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踏出宮門

六月中旬的祁國已是非常炎熱,哪怕是皇宮貴人們在最精心的侍候下,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狂燥與煩悶。

這天,疾行雲的聖旨落下,立即在整個皇宮掀起了軒然大波。

聖旨的內容是秦後因瘋病未愈,前幾日又不慎染上頑疾,在病入膏肓之時太醫也束手無策,最終歿逝。

在舉國默哀之時,宮裏卻有無數雙眼睛在此刻擦亮。秦後前陣子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死了,雖然說是有些蹊蹺,但於她們來說並沒有壞處。因為,在皇帝的身邊,那個讓天下所有女人渴望的位置,終於騰空了。

而知道這一切真相的貞妃和嫦妃,以及趙雪燕三人,則匿藏在陰暗的角落偷笑了。

當然,洞察疾行雲心思的趙雪燕還是有幾分失落。失落的是,皇上肯讓她出宮,那想必多少念了些舊情。她以為,他將會把自己最殘酷無情的一麵用在她身上,沒想到,他終是有些不忍。

出宮那一天,葉無雙沒有帶走皇宮的一景一物,隻是讓玉雅跟著。她們乘坐著太監們早就安排好的馬車,沒有一人相送,就這樣緩緩朝宮門使去。

太後年紀大了,心髒不好,受不了離別時的傷感與哀痛,所以讓人給葉無雙準備了些盤纏,便什麽也沒說了。但葉無雙知道,就算她老人家沒來,但她的那份情意卻到了。她的重生,太後算是她最大的恩人。

隻是,這份恩情除了銘記一輩子,她也沒有什麽機會報答了。

馬車緩緩行勁,轉動的軲轆聲讓人覺得無比的輕鬆自在。出了這裏,她葉無雙就可以活出自己的天地了。她不必處處受製於人,不必時刻提心吊膽,不必小心謹慎的堤防身邊的一切。

在宮中的日子,幾乎每一天都是一種精神折磨,她渴望離開,渴望出去。如今一切實現了,仿若做夢一般。

然而卻不知,在采君樓的高閣之上,一位主宰著祁國所有百姓生死大權的高貴男子正人負

手而立,隻見他劍眉入鬢,鳳眼生威,沉靜的身影正一動不動的的凝視著這一切。

他看著馬車一步一步的像宮門外駛去,突然車簾一角被風掀起。恬巧,露出了她半眯著的清麗美眸。

被輕紗掩去的容顏看不透,但那雙眸子卻透著一抹開懷而雅致的笑意。那一瞬間,仿若看到了三年前的她。初與他入宮時,她也是這樣歡快而新奇的笑著,隻是神韻差了些許。

那時的她天略顯天真,帶著稚氣,笑得飛揚,笑得肆無忌憚。而如今,她的笑多變得平和,寂靜無聲中又多了幾分動人的清幽。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他曾心動過。

看來,她真的是一心想求出宮。從那抹轉瞬即逝的笑顏中,他沒有看到一絲的留戀,一毫的不舍。有的隻是一種看似解脫的放鬆與愜意。

突然間,疾行雲卻因這樣的笑莫明的感到失落與惆悵。她真的要走了,三年為了自己不顧一切的她真的要走了。而且,她憑什麽能走得這般坦然,這般的無牽無掛?難道說,皇宮真的對她是折磨?那自己,又算什麽?

她不是愛他嗎?為何在沒有了他的地方,她還能這樣的笑?

人就是如此,在你以不屑的心態覺得你討厭的人活該過得悲慘的時候,卻莫明發現對方活得很好,那種極大的反差會讓你恨不得用盡一切辦法將它毀滅。甚至怨恨上天的不公,那樣的人不配擁有快樂的笑。

是的,這一刻,他隻需下一道命令,就可以讓她留下。

他沉著俊顏望著馬車即將完全踏出皇宮,驀地轉身想要抓住什麽,不料卻迎上了滿臉溫婉美麗的趙雪燕。

今天的她衣著素色的蓮花軟衫裙,本就白皙的皮膚在錦裙的點綴下,越發出塵透亮。淺淺走來,倒似仙子一般好看。

她很快洞察到了他臉上的不快以及陰鬱,當下淺聲問道:“怎麽?皇上是舍不得姐姐出宮?”

似被說中心事的他先是一

怔,繼而冷冽一笑,黑眸像一團幽光,努力撇開這連他都不想接受的事實道:“怎麽可能,朕隻是覺得就這樣放她出宮,未免太便宜她了。”

“那皇上想怎麽樣?”趙雪燕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大袖下的手狠狠握住,冷毅的臉上卻並沒有表露出什麽,隻是沉聲道:“朕想將她一輩子禁錮在宮中孤老。”

聽到這裏,趙雪燕嬌顏一白,立即俯下身行禮道:“皇上不要啊……”

看到她突然如此,他愣了片刻,上前挽扶道:“怎麽了燕兒?”

“皇上這樣做未免太殘忍了,求求你給她一條生路吧,姐姐已經很可憐了。”她梨花帶淚的說著,眼裏滿是對葉無雙的同情與憐惜,就這模樣,看得疾行雲心坎都軟了。

他緩緩將她挽起,一臉不解道:“你就這麽護著她?”

“畢竟我曾跟她有結拜之情,皇上你就放過她吧,若是你不肯,那麽雪燕這輩子都會愧疚不安的。”說罷,她又擦著眼淚,自顧自的哭泣起來。

是啊,好不容易讓她出了宮,她豈能又讓皇上接回來?且不說萬一皇上哪天念及舊情再對她好,就說眼下她若不出宮,她與四皇子密謀的計劃那不是白白浪費?

疾行雲終是不忍的看著馬車最後踏出宮去,也罷,她受到的懲罰已經夠了。希望將來,她能好自為之。當下,他還是珍惜眼前人算了。

“燕兒,別哭了,朕,答應你便是。”說著,將她輕擁入懷,腦海中卻莫明浮現出一雙猶如幽井般神秘而清視的眼睛。

“真的?”她眨著眼,故作天真歡喜狀的看她。

他點點頭,驀地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眼前的嬌妙人兒。為何,他會突然想到她?那個被她廢棄了的女人有什麽資格和眼前這個像仙女般的女子相提並論?

“真的。”一邊說,他一邊附身在她嬌額淺吻。這吻,並不太真,似乎隻是為了彌補他的虧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