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回門(2)

沈相家兩個女兒一同出嫁,一同回門,自然是讓沈相極為歡喜,高興得兩撇小胡子一直翹呀翹的,他那青雲王愛婿雖未親臨,但今日在朝堂之上已給足了自己麵子。由於淩昊天在年前的一場北疆之戰中所獻的“甕中捉鱉”的計策精準。那用此計策指揮戰鬥的我方將軍竟將敵人主帥生擒,敵國損失殘重,元氣大傷。不得以,暫以緩兵之計求和,以求養精蓄銳。

當今聖上乃是個有道明君,也不想連年戰爭,使天下蒼生受苦,生靈荼炭。於是乎,在敵國割地兩座城池來換取主帥歸國時,聖上做了個順水人情。並派青雲王去接收兩座城池。

事情順利結束後,聖上龍心大悅。竟在青雲王大婚之際,將當世稀有罕見的墨寶,元代名畫家越孟頫的《鵲華秋色圖》賜予淩昊天。

誰想,淩昊天當堂竟又轉手,將這稀世珍寶贈予自己酷愛書畫的嶽父老泰山沈相大人。這是何等榮耀之事,足見四女在青雲王府倍受寵愛。

回頭再看看那整天沉迷女色,不知為國建功立業的安南王世子,那一幅吊兒郎當,不思進取的模樣,沈相不由哼了一聲。因了不喜歡這個姑爺,連自己的嫡親愛女沈紅喬也看著不順眼了,心中暗罵,這丫頭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怎麽會目光短淺,看上這等貨色。

沈綠喬見父親那皺著眉頭,不拿正眼瞧楚天舒的模樣。又見大夫人望著新婚才三日,就眉梢翠減的親女兒那心疼的樣子。怕再節外生枝,惹出什麽不痛快。忙急中生智,移步走到沈相麵前嬌聲道:“爹爹,女兒近幾日閑暇時節,在青雲王的藏書閣裏看了好多詩文。覺得有句詩寫得真真是妙極。”

沈相向來對子女都是板起臉孔,吹胡子瞪眼的擺下封建家長的威風,古板地說教。如今見這個深得時下青年才俊擁護的美貌女兒同自己談起了詩文。不免也起了興致。不免被焦點轉移到那句詩上,麵容慈愛地問道:“綠兒,那卻是哪句詩?”

綠喬眼珠一轉,回身就把毛主席的一句十分富有哲理的詩給念了出來:“牢騷太勝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

沈相先是一怔,再看看沈綠喬促狹的眸子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在悄手指指站在大夫人那邊的沈紅喬夫婦。

不免有所會意,原來自己聰慧的四女兒是在提醒自己,讓自己莫要因為眼前的錯失瞧不起楚天舒這個女婿,沒準說不定哪天他會出人投地。

同時也在提醒自己,做人的心胸要寬廣些,莫要因為一時不順意生出沒必要的不快,那樣對自己的身體不好。總之,這句詩且有深遠的意義。

所以,沈相不免問道:“綠兒,這詩卻是出自何處?”

沈綠喬宛爾一笑道:“爹爹,這你卻是難為女兒了。女兒成親後,最應該做的事情是孝敬翁姑。尊重丈夫,至於其它,不過是過眼煙雲。翻是翻了,隻記得這兩句與人

有益的。其餘的,是過目就忘的。”

沈相頗覺沈綠喬言之有理。不覺捊著腮邊的小胡子連連點頭道:“果真是你爹爹我生的好女兒,宜室宜家呀!”

一旁大夫人看著這父女倆談笑生風的親密樣子。眼中寒光閃爍。沈綠喬早已瞥見,忙上來喚了句母親,對大夫人又好一番噓寒問暖,又命跟車的淩家仆人送上榮華夫人給送過來的貴重禮品。大夫人這才容色稍濟。況且她急於想單獨和紅喬相處一會兒,問問女兒在安南王府到底受了什麽委屈,以至憔悴如斯。

沈綠喬如何不曉得此事,因此在沈相出門去後,她也向大夫人請示:“母親,好歹綠喬被寄養在二姨娘名下……”

大夫人冷笑一聲,麵色陰沉地道:“下麵的話我替你說罷。如今你即嫁了,回來想去瞧瞧你姨娘是吧。話說到這兒,我卻要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二姨娘最近了不知是老糊塗了,還是腦子生了病,你還是讓她好生呆在屋裏養病,莫要出來亂走。以免招來什麽散亂雜人,要是出了什麽事,她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沈綠喬聞聽此言,知是二姨娘近兩天定是做了什麽讓大夫人心驚的事。以至於惹了大夫人的不滿。一會兒見著二姨娘真應該好生提醒下她才是。若不然,就大夫人那狠毒的心腸,說不上做出什麽事情來。

想到此她含笑告退。剛走出屋來,就聽到那羅紅喬哭得肝腸寸斷:“母親啊,母親,你可要給孩兒作主啊……”沈綠喬待要聽下去,喜榮堂中卻不時地有丫環婆子進進出出。沈綠喬不免左顧右盼,希望能看到過知情人向自己透露下沈紅喬嫁到安南王府這幾天的情況。

可是等了好久,竟也沒見到個沈紅喬那邊的人。她不由得慢吞吞,躊躇滿誌地慢慢向二姨娘房中逛去。

沈綠喬剛剛走到二姨娘窗下,偏偏聽到裏麵傳來兩個女子說話的聲音。那個聲音低柔婉轉的是二姨娘,另一個,似乎是大夫人分派給沈紅喬做陪嫁的秋錦。而且說話的聲音異常亢奮。其中不時提到二小姐的字樣。

她怎麽會出現在二姨娘房中?沈綠喬不覺停下了腳步,隱在窗外傾聽裏麵說話。隻聽見那秋錦幸災樂禍地道:“姨娘,您沒見呢。當時那唱禮官正讓兩人拜堂。二小姐就忽然暈倒在地……”

“哎喲,那卻是怎麽了?”接下來是二姨娘有些擔心的聲音。

“是啊,這下子可亂了套了。堂剛拜了一半,新娘子暈倒了。這可愁壞了安南王老夫妻兩個。忙四處找大夫給二小姐瞧病。剛好來的女客裏有個會醫術的,剛一給二小姐搭脈竟然大驚失措。什麽都沒有說就慌忙向安南王和王妃告辭。

安南王和王妃還以為二小姐得了什麽傷寒,霍亂之類的傳染病。正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二小姐忽然就醒了。世子爺本就心氣不順,一見二小姐醒了,就將二小姐一通數落。二小姐被

他說得哭了。然後就是一勁兒的咳,止不住的吐。好像是女賓中有位素來與安南王妃極不和睦的夫人。突然大笑著對安南王妃道‘王妃,莫要忙了。這哪裏是得什麽病啊。你一直說老身我前世沒積德,今世抱孫難。王妃你卻是前世積得好德。這兒子媳婦剛拜堂,這孫子就在你媳婦肚裏鬧騰上了。’”

那些在洞房中的賓客不免議論紛紛的。呆了沒多久就都走了,連洞房都沒鬧,冷冷清清的,老王爺和王妃頗為沒臉。把世子爺叫去好一頓數落。

世子因此生了氣,晚上根本就沒進二小姐的房。二小姐頂著蓋頭在床上哭了一夜……”

沈綠喬聽到沈紅喬癡心一片,竟在出嫁的第一日換得這般結局,真不知該是替她悲傷,還是替她不值。那室中沉吟半晌,二姨娘聲音蕭索地道:“我看這二小姐還真是有些可憐,那日大夫人不是讓你給她喝了墮胎藥的麽,怎麽卻沒有打掉。”

一旁卻又傳來秋錦那冷冷的聲音:“姨娘,您倒是心善。竟還覺得她的女兒可憐。難道四小姐是怎麽失蹤的,您就不想追究了嗎?”

二姨娘歎了一聲,便不在言語。那秋錦接著前麵二姨娘的問話道:“大夫人給我拿的是墮胎藥。卻哪裏想到,我端去的那碗藥裏早已被我偷梁換柱。那碗藥的味道雖然與墮胎藥的報味相同,那藥材卻分明都是保胎的……我就是要讓她的女兒出這個醜……等著吧,以後有比這個還毒的……”

天哪!聽到這裏,沈綠喬不覺冒出一身冷汗。這秋錦到底是什麽人。她與大夫人又有什麽深仇大恨。竟然要在她女兒的身上實施報複?

她正想繼續聽下去,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聲音:“四妹妹,你即來看母親。卻為何不進去?”

沈綠喬一回頭,卻見是相府三公子沈白衣,正一臉溫情地注視著她。沈綠喬豎起耳朵傾聽屋中人並沒有被沈白衣打斷談話。忙豎起二拇著對沈白衣做了個“噓”的手勢。躡手躡腳地把沈白衣拉到不遠處一棵老槐樹底下,心急火燎地問:“三哥哥,我交給你辦的事怎麽樣了?”

沈白衣墨玉般的眼睛溫柔地注視著沈綠喬那幽若寒潭的剪水雙眸。想著前些時候,沈相對他們三兄弟所說的,沈綠喬的的確確是他們同父異母的親妹的事。在心間低歎一聲,然後溫聲道:“我也正是為了這事才來尋你。你給我的那些房產地契,由於路途遙遠,我又怕交給別人去辦不夠妥當,準備親自去,恰好冬至的時候,我要與一同窗好友去那邊辦事……”

沈綠喬聞聽,不上得仰天長歎一聲,天哪,還得等,你到底讓我什麽時候才能脫離這悲摧黑暗的世界,活得瀟瀟灑灑?

沈三公子和沈四小姐正在老槐樹底下說話,不防身後傳來秋錦興高采烈的聲音:“哎喲,姨娘,今天是什麽好日子,三公子和四小姐竟然一同來看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