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38.試探
淩昀哲暗驚於心，他微斂眼瞼，以免露出驚訝之色。片刻之間，他就想通了，定是妍清軒的紅媽媽泄的密。這無利不起早的青樓老鴇，到底是靠不住啊。他無謂的輕笑一聲，模棱兩可的答道：“淩大少爺的消息果然靈通。”
淩靖熙沒有理會他陰陽怪氣的語調，劍眉一挑，淡淡道：“四弟與傅公子想必是交情匪淺。”
“何出此言？”淩昀哲知他工於心計，擅長試探他人心思，所以不動聲色的將問題拋了回去。
淩靖熙見他避而不答，心中已經漸漸撥雲見日。他輕輕勾動唇角，薄唇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慢條斯理的分析起來：“溫遠縣以往沒有凝湘樓的原因，除淩沈兩家人外，極少有人知道這其中的內情。這傅平公子既可以遊刃有餘，必是深諳兩家的關係和實力。若非從你口中得知，便是他的身份本就是淩家人或者沈家人。”
淩昀哲瞳孔一縮，不由暗中感歎道：難怪生意場中常聽人評價，淩家大少爺看事通透，即使是天衣無縫的迷局，隻要經了他手，也能拆解出一條直逼謎底的康莊大道來。
傅平的真實身份竟然與淩靖熙猜測的所差無幾。如此看來，坊間傳言非虛。
須臾之間，淩昀哲淺淡的微笑著，索性來了個釜底抽薪：“淩大少爺似乎對翻別人老底兒很有興趣。古聖賢有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淩大少爺既信不過傅平，又何必與之合作？”
說罷，他毫不遲疑的站起身，帶著淡淡的不屑和慍怒，拂袖而去。
淩昀哲不想與他多做糾纏，以免讓淩靖熙發現什麽端倪，所以借此機會，徑自離去了。
望著他強自鎮定的傲然背影，淩靖熙的薄唇漸漸抿成了一條線。
這天，府衙有宴，沈若塵與淩靖熙同乘一輛馬車，來到了縣衙門口。
門口整整齊齊的停著十數輛華麗的馬車，可見這商界新秀來的不少。
淩靖熙優雅的宛如神祗一般，緩步走進了府門。沈若塵則一
副謹言慎行的樣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不自覺中，他們之間的距離足有一步之遙。
男子那俊美無疇的姿容，由內而外散發的絕代氣華，隻一出現，便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那一刻，眾人才明白蓬蓽生輝這個詞語，不再是誇張的客套話，而是最最真實的寫照。
眾人直是忘了呼吸，生生看癡了去。
範知府畢竟是比較老道的中年人，他率先回過神來，哈哈一笑，恭迎道：“早聞淩家大少爺貌若仙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果然不凡啊！”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淩靖熙略一拱手，寵辱不驚的回禮道：“見過範大人。”
範知府又是哈哈一笑，將淩靖熙請入了上座。
沈若塵悄悄打量著周圍，見家眷們都是站在相公身後，她也溫順的站在淩靖熙身後，微微頷首，眼觀鼻，鼻觀心。
感覺到兩束探詢的目光，沈若塵透過纖長的睫羽，朝那方向瞄了一眼。原來是沈傾瀾和薑穎。
顯然，因為淩靖熙占盡了所有風頭，沈傾瀾雖極力掩飾，卻麵色不虞。
沈若塵暗中竊喜，有了淩靖熙的存在，便沒有什麽人注意到自己。
然而，這想法剛剛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一個狂放中帶著沙啞的聲音便突兀的響起：“淩少爺真是與眾不同，連身邊的侍婢，都是這等好模樣兒。”
啥？侍婢？沈若塵不由愣了愣，不是在說她呢吧？不過，淩靖熙周圍也沒有別人了，看來這話就是衝自己來的。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另一個尖細的女聲刻薄的嗔道：“相公，那可不是什麽侍婢，那是人家淩少爺的娘子。”
“哦。”那聲音粗獷的男子故作恍然大悟狀，一副懊惱的樣子，毫無誠意的道著歉：“原來是淩少奶奶，失敬，失敬。”
饒是這樣，那對夫妻的臉上，仍掛著難以自抑的笑意。
說話的人是許安慶和嶽巧珠，因繼承祖業，家裏開著金店和瓷器店
，雖財大氣粗，卻是不折不扣的暴發戶作派。虛榮的緊，又庸俗的緊。
他們太清楚淩靖熙的身上簡直無懈可擊，唯一能讓他的光彩黯淡幾分的，便是他那個無德無才的娘子了。
眾人均是一副隔岸觀火的樣子，想看看淩大少爺會做些什麽來挽回自己的麵子。
沈傾瀾大覺這妹子給沈家人丟臉，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隻想和沈若塵撇清關係，又怎麽會替她說一句話？
另外，這沈若塵現在嫁入了淩家，就算丟臉，也丟的是淩家的臉，他隻需要坐山觀虎鬥便可。
薑穎雖看不過，但丈夫都沒有什麽話發下，她就更不好再說些什麽，隻好咬了咬銀牙，將那一點點正義感泯滅在家族利益裏。
氣氛一時間安靜的有些詭異。
範知府正準備打圓場的時候，淩靖熙卻雲淡風輕的向上揚了揚唇角。他側過頭，睨了一眼打算置身事外的沈若塵。他深知她不願在口舌上一爭短長的特點，不然她就不會這麽多年都逆來順受了，也不會將自己的鋒芒全部掩藏起來，不為外人所知了。不過，這一回，他要逼她開口維護自己一次。
他麵無表情的看向沈若塵，看似溫柔卻又清冷無比的提醒道：“娘子，許老板在向你道歉呢。”
沈若塵不解的看了看淩靖熙閃著不同尋常波光的眼眸，纖長的睫毛不禁眨動了幾下。凝神細思，她豁然開朗，這局麵，也隻有自己出麵扭轉，才既不會丟了淩家的麵子，也給對方在他日想與淩家緩和時留了餘地。
當下，她極溫婉的斂了斂眉眼，盈盈一福，朗聲說道：“其實，許老板所言，不無道理。”
不無道理？那樣直麵而來的侮辱，她居然說不無道理！
這一句話，真是語驚四座，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這傳說中無德無才的沈家小姐，究竟怎麽來圓自己這奇怪的說法。還是說，她的回答，根本就是個笑話。
淩靖熙的眼中，也是飽含著淡淡的興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