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2,等我們,有了自己的房子

付建對她說。

等我們倆在北京有了自己的房子,我們就結婚。

她記得他的承諾,他也記得這個承諾。

隻是他沒有能力去買房子,他有弟弟妹妹要上學,他一個也不舍得讓他們挫學,所以,他所有的平時家教的錢都用來賠補了家裏。

而她卻不是,父親母親雖然對她管得嚴,錢上給她的也並不多,但是,從拿到會計證以後,她就一直在做兼職,雖然辛苦,可是,好在即鍛煉了她自己,雖然每筆賺的都不多,可是,六年裏,她當真攢出來了十幾萬,也攢出來了她以為的兩個人的未來。

可是,為什麽泡影是如此的快的就破了,碎了,半點的痕跡也不留給她?

其實,大哥也是有房子的,那套房子是爺爺奶奶留下來的,是給大哥結婚用的,位置在四環內,雖然是個九十年代的小區,卻是一百二十多平的麵積,地理位置也非常的好,可是,她知道媽媽是舍不得的,因為,那是她的兒子的,而她的東西,就像她媽曾經說過的那樣,總是要嫁人,歸了別人的。

剛才,她媽媽看著她的一雙眼,有些像是緊緊的盯著肉的狼,怨不得她用這樣的形容詞,隻是,從小到大,很多事情,她已經是習慣了,甚至是麻木了。

媽媽像急匆匆的走了,連門都還來不及關上,聽到走廊裏哢哢的高跟鞋落地的聲響一聲聲敲在她的心頭,縱然是麻木了,還是有些難受。

護士在她媽媽出了病房沒幾分鍾後,便走了進來。

蘇青卿的臉仍舊半垂著,她指了指已經麻木的左腿。

“很麻,也很疼,能幫我找一下大夫嗎?”

“我先幫你揉一下,這是術後的反應,實在不行,明天我可以幫你向主治大夫申請打點止痛藥。”

“也好。”

她動不了,脖子上有夾板,所以,她隻能微微的點了那麽一下頭。

護士微笑著,向她走了過來,動作極輕的把她已經打上了石膏的腿挪了挪位置,然後又很熟練的揉捏起她未傷的腳底的部分。

“謝謝。”

這樣,她是不好意思的,所以她很靦腆的說了一句,同時,也很感動。

“謝謝你。”

護士的年紀像是比她還要小,可是,臉下的笑容和陽光是她所沒有。

此時護士臉上的笑,暖了蘇青卿欲

哭的眼。

護士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又開始揉她另外的一隻腳。

“這是我該做的。”

因為是高級病房,所以護士的態度格外的好,揉完以後,一邊給她塞著腳下的被子,一邊還和顏悅色的看著她說。

“蘇小姐,中午的飯菜一會兒你讓你的陪護去給您打上來,另外您的那個陪護您讓她二點的時候一定要在,下午等我們護士長交完了班,我帶你去見理療師,今天是第一次,難免有點疼,您務必要忍著。”

“謝謝,我知道了。”

等護士走了,她拿著電話,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要和付建怎麽說房子的事情。

想了半天,她把電話又放回到了抽屜裏,偏著頭,靠在炕上,索性也不再動彈,也閉上了眼睛。

她以前曾經問過,為什麽媽媽既然有了大哥,還要再生一個她,那時候,她的媽媽很自豪的告訴她,因為,她還想要有一個小公主來疼。

可是,她是公主嗎?

才二十四歲,她的心,卻怎麽像是已經老了,連愛人的力氣和勇氣都已經快被這個家消耗殆盡了。

母親,哥哥,還有父親,原本她該是多麽快樂的享受著家人的愛,可是,在她的麵前,這三個名字都已然扭曲得幾乎是不堪入目。

記得,十六歲那年的生日,她還在念初三的時候,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小飯店裏,她和自己的朋友一起為自己的成人慶祝。

那天,她們沒有喝酒,因為都是女孩子,所以,他們當時擺了滿滿一桌的鮮榨檸檬汁,她很喜歡那種酸酸的像是清涼的冰棍的味道,甚至每每喝著的時候都感覺自己能心生愜意般的悠然。

到了最後的時候,她才拿出了一瓶在超市裏偷偷的買的女士香檳。

而她的人生,卻也結束於那一瓶香檳才開啟時所產生的泡沫,還有幻想。

她當時想著,自己將會有怎麽樣的未來,憧憬著大學,憧憬著未來,甚至心懷懵懂的憧憬著愛情。

“嗨,你好。”

至到現在,她還記得,當時走進了那個小包間裏的是一個衣著光鮮的女人,也不知為了什麽,在這麽個封閉的空間裏,這人的茶色的墨鏡竟是沒有摘掉,雖然看起來是名牌的,可是,蘇青卿真的看不出來什麽叫做魅力的味道出來,似乎是出於本能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歡這個外表嬌豔

的女人。

“你是誰?”

她的朋友們也都極詫異的看著。

那女人微微的一笑,像極了一株含著毒的毒蛇,冷冷的帶著諷刺的意思,掃視過她身後那一桌子的美食。

“今天是你的生日,送你一個禮物吧。”

雖然年輕,但是蘇青卿也看出來了,這個女人純粹就是想要在今天給她填堵呢。

她挑著眉,極防備的看向這個明顯來意不善的女人。

隻見那女人伸出手,在她的掌心裏是一個藍絲絨的盒子,那盒子上刻有分外鮮明的標識。這個盒子她是認得的,施洛琪的標誌,是她用自己賺到的第一筆錢買來送給爸爸的一對袖扣。

“再過幾天,就是你弟弟的生日呢,我也照著你的樣子,給他也擺上那麽一桌。”

女人低著頭,在她的耳邊,細細的吐著這世上最是肮髒不堪的話,還有她身上的那香水的味道,刺鼻的難聞。

“是嗎?”

蘇青卿從小生性倔強,執拗起來的時候,連她的父親都拿她全然沒有辦法。

她不想再自己髒了自己的眼睛。

“你可以滾了。”

父親也不過是個政府機關裏最普通的科員,她實在是不能相信,在她的眼裏樸實的父親,教她那麽多人生大道理的父親,竟然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

可是以蘇青卿的倔強,對這種在她麵前耀武揚威的女人,即使是再小,蘇青卿也沒有露出來一絲的害怕,回身坐到椅子上,她將那個裝著男士袖扣的小方盒子,丟到了女人的身上。

“帶著你的東西,滾。”

雖然,那是她自己千挑萬選才選出來送給爸爸的禮物,可是卻也被這種人弄髒了。

那女人再囂張,至今也沒有敢鬧到母親的麵前,原因其實很簡單,在那天晚上父親如往常一樣,走近四合院的門的時候,趟開了懷抱,她的臉明媚如太陽花一樣的笑著,可是,眼裏的淚水卻那麽齊整整的落了下去。

“爸爸,如果你還讓我認你,就不要欺負了我們母女,好嗎?”

她拒絕了父親的擁抱,也是第一次拒絕了父親送她的禮物。她倔強的站在父親的麵前,在秋天冷冷的風裏,對著父親,流了淚。

那天晚上,她整整的哭了一晚,一個人抱著枕頭,縮在自己的炕上,一直哭一直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