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從貴族到平民
盧卡住在這條街的正中間，左邊是一家裁縫店，拉赫夫人正是那家裁縫店的老板娘，她是個很隨和的中年女子，體態微胖，一看見我就拉著我的手說個不停。
屋子右邊是個古董店，老板約瑟夫是個年過六旬的老先生，我跟盧卡過來的時候他正在研究一個宋朝的花瓶，他把滑到鼻梁上的眼睛推了上去：“隻許看不許碰！”我聽盧卡說他那店裏還有木乃伊的裹屍布，後來我問約瑟夫那種東西能值多少錢，他卻一臉不屑的看著我：“你個小丫頭懂什麽，那些個貴族們最喜歡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了，說不準哪天就被哪位大人看上了。”
盧卡則對麵住了個不務正業的酒鬼，每天無酒不歡，非要喝個酩酊大醉才肯回家，回家後若是遇上個不順心的就要打老婆孩子，要是哪天晚上被哭聲吵醒，那麽一定是他們家又鬧起來了。
其他的街坊鄰居我都打了個照麵，這條小鎮的居民都很淳樸，並沒有因為我不明不白的來曆而排擠我。
我常常拿著自己做的點心送給鄰居們，這種事情原本我是做不來的，但是好在女仆出身的海倫會做的不少，我手腳勤快，又禮儀得體，不過才幾天，便習慣了這裏的生活，成了這裏的一員。
今天，拉赫夫人照例拉了我過來當她的模特，她說第一次見我就覺得我不僅人長得又秀氣，身材也不錯，若是來她們店裏當模特，店裏的生意一定會火起來。
其實海倫長得並不出色，二十二歲的姑娘，因為長著一張乖巧的娃娃臉，看起來倒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頗讓人憐惜，至於身材，一個女仆罷了，日子過得絕對好不到哪裏去，身材瘦小也是正常。
“穿上這件試試。”拉赫夫人把一件裙子遞給我，“這是我新作的樣式，現在城裏都流行這種。”
無論是我剛才穿的還是現在試的這件，都是拉赫夫人給的，一開始我還不好意思，後來她
佯裝生氣把衣服塞給我：“你要是真不好意思，就天天來店裏給我當模特。”
我走出試衣間，扯了扯袖口：“怎麽樣？”
我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其實衣服的料子很普通，樣式也並不特別花俏，不過此刻我挺胸抬頭，雙手習慣性的交疊放在小腹前，倒是不經意流出了幾分高貴，生生把這衣服給穿活了。
拉赫滿意地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她繞著我轉了一圈，上下打量，“你這孩子氣質真不一般，難道以前也是什麽貴族的小姐？”
我一愣，隨後笑了笑：“夫人猜錯了，其實……我原來是帕爾梅拉男爵府的女仆，後來……男爵大人非要我侍寢，我不願意，他便失手將我推到了柱子上，我還以為……再也醒不過來了……”
拉赫夫人拿著皮尺的動作頓了頓：“唉，也是，那些貴族哪裏把下人當人看過？”然後又拿了把尺子開始量我的腰圍。
我配合地把手抬起來：“拉赫夫人，您剛才說‘也’，這裏有哪位是貴族出身嗎？”
“有啊，盧卡沒跟你說？他可就是個貴族呢，不過也是個沒落的貴族了，原本他家裏也是當地赫赫有名的貴族，但是到了他父親那一代就開始衰落了，他的父親是個賭徒，家業很快就敗光了，五年前，盧卡帶著他的母親遷居到這裏，他母親身體不好，兩年前便去世了，從此他就一個人住在這了，不過好在那孩子懂得不少，還能做個家庭教師，生活到也算寬裕，這鎮上好些人家都請他去教自家的孩子。”拉赫夫人記下一組數字，頭也不抬地說。
“這樣啊……”怪不得他還能教凱瑟琳希臘文，我心中對那個男人有了一絲小小的好奇。
拉赫夫人歎了一口氣：“那孩子也可憐，從個富家少爺淪落成一個平民，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是啊，那個男人吃了多少苦，才硬生生改了自己的少爺脾氣變成現在
這樣謙卑又溫和？
忽然，拉赫夫人抬眼上下打量了我兩眼：“說起來……盧卡也已經二十七了，是該成家的時候了，我說，盧卡可是個好男人，誰要是嫁給了他，往後的日子一定幸福美滿。”
我裝作沒看出她曖昧的眼神，笑道：“我來的第一天，有位叫做凱瑟琳的小姐來找盧卡，還自稱是他的未婚妻。”
“胡說！”拉赫夫人叉著腰撇了撇嘴，“我最看不慣那個小丫頭了，又不是什麽貴族小姐，不就是她父親是西邊瓦格街的地主嗎？一臉趾高氣揚的樣子，什麽未婚妻，明明盧卡對她根本沒有那心思，她還總是糾纏不清。”
拉赫夫人口氣不善，似是很厭惡凱瑟琳，不過也難怪，我想起凱瑟琳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不惹人喜歡倒也正常。
“再說了，”拉赫夫人鬆了口氣，又開始接著手中的工作，她把一塊藍色的布料放在我的下巴上跟我的膚色樣了樣，“就算她想嫁給盧卡，她父親馬文也不會同意的。”
“為什麽？盧卡難道算不上紳士嗎？”我任由拉赫夫人在我身上比劃。
“馬文看重的又不是品格，他要的是金錢和地位！”拉赫夫人說，“盧卡雖然多才多藝，性格又好，招人喜歡，但是始終是個沒有家世的窮小子罷了，馬文看不上他。”
“可是凱瑟琳……”
拉赫夫人打斷我：“凱瑟琳做不了主，馬文也不會放著那丫頭不管，我聽盧卡說，他已經有了辭職的心思。”
“唉？辭職，這樣好嗎？”我心裏有點驚訝，隻要綁住凱瑟琳這根大樹，要什麽沒有，為什麽要辭職？
“就算他不辭職，馬文也快要趕他走啦。”拉赫夫人終於忙完了手頭的工作，然後把視線再次轉向我，“海倫啊，你既然沒什麽地方可去了，要不然就跟盧卡住下吧，相信我，盧卡是個好男人，而且我看得出，那孩子也中意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