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原則

張墨白走後,白無憂收起劍。仰望頭頂的藍天,目光卻透過高高的天,看到絡千翔的影子。

他頎長的身姿,烏黑的發,斜飛入鬢的劍眉,白皙英俊的五官,像一道魔咒,已經種在了她心裏,想抹都抹不去。

曾經以為她很愛淩北燁,直到死後她才明白,她最初對他隻是感激多於喜歡。或者說那時候的她,以為他能夠帶她走出苦海,便想著把一顆心都許給他。

從那日絡千翔放下長劍和劍譜,他就消失了,再沒出現過。她卻固執的認為,他一直都在這附近,隻是不肯見她而已。

你放心,我會努力,讓自己配得上你。她在心裏對自己道。

耳畔響起腳步聲,她從上方收回目光,看向來人。她從記憶裏得知,走在前麵的這個女人是木易遠的二夫人,身側的丫環叫多錦。

“夫人來了,你怎麽不行禮?真是沒教養。”多錦上前一步,對她大吼。

白無憂斜眼打量了一下二夫人,用手指了一下偏院的大門。“我這偏院可不是兩位該來的地方,還是請吧!”

多錦臉色一變,又要大聲斥責,被二夫人攔住。“木易輕暖,你娘死得早,你要是安份一些,大家也能容你繼續呆在這個院裏。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惹到輕音那丫頭。”

“我木易輕暖從來就沒出過這個院子,我就是想惹誰,也得你們給我這個機會。”白無憂還不知道是二夫人逼死了彩葉。

她這段日子努力不讓自己去打聽彩葉的死因。她怕自己知道真相後,會不計後果的衝出去為彩葉報仇。那樣的做法無異於飛蛾撲火,所以在她有能力報仇前,她什麽都不想知道。

二夫人王月花嬌笑著,頭上的釵簪一陣亂顫。“我不跟你這孩子一般見識,昨天大夫人托了我,幫你在外麵尋個人家,也省得你娘親不在之後,沒人經管你。”

見白無憂由驚訝變得譏笑的臉,她伸出手來叫多錦扶著。“聽了這事,我昨兒晚上一晚沒睡好,這會兒正犯困。行了,你也不用操心,就在這院裏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自顧說完,就在多錦的攙扶下,一步一搖的走了。

說得好聽是給她尋個依靠,還不是要趕她走。白無憂淒涼的笑起來。木易家竟然這麽著急,連她想強大起來的時間都不給。

可笑的是,自己還在這裏等著木易輕音的報複。那邊,人家昨天就已經開始行動。

高高在上的千

金小姐,就算是算計她,都不用親自動手。還打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打著為她好的旗號,把她清出木易家。

悲哀了一會,她也就明白,木易家的決定,根本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與其在這裏哀春傷秋,還不如該幹嘛幹嘛!

二夫人一邊張羅著給木易輕暖找婆家,一邊派人暗中觀察著她。聽人回報說,她根本沒受影響,仍然每日研究她的劍法。更加堅定了,要盡快把她嫁出去的想法。

看到她整日的拿把劍揮來舞去,萬一哪一天真的就厲害起來,還不得第一個找她替彩葉報複嗎?

等她嫁去給人做妾,那邊府上有的是人管著她,她再想無法無天的揮刀舞劍,夫家不扒了她的皮。

張墨白也聽說了木易家正忙著給木易輕暖找婆家的事,當聽說二夫人匯報給木易遠的人全是有妻有子之人。

不禁笑了。不為妾嗎?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原則。

二夫人費盡心力的終於找到了三家準備納妾的人選,急急忙忙的趕去書房,向木易遠匯報。

“月花,你覺得這三家,哪一家最好?”木易遠聽完後,尋問王月花。

雖然他不喜歡木易輕暖,還是有心想在這幾戶人家裏給她選個最好的。那樣,也減少一下他心裏的自責。

“老爺,我看這個姓武的官員不錯。輕暖嫁過去,雖然是個妾,可也比尋常人家的正室高出一等。”王月花在替木易輕暖找婆家這事上,表現得盡心盡力,很得木易遠的心。

木易遠又在腦中把這三戶人家過濾一遍,才道,“那就按你說的辦。”

王月華起身靠進他懷裏,“老爺,我把這事辦得這麽好,你怎麽賞人家?”

木易遠抱了她一下,“月花,我什麽時候虧待過你,等我用還生草研製出新藥後,哪怕隻有一顆,也先給你。”

王月花嬌羞地在他懷裏蹭了蹭,“那今晚?”

“去你那。”木易遠在她的胸前捏了一下,看到她這像二八少女的羞澀表情,他都覺得自己一下子就年輕起來。

和武姓官員通了話,人家就派了媒人上門,雖說娶的是妾,也莊重的送了聘禮。誰讓木易家是世家裏的頭等家族,又是天下第一的醫院世家。

這武姓官員做夢都想和木易家搭上關係,沒想到天上竟然真的掉了塊陷餅,砸中了自己。

要不是二夫人先前叫人過來通知他,說他根本不用親自上

門接親,他還真就要把這親事辦成了娶正室一樣風光。

二夫人還吩咐,木易家的女兒是嫁來給他做妾的,自然一切都按規矩來。叫他隻管派幾個人把新娘子抬回去就行,而他應該高高興興在家裏等著做新郎。

白無憂得到出嫁的消息時,咣當一聲扔下手裏的劍。這一天來得好快,她在這個家裏得多招人煩,才會這麽急不可耐的把她嫁出去。

整個下午,她都像個木頭人一樣,坐在那裏不動。當日嫁進太子府,最後的結果就是丟了那條命。

不知這次嫁去做妾,等著她的是什麽樣的悲慘結局。她以為人生重來一次,命運會慢慢握在自己手裏。

現在看來,那隻是她一廂情願意的想法,命運之神從來就沒眷顧過她。

她捂住臉,淚水順著指縫滑落,在衣襟上浸出片片水漬。如她悲涼的命,隻要被風一吹,水漬就會蒸發,像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當日她死在太子府,怕是一兩個月之後,就不會再有人記得她。連她自己想起那時的一切,都惚若隔世。

這一晚,她一直坐在院中,地上放著絡千翔給她的劍。呆呆坐了一晚,在星芒漸暗的早晨,她又想起了他。

這一刻,她好盼著他會出現,更奢望著他如同天神般,對她伸出手說,木易輕暖,我帶你走。

想著想著,她輕笑起來,眼角又掉下一滴淚。那麽美的幻想,連自己都覺得不現實,還怎麽可能成真。

木易輕音今天起得很早,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叫彩玉出去看看是誰在外麵。

得知是多錦從外麵路過,抄近路趕去偏院催促木易輕暖上花轎,要是再不快點,就要誤了時辰。

“叫她等等,我去看看。”木易輕音一聽就來了精神,她手上的紗布已經拆了,可心裏的恨意卻隻增不減。

快速的披上外服,在彩玉和多錦的陪同下,來到白無憂所住的偏院。

“墨白哥哥。”沒想到在偏院門口,正好碰到同樣早起的張墨白。

“輕音妹妹,你也好早。”張墨白昨天晚上就沒睡好,雖然木易輕暖是她的前未婚妻,可一聽說她今天要嫁人,心裏還是怪怪的。

他都不知道他這種感覺是打哪裏來的,她可是他不要的女人。

一行四人進了偏院,一直向裏,就在地上看到坐了一晚的白無憂。清晨的露水早就打濕了她的衣服,而她惚若未覺,如同風化的雕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