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淺唱過你 下
回家的路程變得很長，有眼熟的鄰居望見澄瑩趴在一陌生男子背上，滿臉的驚訝與詫異而後是一副了然大悟的樣子，衝她曖昧的眨眨眼。
一群可愛的鄰居，不會因為男孩女孩的過於親昵而碎碎念，隻是澄瑩突然就不好意思起來。並不是被鄰裏鄰居撞見自己和陌生男子呆在一起，他們是一群開朗的鄰居。
隻是澄瑩的少女情懷泛濫，她突然覺得他們好像一對新婚燕爾，丈夫背著撒嬌的妻子穿越大街小巷，那麽甜蜜那麽幸福。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一下子就漲紅了臉，她抬起頭用眼神偷瞄少年，她看到少年白皙光滑的側臉，長而翹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像一隻美麗的蝴蝶，她發現少年神色如常，還輕輕哼著歌，長籲一口氣，暗歎自己多心了。
“白澄瑩。”
“恩？”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信不信。”
澄瑩聽到這話突然僵住，是啊，如果不是喜歡他為何背著一個隻認識兩天的女孩，如果不是喜歡他又為何如此貼心如此溫柔，可他這麽帥氣這麽美好怎麽可能喜歡自己？
心裏突然開始慌亂起來，一直都是自己默默的喜歡別人，從來都沒想過會有如此優秀的少年喜歡自己。
突然想起宮崎駿的一句話，那個第一個向我告白點的男生謝謝你讓我知道了人生的第一次被愛。
原來第一次被人表白的感覺是這樣，明明羞澀的想要逃開卻又忍不住停下來偷偷打量這個喜歡自己的少年，她變得格外矛盾，一方麵是第一次聽到告白的緊張與激動，另一方麵是想到子良心情瞬間跌入穀底。
“肯定有好多人喜歡你吧，有多少人給你告白過啊，說實話哦，談過幾次了？”
澄瑩突然就沉默了，好像從小學到高中真的沒有人跟自己表白過，竟然一個都沒有，原來真的都被討厭了。
“沒有，你是第一個。”
澄瑩有些難過地說，女生被告白的次數越多說明個人魅力越大，而且這是滿足女生小小虛榮心的，可是澄瑩竟然一個都沒有，是她愛的太投入了麽，竟沒有發現別人對她愛的心意。
“啊咧？怎麽可能，你這麽好，怎麽可能沒人追你。”
“我，我好？”澄瑩聽到這個回答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恩恩，你很好特別好，我第一眼見到你到時候，我就有種感覺，我要找的人就是你，我記得那天陽光特別好像是這整個冬天裏最溫暖的一天了，你一路被慧敏拉過來，穿著深色的大衣，圍著黑色的圍巾，好想你很怕冷整個小臉都縮進了厚厚的圍巾裏，最可氣的是你一直盯著糖葫蘆看都沒有看我一眼，我一度以為自己魅力不夠竟然輸給了一串糖葫蘆，然後我就看見了你的眼睛，怎麽形容呢？你知道我文化水平不高，但我就是覺得懂你，你不說話一個眼神我就懂你，我覺得我有必要給你幸福。”
少年背對著澄瑩堅定地說道
眼睛麽？澄瑩閉上眼，臉頰微微發燙，從來都沒有男生對自己說這麽熱情的話，他說他懂自己，可是連她自己都不懂自己，眼睛有時會泄露她的脆弱，她努力隱藏起來的脆弱。澄瑩閉著眼睛不說話。
“你和別的女生不一樣，你身上有種特別吸引人的特質，你很安靜卻讓人移不開眼，結果我就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了你，就像一碗清水，波瀾不驚，卻輕而易舉的然亂了我的心。”
“我沒你說的這麽厲害這麽好。”澄瑩小聲的說道
“那麽套用一句特矯情的話就是因為你不好才要留在你身邊給你幸福。”
他半是戲虐半是嚴肅地說著，若我真的有你說的這麽好，那為什麽我喜歡的人卻看不到我的好呢，還是因為你喜歡我便無限縮小我的缺點甚至無視這些小毛病而又去無限放大我的優點呢。
愛情讓人盲目卻又讓少男少女們甘之若趨。澄瑩在心底歎息的想著
她還在糾結他這份喜歡到底出入什麽原因的時候，便到了她居住的小區，長征將澄瑩放在門口，澄瑩轉身掏出鑰匙打開門，想了想，轉身問道
“要不要進來坐坐？”
“可以麽？”少年眼睛亮晶晶，期待的問著
澄瑩點點頭，側身讓少年進入，他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帶著滿臉的欣喜與激動
痛經總是一陣一陣的，痛時必有錐心之痛，不痛時卻感覺渾身虛脫一般，她倒是更希望它來勢洶洶的猛的痛上幾天也不願意一個時間段一個時間段的挨著，感覺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是不是挨上一刀，這種慢性折磨是比直接執行死刑更可怕的。澄瑩感覺到小腹又有一陣不適感，有些焦躁。
“冰箱裏有喝的，你自便，我休息一會。”澄瑩捂著小腹輕聲說道
“啊，昂那你睡吧，對了，你父母呢？”
“他們出去了。”
澄瑩頭也不回的上了二樓，連臥室的門都沒關便蜷縮在大床上，這是她第一個除了子良領回家的男孩，忘記出於什麽原因了，可能是因為他望自己的眼睛，專注而溫柔，或者是因為他的告白讓自己激動地衝昏了頭腦，讓她信任他，她極少這麽信任一個人，這不僅是信任也是肯定了少年在自己心中是占有一定位置的。
至於是愛情還是友情那時候的澄瑩沒有計較這麽多，就像他的出現。像一個騎士毫無預兆的闖入了她的生活，帶著陽光與溫暖。
她是被一股香甜的味道喚醒的，加之因為生理痛睡眠很淺，她咂咂嘴，肚子忍不住抗議起來，摸索著起身循著味道下了樓，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切，感動的心裏微微發酸。
她突然有種衝動，想要跑向前從後麵抱著這個溫暖的少年，她想問他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她自私的想可不可以一直對自己這麽好。
那天，是寒冷的冬天，窗外有紛飛的白雪，而在屋內，是溫暖如春的地方，有一個挺拔的少年穿著白色蕾絲圍裙還打了個可愛的蝴蝶結，就算這樣也不顯得過於女孩子氣，少年在廚房裏有條不紊的忙碌著，她嗅到空氣裏豆子的香甜。
忍不住閉上眼，這是她無數次想象的場景，帥氣貼心的丈夫在廚房裏為賴床不起的嬌妻準備早餐，那時所有的幻想都烙上了子良的名字。
她幻想他們居住在自己的小家裏，不大但足夠溫馨，會在這樣的早晨一起準備早餐，子良會從後麵把自己摟在懷裏，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會說些甜言蜜語，而自己會像所有的妻子一樣把丈夫趕出廚房，隻是害怕廚房裏的煙熏壞了勞累一天的丈夫。
她站在不遠處，看著長征忙碌的背影，無藥可救的陷入了幻想中，而後她便笑了，在長征回頭的瞬間正巧撞上那個笑容。
幻想總是美好的，它不依靠任何回憶或現實，是人憑空想象出來的，把自己認定一切美好與幸福的事情融合在一起，幻想更像是自己操縱的夢境，你賦予了幻想以靈魂，使它像夢境一樣平鋪在自己麵前，卻又區別與夢境，夢境是廣義的，它包含了痛苦快樂失望和恐懼等等複雜的情緒。
而幻想隻存在美好而幹淨的事物，都是人想象出來的，當然是一些在生活中得不到或者是得到有失去的美好，她像一個高超的造夢者，卻常常分不清現實與幻想。
時間定格在那一瞬間，她因為她所幻想出來的場景發自內心的笑了，可落在少年眼裏卻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灼燒了少年輕狂浮躁的心，由原來一見鍾情的喜歡演變成濃濃的愛，就是因為一個笑容。
喜歡與愛是不一樣的，隻有真正愛過的人才知道，愛是比喜歡還要沉重百倍的情感，一個人可以同時喜歡上很多人，但愛不同，它是唯一的自私的帶著強烈占有欲的，若你真的愛了就要有勇氣承擔愛情帶來的傷害。
多年之後，那個在寒冷冬天為她穿上羽絨服並背著她穿越大街小巷的少年曾對她說過，當初決定愛你的時候，就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隻是料不到，越愛越深，越深愛越痛苦，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但是你卻陷在這些大大小小的故事裏難以自拔，你的心被這些過去堵得滿滿的，絲毫沒有空隙來留給未來，我希望你快樂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忘記過去。可你太執拗了，就算不給我機
會也要給自己一個機會啊。
澄瑩透過少年看到了別人，於是她笑了，少年看到澄瑩對他燦爛一笑，一怔也笑了，兩人各懷心事，隻能說是造化弄人。
命運總是把他們擱在一些奇奇怪怪的位置上，他們無力反抗，隻好拚命去適應它，就好像適應這個時刻在變化的世界。
“我不喜歡吃珍珠豆，很討厭很討厭。”
“我不喜歡我在乎的人不在乎我，我討厭被人對我大喊大叫。”
“我不喜歡穿深色衣服，不喜歡苦咖啡，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我不喜歡關係複雜，我不喜歡我討厭的一切。”
澄瑩就這麽對著眼前的少年無厘頭的抱怨起來，她看到少年隻是一愣便微笑地向自己走來，她像個賭氣的孩子一樣向少年一項一項的數著自己的不喜歡與討厭，帶著撒嬌與任性，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別人抱怨以這種小女孩的姿態，澄瑩想那時的她一定是瘋了。
“那你喜歡什麽呢”少年站在她的麵前微笑的問她
“我喜歡陽光，喜歡江南，喜歡貓，喜歡紅燒肉，喜歡甜點，喜歡聽歌看書，喜歡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那你喜歡誰？”
“我喜歡子。。”這個名字閃過腦海的時候，她猛地驚醒差點中了這小子的陷阱，澄瑩不語，想起白天發生的事，小腹有開始左桐卻抵不過心中酸澀的滋味，密密麻麻，她隻是不甘心。
她想起夏天的時候，同樣是喝冷飲，慧敏明知自己例假還是點了冰水，澄瑩知道她是氣不過班上的某個男生不懂她心意，隻是她不敢說，怎麽說根本沒法說，澄瑩怕惹得她更不高興。
整瓶冰水都喝下去是澄瑩沒有想到的，他們三個隻是在街上走了一會兒，慧敏就臉色蒼白的蹲在地上，雖然是夏天，但溫度並不是太高，可慧敏的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
子良問她怎麽回事，她怔怔的回答慧敏來例假了，便看到少年臉色發青，半攙扶半抱著把慧敏送到了醫院，澄瑩一路上從後麵跟著，是不是太多餘了，這麽想著，就忍不住朝陽光微笑，夏日的陽光準是太刺眼了，她揉了揉眼角。
子良朝她吼到，你明知道慧敏來例假還要她喝一整瓶冰水，你想害死她麽。
少年的表情猛地把澄瑩嚇住了，沒有害她啊，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這樣，澄瑩下意識地搖頭，心裏萬分委屈的卻不知從何說起。到了醫院，慧敏打上了點滴，子良向澄瑩道歉，他承認是他自己太激動了，這事不怨澄瑩。
澄瑩隻是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說，她在心底悄悄的問自己，原諒他吧？那顆傷的千瘡百孔的心默不作聲，澄瑩原諒了他，又痛又委屈就自己忍著，這真的沒什麽。
這件事一直埋在心底，像一根長長的釘子準確的砸在心口上，很痛卻沒有叫的權利，她隻是想要叫他在乎她一點，用這種傷害自己的方式博取他的眼光，事實證明，她確實做到了，她看到他的眼裏隻有她自己，帶著憤怒與失望的眼神，她的心小小的雀躍了一下，可是他卻在質問她，用這種陌生冷漠的語氣質問自己。
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在她提前笑場前就逃離了這裏。
“我發現你很喜歡發呆。”少年好笑的看著思緒又不知飄向何處的澄瑩說道
澄瑩像想起什麽般急急追問
“慧敏喜歡的人是你？！”她帶著萬分肯定的語氣詢問眼前的少年
“啊咧？”少年跟她打起了太極，澄瑩越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澄瑩喜歡的男生喜歡她，那他喜歡的男生是不是也喜歡慧敏，這種複雜的關係是最討厭的了
若我愛的人鍾情於你，那我便奪來你愛的人，你會不會像我一樣痛苦不堪呢，而我要的便是你和我一樣的感受，痛便一起痛，傷便一起傷，我們是一朵雙生花，要麽相親相愛要麽互相傷害。澄瑩在心底陰暗想著
愛情讓彼此變得恐怖，變得盲目，因為所謂的愛情澄瑩變得不想自己，變得陰暗變得狠毒
一切剛剛開始。
（本章完）