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58.出人意料的競價結果
薑穎一怔。砌牆秘方?莫非月如也在打聽著皇陵的事情?她這般鬼鬼祟祟的,就是怕被自己發現,好在事成後,可以在相公麵前獨領功勞嗎?
想到這裏,薑穎不由憤恨的磨了磨牙。
不過,這個蒼老的男人,真的懂得什麽有效的秘方嗎?她有些懷疑。
“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看著月如有些發青的額頭,那男人有些不忍的,緩緩的說道,“我祖上一直是皇陵的泥瓦匠,也看重風水。若是你能為我求得城西楓溪村的那塊地,讓我遷了祖墳,我自會把秘方交給你。”
“這……”月如囁嚅了一下,聲音中已蘊著哭意,為難道,“我一婦道人家,如何做的了主啊?”
月如苦苦的乞求了一會兒,見對方不為所動,隻好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向外麵走去。
薑穎急忙向旁邊一閃身,躲到了暗處。
看著月如沮喪的坐上馬車,打道回府,薑穎轉了轉漆黑的眼珠,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笑容。
真是天助我也。
城西那片地,恰好是沈家的產業,又由大夫人保管,大夫人不僅是她婆婆,更是她姑母,自然不會任由這後進門的小妾踩在自己頭上的。
若是這次事成,絕對會讓相公對自己刮目相看,也可以奠定了自己正室的地位,打壓那偏房囂張的氣焰。
薑穎覺得這事怎麽想都劃得來,索性上了馬車,也風風火火的回了府。
她見了大夫人,立刻把見到的事說了一通。
大夫人找府裏有資曆的下人打聽了一下,確知那泥瓦匠姓吳,確實是個祖傳的手藝人。他的父親,祖父,曾祖父,全部去修建過皇陵。
大夫人白天剛剛遭到大老爺的訓斥,此時更是急於好好表現一回,頭腦一發熱,也沒有多想,反正既然是對沈家好的事,她也沒什麽好猶豫的,轉身就把地契交給了薑穎。
明天就要正式競價,薑穎的時間並不多,她沒有多做停留,立刻驅車再次趕回了那個狹窄的巷弄。
來到那破敗的院子門前,薑穎抬起手,叩了叩那有些脆弱的門板。
“誰啊?”一個滄桑的聲音問道。
薑穎不理,隻是繼續敲了敲門。
伴隨著緩慢的呼吸聲,一瘸一拐的工匠吳緩緩走到門邊,顫巍巍的打開了院門。
如薑穎這種貴婦的出現,按理說,應該是讓整個院子都蓬蓽生輝的。
但那泥瓦匠仿佛對權貴司空見慣一般,他隻淡淡的掃了薑穎一眼,便下起了逐客令:“夫人,請回吧。”
薑穎一噎,揮手令丫鬟們擋住了他正要關上的門,輕笑著問道:“吳師傅並不清楚我的來意,就要趕我走?”
工匠吳歎了口氣,答道:“我這平日裏無人問津的小廟,近幾日竟招來了那麽多大佛。除了想知道我們祖傳的秘方,又能有什麽新鮮的?”
薑穎瞟了眼他破舊的衣裳,正了正色,煞有介事的詢問道:“吳師傅可是覺得,這秘方若是傳了出去,有違祖宗的規矩,他日九泉下難以麵對先人?”
不等那工匠吳回答,薑穎繼續說道:“難道這秘方就此失傳,或者再也不能發揮它本該有的作用,吳師傅就有顏麵去見自家長輩了嗎?”
工匠吳麵色一沉,猶豫了起來。他膝下無子,又沒有收徒,老來並無所依,眼看這手藝怕就要失傳了。
“更何況,安置祖墳這樣的大事,吳師傅難道不想完成了嗎?”薑穎十分強勢的威逼利誘,就不信這泥瓦匠真的會不動心。
工匠吳聽對方這麽說,眼中瞬間一亮。他知道,對方定是打聽清楚了自己想要些什麽,所以說話也變的爽利了起來。
“隻要夫人能將我的祖墳遷到城西那片地上,夫人想要的秘方,定當雙手奉上。”
“一言為定。”薑穎從袖中掏出那張地契,遞了過去。
望著那張夢寐以求的地契,工匠吳顫巍巍的走向身後的一個壁櫥,挪開外麵的擺設,裏麵竟有一個暗格。
從暗格中取出一個小瓦罐,他抖動著,送到了薑穎手中。
薑穎打開看了看,眉毛一挑,問道:“這是?”
“這就是我們家祖傳的秘方,你別看這東西普通,卻有大用……”工匠吳耐心的給她解釋了一遍。
薑穎連夜趕回沈府,和大夫人一起找到沈傾瀾,為重新的預算,忙活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沈傾瀾便吩咐下人套車,準備趕往溫遠縣府衙。
月如透過軒窗看了一眼那整裝待發的車馬,還有意氣風發的沈傾瀾,唇角緩緩的勾起一個冷冽的弧度。
“主子,頭還疼嗎?”一個小丫鬟替月如拿了條濕手帕來敷著額頭,她順著月如的目光看過去,恰好看到薑穎為沈傾瀾整理著衣領,她以為主子心中因此不悅,便忿忿不平道:“哼,主子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吳師傅,她就仗著娘家人有勢力,便把功勞全部搶了去。”
月如揮手製止了她接下來的話,柔婉的說道:“何必在意?隻要相公能夠順心便好。”
小丫鬟歎了口氣,不隻是恨鐵不成鋼還是什麽,說了句:“主子,你就是太為大少爺著想了!”
月如沒有說話,徑直將手帕敷在額頭上,暗暗的想道:我為你們沈家磕十四個頭,總有一天,你們,會磕回來的……
沈傾瀾坐上馬車,疲憊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在緩緩行駛的馬車上,他閉上眼睛,打算小憩一會兒。
突然,馬車一個急停,讓他險些向前一翻。
“怎麽回事?”眉頭緊鎖,沈傾瀾冷聲問車夫。
“大少爺……”聽出主人聲音中的不悅,車夫急忙戰戰兢兢的答道,“是個孩子,餓暈在路上了……”
沈傾瀾聞言撩開了車簾,向外麵瞟了一眼。
仿佛是一夜之間,這街上多了這許多難民。他們衣衫襤褸,臉上身上都是髒兮兮的,餓的麵黃肌瘦,橫躺豎臥的倒在街角,或是屋簷下。
他們在所有商鋪前乞討,無論怎麽轟趕,仍然像狗屁膏藥一樣霸占著門口,不肯離去。
有的膽大一些的,幹脆就躺在路中央,攔著過往貴人的馬車。若是碰到好心的貴婦和信佛的小姐,或許能夠討得一些吃食;若是碰到暴戾的王孫公子,那很可能就是落個被撞死的下場。
“恁的這麽多流民?”沈傾瀾的眉頭仍然擰著一個“川”字。
“大少爺,”車夫答道,“一個月前,歡瑕附近的那幾個縣城澇了,這些流民四處流竄,算算日子,也該逃到溫遠縣來了。”
沈傾瀾厭惡的掃了一眼那些胡亂往嘴裏塞著什麽幹糧的流民,吩咐道:“塞給那孩子一塊餅,繞道吧。”
說罷放下了車簾。
沈傾瀾到達府衙的時候,淩靖熙還有尚偌什麽的,已經聚集在那裏。
範知府找了幾個懂行的帳房和工匠,仔細比對著每一戶商家提出的預算。
所有的商戶,或惴惴不安,或胸有成竹,或迫不及待,或好整以暇的等待著競價的結果。
最後一個資深的帳房,向範知府叉手稟告道:“大人,這些商戶中,預算的價格最低的是……”
幾乎是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凝神靜聽著。
“沈家。”
他說,沈家!
淩靖熙狹長的鳳眸一眯,暗自忖道:難道是用了膠粉?不可能,沈家沒有這麽蠢。那會是什麽?
尚偌也很驚訝,他因本就沒有打算要爭,直接寫了個戶部可以撥出的最大數額就交了上去。可是,他一直以為,不可能有人算的過淩靖熙的,這結果,怎麽也不會是沈家啊!
金店的老板許安慶有些沉不住氣了,他站起身問道:“既然所有人的預算結果都在這裏,何不拿出來,讓我們輸個心服口服呢?”
範知府淡淡的搖了搖頭,反問道:“許老板也是明白人,賬目是經商這行裏的機密,怎好隨意供同行參考?許老板這麽精明個人兒,怎麽連行規都忘記了?”
這話說著很溫和,可卻是夾雜著濃濃的嘲
諷。這是侮辱!許安慶聽了,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俗話說,富不與官爭,他強壓住怒火,坐下身來,向那些竊笑的商人瞪去一眼。
範知府悠然自得的品了一口茶,說道:“雖然這賬目明細不能給在座諸位過目,但這預算的數額卻是可以透露給各位的。”
他放下茶碗,從帳房手中接過一張紙,瞟了一眼,說道:“除了沈家外,淩家給出的預算是最低的,六十八萬兩。”
眾人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可見,這個價格,已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饒是沈傾瀾,也不禁偷偷瞄了淩靖熙一眼,在拿到那個秘方前,他算出的最低價也要比這個多出近二十萬兩,也不知這男人是如何做到的。
淩靖熙隻是雲淡風輕的坐在那裏,等著聽沈家的結果。
“沈家給出的預算是,五十五萬兩。”範知府嘴唇一揚,宣布道。
一時間,眾商家不禁麵麵相覷,竊竊私語道:“怎麽可能?”
淩靖熙知道,這個價格並不是用膠粉算出來的,因為那個價格他算過,也沒能比沈家這個低。
他轉眸向沈傾瀾看了一眼,正好對上沈傾瀾的目光。此時,沈傾瀾正享受著眾人難以置信的驚羨目光,他得意的衝淩靖熙一笑,說道:“淩兄,承讓。”
淩靖熙淡淡的勾了勾唇角,便轉過頭去,沒有說話。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沈若塵在那本《史記》的批注裏,有一句感悟是:沈家人喜得意忘形,亦好逞一時之快。不妥,不妥。
還真是貼切的一針見血。
話說回來,自己也有好幾天沒有見到那女人了吧。
出了府衙,淩靖熙坐上馬車,吩咐車夫道:“回府。”
馬車剛行了幾步,淩靖熙如玉石相擊般的聲音再度傳了出來:“還是去錢莊吧。”
馬車調轉了方向,揚起了一騎輕塵。
錢莊的帳房內,淩老爺正把玩著一個官窯新出的景泰藍花瓶,見淩靖熙回來,他便順口問了句:“結果如何?”
潛意識裏,他一直覺得自己問這句是多餘的。別的不說,自己兒子的能力,他還是有譜的。
淩靖熙輕描淡寫的答了一句:“沈家得了。”
“哦,沈家得了……”淩老爺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便下意識重複了一句,剛要把注意力轉移回花瓶上,突然一個激靈,瞪大眼睛抬頭問道:“你說什麽?沈家得了?”
“嗯。”淩靖熙麵不改色的點了點頭,狹長的鳳眸裏不知夾雜著什麽情緒。
“怎麽可能?”淩老爺將手中的景泰藍花瓶順手往書案上一放。
“叮!”一聲脆響,他擱的有些重。
淩靖熙優雅的向檀木椅上一坐,淡淡說道:“他們的報價很低,許是用了什麽旁門左道。”
淩老爺歎了口氣,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你也累了,回去吧。”
沈傾瀾趕回府上,一眾長輩都聚在議事的大廳裏。
薑穎也在。
“怎麽樣?”大老爺作為一家之主,率先開口詢問道。
對上四周期許的目光,沈傾瀾點了點頭,吐出了兩個字:“得了。”
“哈哈……”大老爺與其說是高興,不如說是放鬆了一根繃緊的弦。這幾日,幾個兄弟一直纏著他盯緊這皇陵的事,現在他也算不負眾望。“得了便好,去,快給大少爺上茶!”他指使著身側的幾個丫鬟。
三老爺更是興奮的一拍大腿,打起了馬後炮:“我就說大侄子絕對沒問題的!”
三夫人自然也懂得見風使舵,順著相公的話說道:“就是,這沈家的晚輩裏,哪有誰比大侄更出色!”
大老爺自是知道這幾個兄弟中,數老三最懂得審時度勢,要不他也不會最得沈老太爺喜愛,而分得最多的家產了。三老爺此時定是想要盡力討好,讓他這個大哥忘了他前幾日的出言不遜,好在這筆大生意裏分一杯羹。大老爺不置可否的笑笑,沒有過多理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