,便是與我作對。”

蕭權此舉,倒也是出乎禦好的意料,他竟然會回護自己,還是說他根本就是看透了自己的把戲,隻是不屑揭穿。

“我今日沒事,一同回去吧。”蕭權熟稔的牽過她的手,拉近自己身邊。

“好。”禦好依順的依著他的臂膀,隨著他的步伐離開了憤怒的人群。

禦好知道此刻會有一雙眼睛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然後稟報給含元殿中那個陰鷙猶如魔鬼般的男子。

想到這,禦好不由的回頭,卻看到人群之外,君曜一襲銀紋墨蘭平錦的常服負手立在那裏,一副雲淡風輕的高貴模樣,對上她的目光,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溫暖如常。

“讓夫君為難了。”坐在馬車中,禦好歉疚的對一臉冷凝的蕭權道。

蕭權微微抬眸,深邃的眸瞳望進她的眼中,企圖尋找一絲做作,卻沒有:“即使我不出手,你也是不怕的。”

“禦好不怕是因為知道夫君一定會救我的。”

此言一出,蕭權身形明顯的一僵,不自然的避開了她微笑美麗的眸,冷冷道:“你以後還是喚我侯爺好。”

“若是禦好不依呢?”話一出口,連禦好自己都驚訝話語中的撒嬌意味。

蕭權深如幽潭的眸中同樣逸出一抹驚訝之色,許是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無言,顧自吩咐車夫啟程。

“侯爺莫怪,禦好不過是怕了,才胡言的。”她輕輕扯過他的衣袖,決心將一切做到底。

於是,抬頭對上他墨黑如漆的眸,溫婉的道:“侯爺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禦好時的樣子?”

“記得,當時你在孔雀台上跳舞,就是昨日大殿上的那一曲。”蕭權說著,眸中不由得多了一絲溫暖之色,當年自己雖然有了螓兒,但畢竟年少,看到禦好那般絕美出塵的舞姿,還是被深深的震撼了。

“其實禦好從小便喜歡舞蹈,卻不喜歡撫琴,在遇見侯爺之前禦好一直疏於練琴,可是禦好無意中聽說墨小姐極善古琴,才真正開始向母妃學習古琴。”

“為什麽?”蕭權納罕。

“因為侯爺你啊。”禦好淺笑的說道,“禦好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侯爺的時候,那時侯爺也不過弱冠之年吧,可是禦好卻覺得自己看到了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

聞言,蕭權心裏泛起一絲熟悉的溫暖,原來她亦記得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的模樣。

“可惜那個時候你早有心上人了”禦好狀似幽幽一歎,“我聽宮人說你們經常一個撫琴一個吹簫,所以我便開始練琴,在皇陵的三年無數遍的想著能和你琴簫合奏的樣子……”

“我若不信呢?”蕭權狀似無意的一打斷,卻令禦好心中莫名一驚。看來蕭權的城府遠比她想象的要深,並非一般兒女情長可以牽絆的住他。

良久,禦好低著眉,略帶委屈的道:“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你引兵入宮那日我以為我會恨你的,可是沒有,後來你諫言讓皇叔將我趕往皇陵,我發誓這輩子都不願再想起你,可是我根本忘不了你,昨夜裏寒症發作時,我腦中想起的依然是你,蕭權,我好像這輩子也忘不了你了,我該怎麽辦呢?”

蕭權直視著她真摯美麗的眼,心中最後的一絲戒備和冷漠漸漸的被宛若春風般的暖意和疼惜緩緩代替,伸手撫了撫她的額前的劉海:“傻丫頭,我不值得你喜歡。”

禦好苦澀一笑,知道這是拒絕,隻是喜歡不喜歡怎可用值得不值得來衡量呢,遂撒嬌般的挽上他的胳膊:“隻要我喜歡你就好。”

話一出口,禦好驀然想起昨晚遇到君曜時的情景,他也是這般拉起自己的手,輕輕說了一句:“隻要我喜歡你就好。”

禦好知道君曜是真心的,皇陵三年那般艱苦的環境,他依舊不離不棄的相伴在自己的左右,那樣誠摯的感情她不是不動容的,隻是如今的她卻再也給不起任何承諾。今日她可以為了母妃的安危曲意逢迎蕭權,他日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這便是她的宿命。

“禦好,此次江南水患我會主動請纓去治水,你隨我一起去,可好?”猶記得,柔和的月色下,君曜的雙眸溢著潤玉般的光澤,好看極了,“江南美景數不勝數,等我治理好水患,我便請命駐留江南,我們就一起留在江南,好不好?”

“曜哥哥,你都看到了不是嗎?禦好已經不是三年前的禦好了,我不可能隨你走的。”

她拒絕,他卻更加固執:“為什麽?禦好,你明知道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的,這個時候,難道你還要拒絕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