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005章 包紮傷口

心底一直忐忑,猶豫與畏懼層層交織,最終,良心與憐憫心層層作祟,她終是轉身回來,利用洞中剩餘的枯枝生了火。

火光搖曳起來時,柴棍被燒得劈啪作響,昏黃的光影將那人的臉色映得格外慘白,胸前的血水依舊在地上滴落,如同死了一般。

風寧心有懼意,小心翼翼靠近他,伸手探了他的鼻息,待察覺指尖氣息溫熱,心底鬆了半口氣,隨即轉身跑出洞外撿回了背簍。

背簍裏的藥草,種類不少,有的雖不能直接治傷,但混合一起,對止血凝血的效果卻是極好。

風寧坐在那人身邊要為他處理傷口,然而因心底緊張遲遲不敢動手。

待終於硬著頭皮伸手小心翼翼的剝開了他身上滿是鮮血的衣袍,入目的,卻是一副瘦骨嶙峋的軀體,是一道道猙獰甚至深可見骨的傷痕。

他的皮膚慘白,毫無血色,那些傷口,也血肉模糊,猙獰嚇人,然而,她本以為這人是跌落崖頭摔成重傷,不料細細一觀,他身上的傷口更像是刀劍而為。

她倒吸著冷氣,手指越發的顫抖,急忙將背簍中的草藥塞在嘴裏碾碎,而後一點點的塗敷在他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待將他的傷口終於處理好,她大鬆口氣,但也未急著休息,當即便想去洞外尋些水來。

然而正這時,那人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風寧嚇了一跳,忙縮到角落,緊張的望他。

那人卻並未朝她望來一眼,在地上躺了半晌,隨即緩緩用手支起上身,緩緩朝洞中一角爬去。

風寧驚愣,本想提醒他傷口才剛剛上完藥,不可多動,然而到嘴的提醒之話,卻是怎麽都不敢說出來。

她的目光直直的朝他落著,而後又不自覺的朝他的雙腿掃去,隻覺他那雙腿全然是被拖著走的,似是使不出半分力道,儼然如累贅一般。

她目光顫了顫,心有猜測,難道,難道這人有腿疾?

正想著,那人已停了下來,瘦骨的手指在那石頭底下掏了掏,竟是掏出一塊發黑的東西,當即朝嘴裏送。

風寧看得膽戰心驚,雙眸圓瞪,那是一塊已然發黑的肉。

隻是那人並未將那肉吃完,僅是咬了幾口,便重新放回石底,隨即便

仰躺在地,無聲無息,不曾朝風寧望來分毫。

風寧盡量縮了縮身子,撞了膽子,朝他道:“我,我剛為你傷口敷了藥,你傷口極深,這幾日莫要多動,要不然,要不然傷口會惡化。”

微顫的嗓音在山洞裏回蕩,待全數落下,那人一動不動,猶如未聽見一般,不做理會。

風寧怔了一下,麵上的猶豫之色更重,默了片刻,好心的又道:“你,你方才吃的肉已經發黑,不,不可再吃了。你若,若是餓了,我出去為你摘些果子。”

這話一落,意料之中的,那人未言話。

風寧微微愕然,隻道這人當真是古怪,前一刻還威脅她為她治傷,求生欲濃烈,而今就像是無欲無求自我放棄的人一樣,躺著等死。

她眉頭皺了皺,盯他片刻,終歸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隨即打定主意離開。

然而待她剛小心翼翼的將背簍拖過來背在身上,剛轉身朝洞外方向而去,身後卻是突然揚來一道沙啞不堪的嗓音,“去哪兒?”

風寧雙腿驀地僵在原地,有些緊張,正思索著該如何回答,那人已是再度出聲,“你若為我摘些野果,捉些野味,我有重賞。”

他的嗓音嘶啞緩慢,仿佛在盡量做到平和,隻是即便他嗓音放得再緩再慢,那語氣中的大氣與威儀甚至是不讓人拒絕的命令之意都顯得格外的明顯。

他應該是強弩之末,無法控製她了,是以便想著與她好生說話,以圖讓她為他弄些吃的來。

是了,前一刻的強勢,是因為他握住了她的腳踝,掐上了她的脖子,加之她膽小驚抖,是以才易於被他控製,而今,她站得遠,滿心戒備,他一個渾身重傷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人,已是無法再控製她了。

一想到這兒,就這麽突然間,風寧對這渾身是傷但卻不怒不悲的人軟了心,並朝他點了頭。

夜裏的深山,比白日裏沉寂。林子灌木裏風聲簌簌,卷著枝頭與樹葉搖曳,那詭異的沙沙聲不絕於耳,像極了蟒蛇蜿蜒而來的慎人聲。

風寧膽子並不大,雖經常獨自上山采藥,但都是在白天。然而這夜裏的深山寧謐幽靜,仿佛有鬼神出沒一般,的確比白日嚇人的多。隻是即便嚇得心裏發慎,風寧也硬著頭皮不曾

退縮逃跑。

想著山洞裏的那人極為瘦削,加之傷勢極重,風寧為他摘了野果,又將自己水袋的裝滿水,甚至還特意去小清河裏為他捉了兩條魚,然而卻在捉魚時不慎摔倒在河,滿身濕透。

待她氣喘籲籲的入得洞中,便見那人依舊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裏,而他身側的火堆將要熄滅。

風寧忙將背簍放下,又為火堆添了柴火,那人終於有了動靜,轉頭朝她望來,密集的墨發滑開,露出半張髒膩得看不清容貌的臉,風寧怔了一下,隨即便朝他小心翼翼的道:“你傷勢嚴重,光吃野果不好。我為你捕了兩條魚,你可否自己坐起來烤著吃?”

他的黑瞳靜靜鎖著渾身濕透的她,裏麵無波無瀾,格外的深沉平靜,然而卻讓風寧感覺到了幾許淩厲。

風寧忙道:“不是我不想為你烤魚,而是我自小在庵堂長大,雖然師太沒讓我念過佛,但我也不殺生的。”

嗓音一落,自背簍裏捧出那兩條活蹦亂跳的小魚,緊張為難的望著他。

“本是已出得山洞,為何還回來?你就不怕我會對你不利?”半晌,待風寧緊張得頭皮發麻時,他嘶啞著嗓音極緩的問了這話。

風寧猶豫了片刻,小心回道:“我答應過為你摘野果找吃的。”

他的目光更顯淩厲,如同看傻子一般看她,“愚蠢之徒!你返回來,是在覬覦我所說的重賞?你以為我當真要賞你?”

風寧一怔,訝異的望他幾眼,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不得不說,她被他話中的‘蠢’自戳到心口了,心底深處,一時有些黯然悲傷。

她默了片刻,才朝他小心翼翼的問:“你也覺得我蠢嗎?悟淨師太也一定是這樣認為的,要不然,她也不會不給我剃度,不讓我出家為尼,還厭我恨我。”

這話一落,麵露悲傷,又道:“我知道的,師太一定是嫌棄我的。”

那人深眼凝她幾眼,挪開了目光,冷沉道:“既是有人嫌棄,便該自我強大,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風寧驚了一下,毛骨悚然的望他。

然而他已是無心再理會她,冷沉威脅的道:“今日遇見我之事,不可向外人言道,如若不然,我定讓你死無地葬身!滾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