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怎麽又是舒寧
雲楚一上前輕輕撫摸著白綠皙的臉頰，低聲喚道：“綠皙，綠皙…”
可躺著的女人一動不動，護士適時開口：“家屬請讓一下，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雲楚一戀戀不舍地抽回手，另外兩人也跟著一塊閃到一旁讓出一條道，幾名護士推著白綠皙去加護病房。
三個人一直都在加護病房前守著，期間郭景桓和席璉去看過幾次郭景妍，她也還昏睡著沒有醒來。
東方漸漸泛起白色的光，天微亮，雲楚一抬頭望著窗外，一夜未眠加上白綠皙病情不穩定，他的心怎麽樣都無法平靜下來。
直到下午白綠皙才被轉到普通病房，男人才送了口氣。
雲楚一給她換了間最好的VIP病房，比五星級酒店裏的設施還要齊全完善，他就坐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等著她醒來。
他看到她的手指動了動，一直黯然的眼底即刻被什麽點亮了光，趕緊抓住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綠皙，你醒了？”
白綠皙覺得渾身都痛，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生眼皮子很重，怎樣都睜不開。額頭和身下都很痛，她聽到男人又喚了句：“綠皙，聽得到我說話嗎？”
她能聽見，可是她給不了他任何回應，隻是輕微顫動著眼底，頭稍微動了動，幹澀的唇瓣還是緊抿著怎麽都張不開。
雲楚一俯首在她受傷的額頭清淺一吻，眸光流露出深深的愛憐。
他想是他的疏忽沒有護她周全，才會讓她兩次陷入困境，上回是差點害的她送命，而這次有差點遭人強暴。
他就是想不通，白綠皙和郭景妍為什麽會去梁延東的地盤，照理說不應該啊。
“楚一。”席璉穿著白大褂，敲了敲半開著的門。
雲楚一別過頭：“什麽事？”
席璉望了眼白昏迷不醒的白綠皙，貼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緊接著男人的神色倏然鎖緊，眉目間的憂愁更深了幾分。
沉默半晌，雲楚一才吩咐席璉：“先別告訴她。”
“好。”席璉神色凝重，點頭道。
這樣的消息來得太突然、才意外，讓人毫無招架的能力。白語堂突然去世，可白綠皙還未醒來，麵對失去孩子和父親，她該如何承受住這樣的雙重打擊？
雲楚一看著還未蘇醒的女人，這一刻他承認自己心慌了，他不知道她醒來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夜幕悄悄降下，窗外華燈初上。
雪白色的病床上白綠皙還躺著未醒，雲楚一依然坐在床沿沒有離開過這間病房。
沈嫂已經給他送了替換的衣服過來，還給兩人都煲了湯和晚飯一並帶過來，可男人一口未動。
“少爺，您去歇會吧，我來守著白小姐就好。”沈嫂企圖勸說讓他去休息，他這個樣子還真是她從未見過。
雲楚一搖頭，目光都未曾從白綠皙身上離開：“等她醒來再說。”
“白小姐也是可憐，現在孩子沒了她一定很傷心。”沈嫂望著麵容憔悴的白綠皙，忍不住提起這事。
聞言，雲楚一卻並未有太多的驚訝：“她…很想要這個孩子？”
既然都鬧到醫院來，那麽白綠皙懷孕的事肯定是瞞不住的，沈嫂索性都告訴他：“是啊，當時白小姐知道自己懷孕是很驚訝的，她讓我瞞著您就是擔心您會不要這個孩子，雖然她沒有表露出過多的喜悅，但是我看得出來她
不忍心打掉這個孩子。”
白綠皙迷迷糊糊之間聽見好像有人在說話，張開嘴巴想要說什麽，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睜開厚重的眼皮，就著朦朧的光線看到的是男人那張擔憂而略顯頹然的俊容。
雲楚一從昨夜開始到現在都沒合過眼，看上去有些疲倦，精致的下顎還隱隱出現了青胡圈，額際的黑發隨意耷拉著，眼裏還出現紅血絲。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昨晚上那套，胸前和手臂上沾著已經幹掉的血跡。
白綠皙緩緩抬起手，卻發現沒有什麽力氣，抬高的手臂又直直下落，瞬間被男人精準的握住手腕。
雲楚一輕柔地撫摸著她手腕上的傷痕，那一道淺紅色印記該是手鏈被搶去的時候留下的，男人握著她的手湊到自己的唇瓣淺吻：“綠皙，醒了？”
“嗯。”白綠皙無力地點點頭，幹澀的唇邊飄出一個字，她兩邊臉頰都腫著，說話的時候都會牽扯的疼。
雲楚一掏出褲兜裏那條手鏈，重新給她戴在手上，她昨晚上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記得他送給她的鏈子，可見在她心裏他也不是一點分量都沒有。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看不清楚，看得不夠透徹，才會錯過最佳的時機。
白綠皙抽回手，隻是愣愣地盯著手腕發呆。
沈嫂見白綠皙醒過來，真是高興：“白小姐，終於醒了啊，少爺在這守著您一天一夜。”
聞言，白綠皙的眼底閃過驚訝之色，她蒼白的臉上漸漸暈開一絲笑容：“你…去休息吧。”
她想支開男人，問沈嫂有關孩子的事，殊不知既然都被送進醫院男人又豈會不知道她懷孕的事。
雲楚一點頭，那一直保持著緊蹙的眉心這會已經鬆開，他也確實需要整理一下自己。他鬆開白綠皙的手：“你餓不餓，讓沈嫂照顧你吃點東西。”
沈嫂已經都把熱好的湯湯水水端過來擺在床邊的小桌上：“白小姐，我給你熬了烏骨雞湯，趁熱吃一點。”
如今她的身子虛弱，剛流掉孩子，其他的東西暫時都不能吃，隻能先喂她吃點流食。
雲楚一離開病房後，沈嫂把白綠皙扶起來伺候她吃東西，這湯還沒喝兩口她就問起孩子的事：“沈嫂，醫生怎麽說，我的孩子還好嗎？”
這話一說出口，沈嫂麵色一僵，握著湯匙的手一抖。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孩子沒了的事，還有白語堂已經去世的消息，這兩個消息接踵而至她能不能受得了？
見沈嫂不回話，白綠皙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向小腹：“你說實話吧，不管是什麽情況我都能接受。”
昨夜她拚死抵抗，身下流了那麽多血，小腹受到那麽強烈地撞擊這孩子多半是保不住的，她自己心裏明白，隻是還是不死心非要問一句。
沈嫂見她這樣難過，隻好安慰她：“白小姐，您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白綠皙聽過她的話後輕輕闔上雙眸，纖細的睫毛底下蓄氣淚水，緩緩流淌在毫無血色的麵容上。淚水劃過幹枯的唇，她隻淡淡道：“沒了…”
雲楚一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看到的便是白綠皙閉著眼無聲落淚的這一幕，男人眉心微蹙看向沈嫂，以眼神詢問她什麽情況。
沈嫂衝男人點點頭，他便知她已知道自己失去孩子的事情。
雲楚一走到病床的另一側，輕輕擁住她的身子：“我們
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沈嫂聞言，倒是很欣慰，她原先也以為這位少爺會不要這個孩子，沒想到事實卻不是這樣的，看來雲楚一還真是對白綠皙上了心。
白綠皙睜開眼睛任由他抱著她，神色漠然，這個孩子來得這麽突然走得也這麽突然，她還來不及細細感受他的存在，就這麽沒了。
他的話，她終究是未聽進心裏去。原本懷孕就是個意外，那麽以後她又怎麽會為他生孩子呢？
此情此景沈嫂即便再不懂風情，也知道此刻她留在這不合時宜，便悄悄走出去。
“景妍怎麽樣？”白綠皙沉默片刻問道。
“她已經醒了，隻是情緒不大好。”雲楚一在她耳邊輕聲回道。
郭景妍慘遭強暴，醒過來這情緒能好才怪。而白綠皙是親眼看著她被人揉虐，卻救不了她，她能想象郭景妍醒來後的那種無助和害怕。
當初她也以為自己無法逃脫，但她算是幸運的，居然撐到雲楚一來救她的那一刻。
白綠皙靠在他懷裏，木訥地點頭：“上次車禍的事情和舒寧有關嗎？”
她之前就問過他這個問題，可當時的情況男人並沒有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複。
雲楚一此刻也不想隱瞞什麽，他之前不說隻是不想讓她知道他已經殺了舒寧：“嗯。”
聞言，白綠皙唇邊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她真是錯信好人，昨晚的事八成也跟她脫不掉幹係。她靜靜說道：“昨晚我們又遇到她，就是她把我們帶去那間休息室，後來就出了事。”
可她的話卻讓男人內心泛起疑惑，舒寧已經死了，難道還有第二個舒寧再來害人？可白綠皙說得這麽清楚不像是假的，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那你怎麽會去‘在水一方’？”先不管舒寧是真是假，她怎麽會出現在那才是雲楚一想知道的。
白綠皙偏過頭對上男人那雙深壑的眸子，雲楚一此刻已經神清氣爽，恢複了往昔的神采，仿佛白綠皙醒來時看到的他是她的夢境。
兩人對峙良久，她才道：“景妍打電話叫我去的，我到的時候她已經喝醉，後來舒寧就出現了。”
至於為什麽郭景妍會把白綠皙叫去‘在水一方’那隻有去問她本人，可她眼下情緒不穩定恐怕也問不出什麽來。
雲楚一沉默片刻，執起她的手緊緊攥在手心，薄唇微啟：“我保證沒有第三次。”他的目光很熱切，話說得很誠懇，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他的心底漸漸浮出水麵。
白綠皙望著他的俊容，目光有些哀怨眼尾仿佛還噙著淚，失去那個孩子她傷心，還有郭景妍被強暴的事實讓她難以接受，也替她惋惜。
男人隻當她情緒不寧，並不想再說別的事來刺激，因而關於這次這件事便沒再多問下去，他明白她的傷心從何而來。沒了孩子他也傷心，可比起失去她，他更痛心，如果二者選其一，那麽他會選她。
白綠皙眼瞼下頓時飄出兩行清淚來，晶瑩的淚滴如細絲一般靜靜地流淌在她清瘦、憔悴的麵容上。
雲楚一見狀即刻抱緊她的身子，輕聲安慰：“沒事了。”
白綠皙在他懷裏顫抖著身子，回想起昨晚上那一幕她是害怕的，怕自己真的等不到他來救她就會死掉，怕自己會抵擋不住藥力會屈服被侮辱。
她貪婪者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這個男人的懷抱是如此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